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翰臨那裡不需要她多說了,阮玉清就轉頭揪起阮玉軒的耳朵,強調着“你記住沒有,笨蛋大哥,你記住沒有,記住沒有...”
“記住了,記住了,你鬆手...疼疼疼...姑奶奶,我錯了還不行嗎?快鬆手...”弄得阮玉軒連連求饒,阮玉清才滿足地收手,從阮玉軒身上跳了下來,並且很快就竄到了帳門前,掀開帳簾時,看到面前那碗冒着熱氣的黑褐色的藥,直接僵在了原地。
比起阮玉清的僵硬,完全沒想到阮玉清會突然掀開帳簾的蕪殤,也不知所措地一動不動盯着低頭看藥的阮玉清。剛反應過來的阮玉軒和司徒翰臨更加快速地將阮玉清拉了回來,蕪殤也跟着進入了營帳,將藥汁端到了一點都不老實的阮玉清面前。
側過頭不去看那碗藥汁,阮玉清哀嚎:“端遠一點,我的傷都好得差不多了,可以不用喝了吧”
“不行”蕪殤玩味地看着阮玉清“阮二小姐,良藥苦口利於病,要是不喝藥,我可是要和元帥提議,禁二小姐的足了”
狠狠瞪了蕪殤一眼,阮玉清捂着自己的鼻子說道:“不喝,拿遠一點,我都已經忍着喝了十幾天的藥了,我現在聞着味都要吐了,就算禁足,我也不喝”
接着三人輪番轟炸,阮玉清也打死不合作,連要硬灌都給阮玉清躲過了,司徒翰臨不知是一時衝動,還是故意的,在所有人不明所以中,端起碗,就喝了一大口,然後直接抓住阮玉清,吻住了阮玉清,猝不及防之下,司徒翰臨口中的藥汁全部進了阮玉清的肚子裡。
大腦一片空白的阮玉清,下意識地就將司徒翰臨一腳踢飛,阮玉軒還算反應迅速,在司徒翰臨落地之前,就把他給接住了,蕪殤也速度不慢地上前給直接吐血的司徒翰臨看傷。
阮玉清此時也顧不上發脾氣,首先端起茶水,給自己漱了漱口,然後抓起吃的就往自己的嘴巴里塞,邊塞還邊口齒不清地罵道:“魂淡,窩亙妮黴灣...”
等把嘴中的東西嚥下去了,阮玉清還是乾嘔了幾下,更加不高興地道:“蕪殤,你是不是又加料了,味道這麼重,我現在都想吐出來...”
“我沒加料”蕪殤無辜地說道:“不過二小姐,你下手也太重了吧,五殿下的內傷都被你給踢出來了”
看了一眼發呆,其實還在回味的司徒翰臨,阮玉清心虛道:“誰叫他突然湊過來,再說,他硬餵我藥,還佔了我便宜,我踢他一腳,也算扯平了”阮玉清說着,又要往外跑。
阮玉軒手疾眼快地將人給逮了回來,說道:“你還要去哪兒?!”
“反正已經喝藥了,我出去轉一圈,不可以嗎?”
“不可以!”阮玉軒對這個不聽勸的妹妹,簡直感覺自己心力交瘁了,就是他很愉快地忽視了,阮玉清這樣的性格也是他給慣出來的。不過現在阮玉軒什麼也不多想了,一不做二不休,把阮玉清強制扛回牀上,終於回過神的司徒翰臨和蕪殤一臉茫然地看着阮玉軒想要做什麼。
可他們沒有想到,阮玉軒把阮玉清按在牀上,就開始扒她的衣服,兩人頓時大驚失色,等反應過來找回自己的聲音後,幾乎在同一時間開口:
“阮玉軒!你幹什麼?!她可是你妹妹!”
“少帥,你這樣,會讓清將軍的傷口裂開的!”
不過阮玉軒根本無視兩人的話,說道:“來幫忙,我就不信把你衣服扒了,你還能出得了營帳”
蕪殤看着,看着阮玉清不服地和阮玉軒對吵,反抗也很激烈,是真的擔心阮玉清的傷口會裂開,就上前幫忙,司徒翰臨剛纔還大膽地用口喂阮玉清喝藥,現在完全像個情竇初開的小夥子,躊躇着不敢上前。
當然阮玉軒也不可能把阮玉清扒得一點都不剩,等只剩下裡衣的時候,就起身把阮玉清放在營帳的衣服、鞋子,搜刮一空,甚至連阮玉清放在營帳裡的武器也不放過,他這次是下定決心要讓阮玉清靜養了。
警告了阮玉清幾句,阮玉軒便喊着心情都有些複雜的司徒翰臨和蕪殤一起離開。不過離開前,阮玉軒說了一句話“玉清,拜託你,不要再讓我們經歷這種膽戰心驚的感覺了!”
