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墜呢?你們將她怎樣了?”這是我清醒後看到楚克的第一句話。
天氣炎熱, 本想帶着玉墜、天璽去游水,結果剛支開天璽想換衣服,就被一陣不知名的香氣給迷暈了。當我醒來, 看到楚克的時候, 立即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楚克帶着我同坐在一駕馬車內, 看到我醒了, 似乎也舒了口氣, 眼睛卻瞟向了窗外,頭也不回地說道:“他沒事,你身邊的那個侍衛會將她帶回去的。”聽他這麼說, 終於放了些心,環顧了一下四周, 冷笑道:“在這裡擄人, 你們膽子也忒大了, 你們以爲輕易就出得了城嗎?”
楚克頭也不回地說道:“咱們已經出了城了!”我大驚,忙問:“你……我昏迷了幾天?”說着就想撐起身來, 撩開馬車車廂的簾子往外看去,果然如楚克所說,我們的馬車的確已經出城了!心內想到,也不知道楚克他們用了什麼法子,竟然將我擄出城了?難道宗查木發現我不見了, 都沒有封鎖城門, 嚴查出城的車馬嗎?想到這兒, 我的肚子很不掙氣的‘咕咕’響了兩聲, 楚克回頭看了看我, 從身旁的包袱裡拿出一塊點心遞到我面前,我一看, 竟還是我最愛吃的芙蓉酥餅!
楚克看我愣着沒接,輕笑道:“吃吧,你不會跟自己過不去的,養好了精神才能想法子逃脫啊……雖然我不會讓你成功的!”我瞪了他一眼,把芙蓉酥餅拽了過來,咬了一大口,恨恨地說道:“你別得意,我不見了,找我的人多着呢,哪能讓你這麼便宜就將我帶走了?”楚克點了點頭,遞過來水囊,說道:“你說的沒錯,不過等他們發現你不是失足落水的時候,我們應該已經出關了!”
“卑鄙!”我罵道。心想原來他們策劃的這起人口失蹤事件不是拐賣婦女,而是失足落水!一想到也許這個時候,宗查木正帶着天璽他們沿河展開搜救行動,我心裡就忿恨不已,轉念又想,也不知道天璽會不會已經將這個消息送進了京,十四會不會也以爲失足落水了?他如果也這麼以爲,那如今他會不會已經趕到天津去了?思緒流轉間,竟又是嘆氣,又是皺眉,又是握拳的,看得楚克在一旁也連連皺眉。
一路北上,我一直處於一種混身軟綿綿的狀態,有時候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有時候我會突然想起以前在武俠小說上看到的什麼‘軟筋散’一類的□□,難不成古人真的有這樣的物品?到後來竟發展到每日進食都是由楚克喂入我口中,腦子卻是一直都是清醒的,觀察之下,發現除他之外,一行人中除那日和假扮馬伕的那人依舊充當馬伕的角色外,應該還有幾名隨從,有車有馬,人數雖不多,但訓練有素,沒有多餘的一句閒話,只是趕路。
這日馬車又停了下來,正在疑惑之間,楚克已經打開一個包袱拿出幾件蒙古袍子來,正自驚訝,楚克已經伸手過來開始解我的衣衫!我大吃一驚,想要掙扎卻是徒勞,他已是一把握住我的胳膊將我這幾日身上的那件漢裝給扒了下來,我見他毫不遲疑的脫着我的衣服,眼見就只剩下了中衣,一股抵擋不住的寒意掠上心頭,忍不住開口叫道:“你想幹什麼!”他卻並不答話,將從我身上脫下的一干衣物攏在一旁,拿出其中一件簇新的蒙古袍子來替我換上,然後他自己再穿上另外一件,這時我才明白過來,喬裝打扮爲出關!
