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丁聆從牀上醒過來的時候,頭昏腦漲,腦袋生疼得像是要炸開了似的。而且還不單腦袋疼, 動了一下才發現, 全身的骨頭都像是快要散架了似的。
抱着腦袋, 丁聆在牀上像是一隻毛毛蟲一樣撲騰了好久勉勉強強的爬起來。一邊爬, 一邊的嘴巴也沒有閒着, 哼哼唧唧的哀聲哉道:“疼啊疼啊,頭疼、胳膊疼、屁股疼、腿也疼、渾身都疼……”
“活該,誰讓你喝那麼多酒的。”任孑穎給丁聆遞了一杯水, 還不忘沒好氣的瞪她一眼。
丁聆將杯子的裡的水一飲而盡,卻仍然還不滿足, 可憐巴巴的跟任孑穎說:“還想喝!”
任孑穎給她的回答是拿走杯子, 然後瞪她。
丁聆委屈得翻江倒海:“哎呀哎呀, 我怎麼知道酒喝多了是這麼要命的嘛,是那學長, 都是他害我的。”
正在宿舍裡摳腳的學長突然打了大大的噴嚏。
任孑穎咬牙啓齒:“狗東西,看我怎麼要他狗命!”
學長又是一個噴嚏。
無辜的揉了揉鼻子,學長對自己的未來一無所知。
任孑穎又給丁聆倒了杯水,看她恢復了不少,這才問她, 道:“昨晚上你喝了酒之後到底幹了什麼事情, 施羅珊那副表情就跟要吃人似的, 還有季獲, 臉上怎麼還帶着血。”
丁聆一臉茫然, 關於昨天晚上的記憶最後全部都定格在了她開開心心的喝下了一整杯的扎啤……
不過,孑穎這樣一提醒, 腦子裡竟然出現了一些零零碎碎的畫面,季獲、嘴脣、被推倒在地……
“想起什麼來了嗎?”任孑穎問道。
“大概……可能……我也不知道……”丁聆搖了搖頭,如今她頭疼欲裂,誰還有心情去想這些,扶着額頭,又是一陣哼哼唧唧。
這一整天裡丁聆活像是一具行屍走肉,喪裡喪氣的,全身骨頭都在疼,即便到了下午上大課的時候,仍然都還是一臉菜色。
課堂上面,丁聆昏昏沉沉的又是睡了過去,直到下課的時候,下課的鈴聲纔將她再次叫醒過來。
丁聆動了動自己麻木的身體,還是可疼。她嚴重有理由懷疑,昨晚上有人趁着她不省人事的時候痛揍了她一頓。
一邊打着呵欠一邊翻了翻剛剛拿破崙W世的課上內容,今天講到了法國大革命,憤怒的法國人民火燒了巴士底獄……
丁聆搖頭晃腦的到現在都還腳底虛浮,頭昏腦漲的,太陽穴上突突突的疼得一陣又一陣。後悔、懊惱、憤怒……各種情緒交加成一團打了結的大腦神經以後,丁聆終於咬牙切齒的恨到:酒這種壞東西,下次一定離得遠遠的……
“下回誰勸喝酒誰是狗!”丁聆抱着書本走出了教室,一路上心不在焉的,走着走着就一頭撞進了某個人的懷裡。
“對不起,對不起……”丁聆捂着撞疼了的鼻子,連忙道歉,擡起頭髮現撞的人怎麼又是季獲。
“你還好吧!”難得這回竟然是季獲主動先開的口。
丁聆見到他看着自己的樣子怎麼感覺透着古怪,不免多打量了他兩眼,眼尖的發現他的嘴角破了一道口子,就在他飽滿的嘴脣邊上。
這個……
用這種形象來找她,難道昨晚上自己真的對他下手幹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了嗎?
丁聆心中悚然,該不會是來找她算賬的吧?
可是昨天她到底幹了什麼,她自己真的是一點印象都沒有!
難道,該不會是昨天喝醉了酒,把人給打了吧?