阮玉軒說出的這一句話,讓阮玉清安靜了很長一段時間。讓玦情不熟悉的阮玉清變成了他所熟悉的那個阮玉清。就這樣安安靜靜地待到了晚上,凌風在晚上的時候也醒了過來。
凌風一醒過來,便看到了阮玉清,並且因此愣住了,回過神來後,張口就問“玦情,我睡着的時候發生什麼了,爲什麼玉清看起來,那麼悲傷”
“沒什麼大事,玉清只是不想喝藥,被非正常手段灌了藥,現在有些鬱悶而已”
“非正常手段?”凌風忽然間想起了在桃縣時,司徒翰臨所用的方法,稍微同情了一下阮玉清,也因此凌風完全沒有懷疑玦情一丁半點,甚至在環視了屋子一週後,奇怪道:“玦情,是我很奇怪嗎?爲什麼我感覺好像少了很多東西?”
“是少了很多東西”玦情的聲音中帶着一絲笑意“衣服和武器,玉清有點不太老實,阮玉軒就把它們全部收走了,讓玉清能夠安心養傷”
“哦”凌風直接給阮玉軒豎起了大拇指“高!”
而看着凌風心情變好了,玦情才摸了摸凌風的額頭,問道:“還是很燙,風,睡了一覺起來,感覺有沒有好一點”
“有啊”凌風躲開玦情的目光,笑道:“我現在精神不知道有多好呢,你不用擔心,況且,現在我們,連我們到底是什麼都不知道”
“可是你的臉色很差,這麼多天了,一點恢復的跡象都沒有”
“沒事”凌風說着晃到了阮玉清的身邊“俗話說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嘛,而且也過去一段時間了,我現在不是還好好的嗎”凌風一點都不關心自己的樣子,沒有一絲僞裝,更沒有一絲勉強。
“風”玦情怎麼做得到像凌風一樣不關心,可也沒有辦法讓自己的擔憂讓凌風擔心“我相信,風一定會平安無事的!”
“當然”凌風笑顏不變地迴應着。
然而在凌風和玦情說話的時候,阮玉清突然起身,走到帳門前,掀開一角看了一會兒,接着凌風只覺眼前一花,阮玉清便不見了蹤影,凌風以最快的速度追了出去,可連阮玉清是往哪個方向走的都不知道。
玦情追出來的時候,凌風在四處張望着,便開口勸道:“風,別找了,玉清又不是不回來,我們還是在營帳裡等吧”
“嗯”失望地點了點頭,凌風低着頭挪着往營帳裡走去,可是忽然間,凌風擡起頭來,拉着玦情的衣服問道:“你知道,楊將軍被埋在哪兒嗎?”
不忍讓凌風眼中的期待落空,玦情回道:“知道”
“帶我去”
“嗯”
等玦情帶着凌風順着自己所知道的方向走到的時候,阮玉清已經站在了楊放的墓前,沒有說話,阮玉清只是靜靜地站着,眸中沒有自責,沒有仇恨,平靜地彷彿一潭死水。
凌風和玦情見此相視一眼,走上前站在了阮玉清兩邊,和阮玉清一起凝視着楊放的墳墓。楊放的死成了阮玉清鎖住自己的一把鎖,即使在人前如何表示,可是最深的那一面,還沉睡着,除了阮玉清本人,誰都不知道。
北方的夜,寒風刺骨。凌風和玦情什麼都感受不到,可是穿着單衣,光着雙腳的阮玉清在這樣寒風中,依然挺得筆直,她的身體似是感受不到冷意一般,連一絲下意識的顫慄都不曾有。
這樣執着的阮玉清自然讓凌風心疼,可是這一次凌風沒有說什麼勸慰的話語。他能夠明白阮玉清此時的感受,如果換成他,他也會像阮玉清這樣執着吧。他和阮玉清完全不一樣,可又是那麼的相似,命運讓他們緊緊連在一起,也不是毫無道理的。
三人獨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當中,而當阮玉清回頭,毫不留戀地離去的時候,凌風也沒有落後,緊跟阮玉清的腳步而去,唯有玦情看着兩人一前一後的背影,若有所思。
和走時一樣,阮玉清同樣毫無聲息地回到營帳,並且沒有向普通人一般傷春悲秋一番,而是打着哈欠,直接躺在牀上,並且很快便響起了阮玉清均勻的呼吸聲,和凌風聽習慣的旋律一模一樣,聽着聽着,竟也有了一絲睏意,窩在阮玉清旁邊,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後面跟來的玦情,看到這一幕,難得露出了笑容。走到牀邊,脫下自己的外衣,蓋在了沒有辦法蓋到被子的凌風身上。初來時,他埋怨過,爲什麼要讓他和凌風來到這個地方,可是現在他慶幸,他也在這裡,不然他就沒有機會這樣看着凌風。
接着差不多一個月的時間,敵人都不曾來犯,或許是真的被阮玉清宛如修羅一樣的身姿嚇到了,或許是在計劃着什麼不好的東西。但不論怎樣,阮玉清在此期間,有機會養好身體所受到的創傷。
雖然並不算平靜,比如阮玉清喝藥的時候,比如阮玉清想要活動手腳的時候,不過阮玉軒和司徒翰臨都能想出辦法治阮玉清。甚至於蕪殤都因此和阮玉清等人熟絡起來,參與進三人打打鬧鬧的日常中。
看着這麼有活力的阮玉清,凌風的心情也沒有差過,甚至連氣色都變好了一些,讓玦情舒心了不少,還產生了一個不切實際的願望,要是一直這樣下去,該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