果然他將先前換下的那些衣物放入包袱中收好,然後在我身邊坐好,將我摟入懷中,擡手輕叩車廂,馬車便又立即動了起來。“這就是要出關了嗎?”我被迫無力地靠在他懷中,冷冷地出聲問道。他一聽這話,低頭頗爲欣賞地看了我一眼,並不答話,卻擡手將我的頭髮解了下來,戴上頭巾,並從頭巾里拉出面紗遮住了我的臉!見狀我有些不奈煩的想擡手將那面紗扯下來,他卻預見到似的輕易握住了我的雙手,我掙扎了幾下,才發現他看似文弱,力道卻大得很,纖長的手指整好將我的雙手牢牢握住,他掌心裡的那些粗繭似乎也在告訴我,掙扎是徒勞的。
無奈,只得放棄身體上的掙扎,順從的靠在他的肩頭,心中卻盤算着如何利用一會兒出關這最後的機會逃出生天,即使不成功,最好也能留下些線索,讓宗查木他們知道我並未失足落水,而是被人劫持出關了……
出關時,果然不出所料,我與身旁的楚克成了夫婦,我是他的病妻,他眼下正準備帶我回家。我見到有士兵挑開了簾子向內察看,正欲開口,卻發現開口無聲,不由得大驚,想要掙扎,卻演變成了因爲嬌羞而埋臉入懷的情形。等那查看的士兵無聲的放下簾子退開的時候,我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到了一種絕望。
順利出關後,一行人馬並沒有放慢速度,他也一直擁着我坐在車內。我衝口而出:“已經出關了,戲還沒演足嗎!”話一出口,我這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我竟恢復了我的聲音!身後人聞言,微鬆了手,我從他的控制中掙扎了一下,‘骨碌’一聲滾了出去,他見狀,長嘆了口氣,將我扶起,卻並不再擁我入懷,只是嘆了口氣,出聲說道:“對不起,這些日子委屈你了!”我靠在一旁喘氣,罵道:“你告訴策旺,他打錯了主意!”此話一出,他猶如深潭一般的眼睛掀起一絲波瀾,有些驚訝地望着我,但卻並不答話,只是微一沉吟,自己挑開簾子下車而去。
自從出關以後,不知道是不是他沒有繼續對我下藥,我感覺身子裡的力氣也漸漸在恢復,吃東西也不再需要他來餵我,有時候,我甚至可以在休息的時候下車站一會兒。因此也漸漸看清我們一行人共有8人,一架馬車、六匹馬,統一着裝,紀律嚴明,分工合作,反應迅速,堪稱爲一隻訓練有素的精兵強將,具有超凡的作戰能力與應變能力,可與現代的特警部隊比美,只是唯一不同的是,他們對我而言,無異與塔利班的恐怖分子。
天氣開始變涼,我的心也越來越涼。逐漸恢復的體力又開始一點一點的消退,我的頭時時會痛一陣子,我心中估計應該是高原反應的表現。但這個時候我們不是應該往哈密方向去和策旺匯合嗎?怎麼會出現高原反應了呢?如果是真的,那我們就並不是往哈密方向在走,而是在往蒙古以北的方向而行。
行進中的馬車突然停了下來,像是遇到了什麼緊急的情況,我有些詫異地挑開簾子向外望去,只見有一名黑衣侍衛正向兩名領頭人彙報什麼,其中一名身材頗爲魁梧的男子聞言後,深感事態緊急,連忙與那名一直騎馬陪在我車旁的那名男子說道:“……想不到,還是沒有繞開二王爺的人馬,如果正面碰上,只怕……楚克,你說怎麼辦?”我側眼望去,只見楚克聞言後也很爲難地在皺着眉,盤算着什麼。
也不知那人口中所說的二王爺不知道是誰,爲何會叫他們如此忌憚,以致故意繞道而行,但仍然沒有避開,而似乎他們又極不願意與這個二王爺碰面。楚克正自沉吟,見我挑着簾子望着他,怔忡之間,些許像作了什麼決定似的,衝那人揮手道:“咱們從日落谷走!”那男子一聽楚克口中說出‘日落谷’幾個字,臉色登時白了,急道:“日落谷!那是魔鬼谷啊……”楚克打斷了他的話:“扎布,不用多嘴,立即吩咐下去,我們改道日落谷!”扎布似乎有些不甘心,掙扎道:“楚克……”
楚克看着他的眼睛裡帶着一絲不容置疑:“難道你想讓我們這兩年的心血在這最後一刻白廢了嗎?”扎布一聽這話,橫眉瞪了我一眼,一咬牙,似乎認爲楚克的話沒有錯,這才轉身有些決決的離去。到隊伍前方沉聲吩咐下去。一衆侍衛並無多議,只是服從與執行,隊伍立即掉轉方向快速而行。楚克這才又回頭看着我,我看到他眼中的堅持與希望在燃燒,心中一緊,猛然放在簾子,坐回馬車裡,心內想到,兩年?難道楚克他們一行人爲了今天從京城到天津已經守候佈置了兩年了嗎?