一定是這樣,這兩天她意圖表白季獲卻屢遭挫敗,本來心裡就不痛快,於是昨晚喝了點酒就趁機把人給打了,還有那個施羅珊恐怕也是上來勸架才把她推到了地上……
丁聆的腦子裡迅速腦補出了一場三個人之間的恩怨糾葛,越想越覺得很有可能,越覺得很有可能她現在面對季獲就越是心虛忐忑,等等不知道自己會不會當街捱揍。
“昨天晚上……”丁聆話才起了個頭,她就看見季獲臉上的表情變了一變。
丁聆連忙就同他解釋道:“昨天晚上我都喝斷片兒了,什麼事情都想不起來了,那個我要是真對你動了手,大不了我讓你揍回來?”
丁聆縮着脖子死死的閉上眼睛,一副準備慷慨就義的樣子。
然而丁聆這番開口讓季獲反應得措手不及,剛剛嘴角上的一絲笑意消失得無影無蹤,一臉錯愕的瞪着丁聆老半天才回過神來,說:“你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嗎?”
看見季獲臉色比起剛剛還更難看,丁聆心都跟着涼了半截。
唯恐是自己幹了什麼更過分的事情,連忙告訴他,“你……你彆着急啊,容我好好想一想。”
結果想來想去依然一片空白,腦袋還越來越痛。
直到季獲終於看不下去,只能無奈的告訴她:“算了,別想了,沒什麼大事。”
“真的嗎?”丁聆弱弱的問道,她仍然可以感覺到季獲身上隱隱的怒氣。
季獲很不情願的點了點頭,說道:“嗯!”
丁聆這才稍稍的鬆了口氣。
丁聆對他說道:“你要真在我這裡受了委屈,可一定不要憋着,要告訴我。”
丁聆想起什麼來,連忙從小包裡翻出一枚OK繃遞給季獲,說道:“給!”
季獲還能說什麼?如今也只能默默拿走丁聆給他的OK繃!
丁聆見到季獲還站在這裡,自己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兩個人站在那裡就跟罰站似的特別尷尬,就問他:“你……還有什麼事嗎?”
季獲這才恍然大悟,連忙將手裡藏着的東西拿出來,遞到丁聆的面前說:“這是你落下的東西嗎?”
丁聆一看,季獲手裡拿着的竟然是自己之前準備拿來跟他表白的《秋收圖》?
“這……這個,怎麼會在你那裡?”丁聆看到這個東西就又是一陣頭疼,那天她躲在角落裡偷窺他和施羅珊的事情居然暴露了。
這東西現在對丁聆來說簡直就是失敗的見證品,根本不能直視。
丁聆正想着不承認這是她畫的畫,季獲卻突然又把畫收了回去,拿在手上再次端詳道:“你這是在畫我嗎?”
丁聆:……(我都畫成這種樣子了,居然還能讓你給蒙出來麼?)
丁聆告訴他說:“是……是吧!”(你說什麼都是對的。)
季獲又接着說道:“這個送給我可以嗎?還、還挺好看的!”
丁聆:“可、可以吧!”
季獲點了點頭,收走了畫,說:“謝謝!”
丁聆:“不客氣!”
丁聆看見季獲離開的背影之後不禁大大的鬆了一口氣,結果季獲走了幾步又折了回來。
他站在丁聆面前,忍不住又問她:“你還有什麼話想對我說的嗎?”
想說什麼?
丁聆一頭霧水,想了想,難道季獲以爲自己不捨得那幅畫?還想跟他要回去?
丁聆連忙衝他搖頭搖成了一面撥浪鼓,說:“沒有沒有。”說完忍不住還偷偷瞥了一眼季獲。
季獲的表情裡再次透出了失望,只見他咬了咬牙,不死心的又問了一遍丁聆:“你……真的就不想跟我說點什麼嗎?我會回答你的!”
丁聆小心翼翼的問他:“那你覺得我應該跟你說點什麼?”
