直到陶夭夭和敖青在後半夜去朱府打探消息時,陶夭夭都一直沒有緩過勁來。
敖青還以爲是陶夭夭還在爲鄭婆婆那件事生氣,一時之間也不敢隨意找陶夭夭說話,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說錯了惹得她更不開心。可看着陶夭夭沒精打采的樣子又實在讓他擔心不已。只得時刻注意着陶夭夭的情況、一舉一動,好在最快的速度內做出反應。
陶夭夭不知道敖青在想什麼,她也沒有隨便的表露自己的情緒,只是在思考問題而已。
想着想着,陶夭夭的腦海裡忽然蹦出了自己在凌霄閣經常畫的無臉男子畫,陶夭夭疑惑不已,心道難道自己是想師傅了?晃晃腦袋,摒棄了腦海中雜亂的想法,開始全神貫注的觀察朱府內的情況。
自己怎麼越來越多愁善感了。
此時的朱府異常安靜,府中的人幾乎都陷入了沉睡。陶夭夭有些疑惑,不知道爲什麼師兄要大晚上來朱府探查情況。
“敖青師兄,現在大家都睡了,我們來這裡能找到什麼?”
陶夭夭一開口,敖青一直緊繃的心就鬆了一大半,只要陶夭夭還和他說話,那就表示沒什麼事。敖青自然不會知道自己的擔心只是他想多了。
敖青輕輕揚起嘴角,勾出一抹笑意,回答道:“就是要在沒人的時候來找。”
“誒?爲什麼?”陶夭夭不明所以,剛剛殘餘的些許糟糕情緒也被敖青提起的話題給遮過了。
“夭夭師妹,你想想,那個蛟蛇妖在朱府呆了那麼長的時間,會什麼都沒有留下嗎?”敖青循循善誘的說着。
“是哦……他離開的時間不多,哪裡的妖氣最爲濃郁,應該就是他常去或者常住的地方。”陶夭夭在敖青的引導下思考着,她點着頭,若有所思,像是想到什麼不通的地方,眉川微現,不解的問道,“可是不對啊,就算知道了又有什麼用處呢?”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敖青神神秘秘的笑道,“來,和我去看看就知道。”敖青說完拉着陶夭夭一起朝某個方向飛了過去。
陶夭夭的感知一直很敏銳,雖然這些年有些下降,但還是不妨礙她分辨出蛟蛇妖的妖氣。
那味道不濃烈不刺鼻,出乎意料的平淡無奇,輕輕的瀰漫在眼前的一棟小房子中,漸漸飄散遠方。
“這味道和平常的妖氣和真不一樣。”陶夭夭伸出手撈住一縷氣息,無色的氣息從她白皙的指縫間溜走,隱約帶着股冰寒和潮溼的味道。
“這味道和笸籮江的味道可真像,難不成他最近還有回來過?”陶夭夭疑惑的看着從她指尖消散的氣息,擡眼看住敖青說道,“師兄,這隻蛟蛇的行爲好奇怪,他是爲什麼一直留在笸籮江呢?明知道朱明不會放過他,難道是爲了朱明月?朱明月不捨得離開自己的父親,又不捨得和自己喜歡的人分開?”
“
你倒想的多。”敖青凝眼細細觀察着周圍的情況,確信附近沒有其他人之後才說道,“他有沒有回來不好說,畢竟按我的推測來看,這樣凝固不散的味道,不像是剛沾染,反是像因爲長久生活在這一環境下而產生的。如果我沒猜錯,這隻蛟蛇妖在不能化成人形之前,應該一直在笸籮江修煉。就是不知這一代的水神去哪裡了,或者這裡的江水還沒能孕育出自己的守護神。”
“總之,憑着這個氣息,我們可以很快的在笸籮江找到蛟蛇的具體位置,當然,不排除他施了屏蔽氣息的妖術,這個就需要去了笸籮江再說了。”
“嗯嗯。”陶夭夭點點頭表示理解,然後也觀察起了四周的情況。眼前的房子是整個朱府中算比較好的建築,看起來朱墨千在朱府的日子不錯,還真如傳言一般看着極得老爺賞識。
這裡的位置離東邊一座面積寬廣的庭院比較近,那裡正面庭院幾許深深,夜色下廊回曲繞,其下還有一條小人工河,河面上面栽種着不少睡蓮,現在的天氣正好是睡蓮枯敗的時節,遠遠看去,月光下的河面也沒有想象中那麼好看了。
今天的月亮不知爲何,老是隱藏在偏厚的雲層下,一會亮,一會暗。
陶夭夭在附近走了幾圈,除了氣息之外也沒有發現其他可疑的地方。
“敖青師兄,要去看看朱家財主的情況嗎?”陶夭夭問道。