緊隨而至的劇烈的馬車顛簸讓我不能多想,抓牢不被扔出車廂去就已屬不易了。從車外傳來的風嘯聲猶如鬼哭狼嚎,劇烈而且震撼。終於在‘咔嚓’一聲巨響後,我隨着整個車廂翻了出去,車廂一落地便四分五裂,我也被扔了出去。翻滾中我看見楚克正策馬向我疾馳而來,臉上的驚恐與焦慮是那麼明顯,他向我伸出了手,示意我快伸手過去拉住他,但那一刻,我猶豫了一下,還是將手伸了過去,他一把拉住了我的手,正要使力將我拉上馬去,我突然側頭看見他身後的山岩上正滾下一塊巨石,心中一急,雙手齊上,先發了力,硬是將他拖下了馬來,他猝不及防,身體向我撲來,但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仍然使力側了身,沒有將身體直接向我壓過來,而是將我攬在懷中,就地滾了出去。
急速的滾了出去,剛緩了身勢,他帶着一絲憤怒與不解看着我,突然‘轟’的一聲巨響,我們兩人同時回頭望去,身後十幾米遠的地方,那巨大的山石已經落下,將剛纔他的騎的那黑馬壓在石下,砸了個粉身碎骨!塵土揚起一片刺眼的煙霧,楚克見狀愣了一下,一個激靈,猛地回頭看着我,我從他懷裡支起身來,淡淡地說道:“扯平了!”楚克聽我這麼一說,臉上揚起一絲有解,但隨即又化作一絲瞭然。
馬蹄聲近,扎布帶着幾名侍衛已經趕到,扎布將自己的馬牽了過來,自己則另騎了一句侍衛的馬,另外兩名侍衛又同騎一匹。沒有異議,沒有商量,一切都似乎天經地義似的。楚克將我抱上了馬,自己也騎了上來,緊緊攬着我,像是怕我隨時會掉下馬去似的。我被他圈在懷裡,有些透不過氣來,想要拉開些距離也不行,只能側了側身,將頭向外轉去。楚克的心跳聲從他胸腔裡清晰的傳來,很有節奏,聽着這節奏的心跳,我竟漸漸昏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我們已經離開了那被稱爲魔鬼山谷的日落谷,在草原上的幾塊巨石圍繞中升起了篝火,我睜開眼四處望了一下,只見衆人臉上沉靜中帶着一絲疲憊,一種劫後餘生的慶幸,一種興奮。而我卻仍然靠在楚克的懷裡。見狀,我一驚,從他懷中掙扎着坐了起來,他也不攔我,只遞給我一塊烤肉。我搖了搖頭,楚克又將水遞了過來,我這才接了過去,喝了一大口,復又遞還給他。見他接過水囊的時候愣了一下,我竟笑了起來,他不解地看着我,我笑問道:“值得嗎?”
楚克濃密的眉毛緊蹙了一下,似乎想了一下,說道:“汗王的眼光沒有錯,值得!”他堅定的回答倒讓我吃了一驚,隨即反駁道:“可惜他這次是看錯了,因爲他是個瘋子!”楚克聽我這麼一說,凝視着我,不再說話,我說完卻再次笑了起來:“你們爲了一個瘋子賣命,好像還挺榮幸的,看來你們都是瘋子!”
我有些放肆的笑了起來,笑聲聽起來是那樣的尖銳與無奈,楚克望着篝火併不作聲,火光中他的臉龐顯得尤爲深刻,帶着一種睿智,一種信念,一種堅持,如此生動,而且如此英俊。也許注意到我在看他,楚克突然回頭來看了我一眼,不期然地與我的眼神相碰撞,我並不迴避地看着他,問道:“當日在香山遇虎,只怕也是你們策劃的一出好戲吧?只是沒料到胤禎會來得那麼快!”楚克突然聽我這麼一問,冷哼了一聲,說道:“沒關係,我們有的是時間,他可以爲各種假設作出許多準備!”我一聽他這話,心內一驚,兀自在心內嘆了口氣,策旺,難道你真的瘋了?
終於再次見到了策旺,這個總讓我感到一種危險的男人。頭巾裹住他的長髮,魅惑的藍眼睛閃爍着激動的光芒,楚克已經得到了消息,知道策旺會到,提前就已經下馬,放我一人在馬上,策旺遠遠地看到我一人在馬上,策馬飛一般脫離了身後的隨從,奔馳而來,一到我的馬前,似乎想也沒想,將我一把從馬上攬了過去,橫抱在他胸前,繼而馬不停蹄的疾馳而去。身後的隨從也會意的並沒有跟上。我像個禮物似的,就這樣當着衆人的面被策旺一把奪去,緊緊箍住,不再鬆手。
那一刻,一種深深的無助縈繞着我,原來我就像是個玩偶,可以任由別人搶來奪去,沒有人會來問我願不願意。如果早知道這種無助的感覺竟是這樣可怕,我寧願選擇從未來過,或者忘掉一切地回到我生活的年代。
“七年了,在這漫長的七年裡,對你的思念與渴望伴我渡過無數難以成眠的夜晚,如今你終於在我的懷中了,我再也不會放開你,不會放你離開我的身邊。我答應過你,不僅會給你我全部的愛,還要給你一個天下,讓你比這世人任何一個女人都要幸福和自由!”策旺終於策馬緩行,在我耳邊蠱惑地說出這番話來。我聽他說完,冷笑了起來,策旺不由得低頭看我,我的淚不由自主地落了下來,我冷冷地說道:“你用卑鄙的手段命人將我擄來,困住我不讓我離開你身邊,這就是你所謂的自由嗎?”