季獲:……
這回季獲終於死心了,跟她說:“沒什麼,我還有事先走了。”
這回季獲是終於走了。
在傍晚的時候,晚霞是橘紅色的,當時季獲身上穿着的是白色的襯衫。他獨自一個人走進了橘紅的晚霞裡,逆着光,全身彷彿鍍上了一層橘紅的光暈。
那樣的畫面美得讓丁聆久久無法回神,只覺得那樣完美且孤獨的背影她想要將它牢牢的印記在腦海裡,想要將它留在紙筆間。不過……
如今人走了之後,丁聆隱隱的才覺得剛剛的對話怎麼感覺怪怪的?
平常那麼冷酷的大魔王,今天怎麼跟她說話吞吞吐吐的,難道是在暗示她什麼?
丁聆這才稍稍動了一下腦子,腦袋就又一點一點的疼了上來。
“這酒真的是個壞東西!”丁聆忍不住又是小聲的罵了一句。
就這樣時間飛逝,日子一天一天的在過去……
一直到,這件事情都過去了整整大半個月的某天夜裡,某女生宿舍突然發出了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叫聲。
正在發呆的丁聆突然“啊!”的慘叫一聲倏然從牀上驚坐而起。
任孑穎這會兒正洗完澡敷上了面膜,一進宿舍就看見大晚上的丁聆圍桌子正在跳腳。
“幹什麼,三根半夜的不要發出這種鬼一樣的叫聲!”
丁聆一見到任孑穎就跑過來緊緊的握住她的手,眼睛裡放着無比亢奮的金光。
“阿穎,我終於明白了,我明白了!”這短短的兩句話,丁聆竟然說得全身都在顫抖。
“你都明白了什麼?”任孑穎看見丁聆突然就不正常的樣子有些心裡發怵,不禁小小心心的問道。
丁聆告訴她:“我終於想明白那天季獲他跟我說那些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了?他會不會是在暗示我要跟他表白!”
任孑穎:……
丁聆告訴她:“他問我想跟他說什麼,還跟我說他會給我一個滿意的回答……這真是非常明顯了,我當時怎麼就沒看出來呢?”
丁聆興奮得像只蒼蠅一樣在宿舍裡團團亂轉,“可是他怎麼會知道我想要跟他表白呢?難道是他看明白了我送給他的那張畫?”
任孑穎敷着面膜白慘慘的冷笑道:“你畫的那種東西只怕正常人是看不明白的吧。”
“那是爲什麼呢?”丁聆拼命的撓着腦袋,突然靈光一閃:“莫非他也在暗戀我?”
任孑穎:……(你高興就好。)
丁聆擺了擺手:“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現在要怎麼辦?”
任孑穎:“什麼怎麼辦?”
丁聆嬌嗔道:“就是他跟我說的那句話呀!”
任孑穎索性把臉上的面膜撕了下來,告訴丁聆:“跟你說個笑話啊。”
“世界末日的時候,若亞方舟上只能載一隻小動物,所以爲了公平起見這些小動物就打了個賭,說,大家輪流講個笑話,笑出聲的那個就要被扔下船。於是大家都講了笑話,大家講的笑話都特別好笑,但是就只有小豬不笑,直到所有的小動物因爲笑話太好笑的原因全都被丟下船,只剩下小豬的時候,過了好幾天,小豬突然哈哈大笑,它說:大家講的笑話都太好笑了!”
丁聆沒有明白:“你這個笑話是什麼意思?”
任孑穎告訴她:“因爲你就是那隻反射長得已經反人類的智障小豬啊!”
丁聆:……
一整個晚上,丁聆都輾轉難眠。
腦子裡不斷浮現出當時的情景。
季獲問她:“你還有什麼話想對我說的嗎?”
季獲又問她:“你真的就不想跟我說點什麼嗎?我會回答你的!”
季獲:……
當時他的表情滿滿的都是失望,丁聆一想起這些,真的是惱得想撞牆。
這是白白錯過了這麼好的機會。
如果當時告訴他:喜歡他,想當他的女朋友,想跟他交往,不知道他會怎麼回答?
他會接受嗎?
還是拒絕?
想來想去,丁聆又是欲哭無淚,悔不當初!
:到底會是什麼嘛!
:啊啊啊……
:真的是太討厭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