“暫時不用,等會再去看看,事情的前因後果我們知道的也不少,根據現在得到的消息,我們可以斷定蛟蛇妖現在對笸籮鎮的鎮民沒有危害之心,不敢是看在朱明月的面上還是尊從他自己心底的想法,這都是個不錯的開端,就是不知道他能堅持到什麼時候。畢竟在困境下被逼迫久了,他會做出什麼事都有可能。”
敖青來回巡視的視線放在了眼前屋子的東邊庭院裡上,慢慢的開口,“這裡應該就是蛟蛇在朱府居住的地方,而那邊。”敖青伸手一指,接着說道,“那個安靜的庭院,就是朱明月的生活的地方了。那裡的氣息也不輕。”
陶夭夭認同的點點頭,“俗話說近水樓臺先得月,蛟蛇妖和朱明月之間的感情也不是憑空來的那麼突然。”
敖青覺得這話看似簡單,但好像又有某種深意,想了想,他還是不接着這個話題了。
“還有秋千誒。”陶夭夭忽然兩眼放光的看住了庭院內的一個鞦韆,腦海裡瞬間腦補出了無數場景。
什麼朱明月身披美麗的衣袍,在月色下銀鈴般的笑聲,偉岸高大的男子爲她推鞦韆,在她背後守着她,全神貫注的將精力投入到鞦韆上的女子身上……
鞦韆是寄在庭院內的一顆老樹的粗壯枝幹上的,樹上繞着一些藤蔓,攀沿到了鞦韆兩邊粗大硬實的繩子上,尾端處還盛開了幾朵小花,點綴在墊着軟墊的光亮坐板上,看着格外漂亮。
“怎麼了?夭夭喜歡?”敖青慢慢走到了陶夭夭的身
後,陶夭夭搖搖頭,回道,“還好啦。只是覺得那裡應該會有朱墨千和朱明月的回憶。”
“師兄你說要是朱明財主接受了朱墨千,那所有的事情是不是就不會發生了你?”陶夭夭忽然扭頭看向了敖青,水亮清澈的琥珀色眼眸完完全全映進了敖青拔高了不少的身軀,讓人看的失了神。
“誰知道呢?”敖青輕輕一笑,漸出雲層的皎潔月光撒到他的臉上,將他立體的五官勾勒的惟妙惟肖,生動英俊,“世間萬事,多有說不清,有人說好,有人說不好,而情之一字,更是來的沒有緣由。”
如山神之於雲恭,朱明月之於朱墨千。
“人類總有太多割捨不斷的東西,他們貪心的想要這個,又不想失去那個,可世上哪有那麼雙全的擇法?得到的東西越多,往往越容易變得貪得無厭。感情也是一樣,他們的壽命不長,想要在短暫的生命裡每樣都抓住,那都是癡心妄想罷了。”
陶夭夭認真的聽着敖青說的話,雖然她不是很贊同,總覺得有些問題,但又說不上來,於是問道:“那我們呢?”
敖青微微一怔,不由自主的反問道:“我們?”
長長的睫毛在慢慢降下的寒露中微微顫抖,月光混進如清泉瀅澈的目光,瀲灩眸子上的眼角嫵媚生姿,眉毛自然彎翹,如畫龍點睛之筆,讓陶夭夭整張臉都美豔起來。她歪歪歪着頭,粉色盈潤的脣瓣微微抿起,挺立的俏鼻上染上點點月華,疑惑的開口着:“是啊,那我們呢?我們仙是不一樣的嗎?”
明明是乾淨的眸子,卻有着讓人爲之着迷的面容。
“當然是不一樣的。”笑容在敖青的臉上融化開,他認真的看着陶夭夭此時此刻只容納進了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道:“若是我,有朝一日,喜歡上一個人,其他的,便都不要了,一生一世,在漫長的生命中,只守護她一個。”
“誒?”敖青灼灼的目光讓陶夭夭下意識掩住了眼瞼,她微不自然的笑道:“師兄這麼癡情啊~以後被師兄喜歡上的仙女肯定很幸福!”
“但願她是這麼想的吧。”敖青擡眼看向了再次隱匿進雲層的圓月,俊朗的五官變得有些晦暗不明。
“肯定會的啦。”陶夭夭衷心的祝福着,自從到了凌霄閣,除了容上師傅,敖青師兄就是對他最好的人了,那隻傲嬌又忘恩負義的重重就暫且不計好了!
“呵呵……”敖青忍不住笑出聲了,忽然想起他們初見時的場景,時間好像也不長,怎麼感覺她現在仍然是個孩子,而他卻不像當初了呢?
“夭夭啊。”敖青的神情彷彿回到了十年前,疑惑中帶着點驚豔,想要去了解卻又忍不住將對方推得更遠。
“嗯,怎麼了師兄?”陶夭夭璀璨的目光即使在沒了月光的情況下也顯得明亮清澈。
“等我以後回了碧波海,我會去接你的。”
“好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