說完,我緊緊地閉上眼睛,想要忍住眼眶中的淚水,策旺擡起一隻手在我的臉頰上滑過,爲我試去淚水,柔聲說道:“你就算像現在這樣緊閉雙眼不說話,依然讓我的情緒激動不已,我也不知道爲什麼你能如此迷惑我?讓我爲了得到你,冒着天大的風險,花了數年的心血,只爲此刻能將你擁在我懷裡……”頓了頓,策旺見我仍然不肯看他,輕嘆了口氣,以一種無比堅決的口氣在我耳邊輕聲道:“也許你現在恨我,但我仍然決不會放你逃開我的身邊,我要你在我的身邊,看着我爲你得到天下!”
策旺見我一直不肯說話,竟在我耳邊唱起歌來,也許唱的是蒙古語,橫豎我聽不懂,也不想去搞懂他在唱什麼,只是曲聲悠揚,大有一償心願的得意。聽到他的話,他的歌,我渾身卻微微有些瑟瑟發抖,爲他話中的決絕與兇狠,爲他歌中的堅定與張揚,我不知道我的未來會演變成什麼樣子,唯一可以肯定的卻是想要從他身邊逃走決非易事,也許我應該從此時開始,作出一些長遠的打算,在保全自己的同時,成功的從這裡逃走。
策旺將我安置在緊挨着大帳右側的帳篷內,並派了兩名服侍我的侍女,另有名爲保護我安全實爲監視我的侍衛。我在帳內四下看了看,也許是太累了,竟昏睡了過去,迷迷糊糊中,看見十四一臉的憤怒與焦急,眼眶中血絲纏繞,鬍鬚疵立,我心一下痛了起來,眼淚開始不停地掉下來,心裡的絞痛一寸寸的啃噬着我的每一條神經。朦朧中,卻又分明感覺到有人在我耳邊輕呼我的名字:“紫菁……紫菁……不要再落淚了……從今往後,我決不會再讓你在夢中落淚……”
淚眼迷離中睜開雙眼,看到的卻是策旺正一面吻去我滿臉的淚痕,一面呢喃着我的名字,我猛地一把推開他,他愣了一下,卻又不容置疑的復將我摟在懷裡,我衝他尖叫道:“你放手!放開我……”策旺不顧我的掙扎,緊緊將我摁在他懷裡,大聲的重複着:“不放!不放!我決不會放了你,我也決不讓你離開我!”說着策旺突然一動,將我壓在身下,火熱的吻隨即如雨點般瘋狂地落在我的眼上、鼻上、頸上……一股從未有的羞辱感深深地刺痛了我,我不顧一切地大叫道:“策旺,對付女人你就只剩這一種法子了嗎?”
策旺聽到我有些淒厲的叫喊,突然停在半空中不動,整個炙熱的身子僵硬着,那雙如狼一般可怕的藍眼睛愣愣的直視着我,我直視着他,不能迴避,也不敢迴避,就像每一次與他的對視一樣,我們誰也沒有退縮和迴避的意思,直視着對方,構築着自己防線的同時,試探着對方的底線。我心裡的害怕不願在他眼前流露,我只想讓他看到我的鄙視與仇恨,他眼底深處也有着他想掩飾的情緒,不知道這樣過了多久,他突然鬆開我被他壓制得有些麻木的手,我想也沒想就揚手‘啪’的一掌打了過去!
策旺因爲我的這一掌有些微微側過臉去,更加讓我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緒,我只能強作鎮定的對他說道:“下流無恥的小人!我不是那些任你胡來的勾欄營妓!”策旺聽我這麼一說,卻突然一笑,眯縫了眼睛瞧着我說道:“我不會對你用強的,等了這麼多年,也不在乎這一兩天,我會等到正式迎娶你的那一天!”聞言,我的心裡像被鈍器重擊了一般,痛得想要蜷縮起身子,藏在殼裡不問世事。但我卻只能睜大了眼,瞪着他,突然一揚手,想要再給他一掌,策旺卻沒有再讓我得逞,輕易抓住了我的手腕,我的手腕在他的盛怒之下,像是被捏碎了般的巨痛起來,我叫道:“你做夢,我決不會嫁給你的!”
策旺將我的手拉了下來,按在他的胸口,笑道:“那我們不妨試試!”看着他那樣堅定與自信的笑容,我不禁打了個寒戰,往後縮了縮身子,一語不發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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