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兩天,季獲照樣是任憑丁聆敲詐勒索無法無天。
昨天是海底撈一口氣點了三十幾個菜,今天又是日式料理刺身、海膽、帝王蟹……甚至丁聆指名道姓的要吃哪個街角旮旯小破店的什麼關東煮、搖奶凍……季獲都不嫌麻煩的去給她拿回來。
這哪裡是綁架啊,簡直是來度假好吧,好說話的樣子簡直是丁聆要月亮,季獲就絕不會給她摘星星,甘之如飴,毫無怨言根本就不會有第二句廢話。
除此之外,其他的時間裡丁聆在季獲的眼裡存在感很低,基本就是在做自己的事情,讓丁聆感覺自己就像他櫃子上那些五花八門的手辦模型裡的其中一員。
一開始丁聆還故作輕鬆,茶來伸手飯來張口,混吃等死,各種作妖。可季獲這一連串的行爲卻讓人匪夷所思,完全摸不着頭腦。
他綁架她,卻不動她,只是把自己和他關在一起。
滿足自己的任何要求,卻又不搭理自己,像個悶葫蘆似的。
……
總之這短短的幾天裡,任憑丁聆想遍了各種理由都得不到一個合理的解釋。
在這場綁架裡,表面上越是風平浪靜,季獲越是這樣對她一味縱容得詭譎迷惑,就越是讓人容易胡思亂想,丁聆內心的恐懼和不安就越是膨脹,越是窒息得要抓狂。
丁聆不要季獲這樣綁架了她卻把她供起來。
不說他要幹什麼,這種未知更是讓人恐懼,誅心一般。
她甚至巴不得季獲打她一頓,罵她一頓,痛痛快快的告訴她我就想吃人,把你綁過來就是爲了要把你剁了做成包子。至少她還能當個明白鬼,好過像現在這樣,不知道他要幹什麼,也不知道什麼纔是自己的未來……
這樣的日子到了第五天,丁聆終於受不了的開始摔起了東西。
先是踢掉了季獲恐怕得花大半個月才能排出來的多米諾機關大長龍,踢得是一乾二淨。
季獲沒反應。
接着丁聆就開始扔他架子上的各種手辦公仔。
季獲僅僅只是面色平淡的點了一支菸,抽了起來。
丁聆更加的怒不可揭,心狠手辣的弄塌了他的大型樂高樂園,就連牆上那些巨幅拼圖都給他拆了下來,砸了個稀巴爛丟在地上。
季獲這會兒手裡的煙也正好抽完了,回頭就見到丁聆眼眶通紅的瞪着他深仇大恨不共戴天。
“痛快了?”季獲輕輕的問道,竟然有種曖昧不明的縱容意味。
然而季獲越是這樣不氣惱,表現出無所謂的態度,丁聆就越是暴躁焦慮氣得渾身發抖。
擡腿揣了一腳地上成堆的樂高和拼圖碎片,恨恨的對他說道:“你到底爲了什麼要把我關在這個地方?你到底要把我關到什麼時候?你信不信把我逼急了我就死在你面前大家誰都別活了?”
丁聆激進的一連串報復行爲並沒有得到季獲過多的迴應,反而是她最後撂下的狠話讓季獲微微變了臉色。
站到丁聆的跟前,季獲雙手插在口袋裡,側着頭兩樣直勾勾的盯着她。
季獲這樣高大身材站在丁聆面前本身就帶着壓迫感,此刻面無表情的盯着她瞧,丁聆直接秒慫。
“你……你打算怎麼樣?”丁聆躲開了季獲的眼睛,看到了這地上一片的狼藉,心虧得要死,這些東西恐怕都是他的心肝寶貝吧。
可下一秒丁聆卻被季獲騰空抱了起來。
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丁聆連連尖叫:這是終於要對她下手了麼?
丁聆此刻滿腦子都是那些殺人碎屍,先X後X的畫面後悔得腸子都青了,一面掙扎一面的尖叫道:“我錯了,我不該摔你的手辦不該摔你的心肝寶貝,我錯了你饒了我……”
結果季獲卻什麼都沒有對她做,僅僅只是把她抱到了牀上,綁好了她的手腳給她拉上了被子。
“那些東西都不重要,你也摔累了,睡吧,以後別再提死字了。”輕描淡寫的說完起身就打算要走。
季獲這一屋子耗的心血那可以說不吃不喝不睡的話,沒有五六年也得三四年吧。丁聆砸成這樣連自己都心虧,可到了季獲這裡卻只是那麼輕飄飄的一句話帶過?
聽這意思是不是可以翻譯成爲:只要你高興,摔個東西小意思?
不是,原本丁聆還把自己和這些東西歸成了一類,覺得自己在這屋子裡頂多就是一個人形手辦的地位,不過就是爲了滿足季獲的變態收藏癖,可現在丁聆卻無端的生出了一種,在季獲的認知裡這裡所有的一切都沒有她來得重要的錯覺?
眼見着季獲打算要走,丁聆慌忙叫住了他:“你等等,你還沒有告訴我,你那晚究竟是爲什麼要把我綁到這裡來?那晚到底是發生了什麼?”
不要怪丁聆這麼的追根究底,實在是季獲這一切迷一樣的行爲很難不讓人誤會。
季獲告訴她:“沒有原因,那天晚上就是不想讓你進Q吧,就是這麼簡單。”
丁聆:……
一晚上丁聆輾轉反側到了天亮都沒有想明白季獲這話什麼意思?
只是不想讓她進Q吧?
爲什麼?
Q吧裡的燒烤它不好吃嗎?
還是他發現季萌那個賤丕正摩拳擦掌的等着她來準備灌她酒?
難道……
丁聆忽然倒吸了一口涼氣,像是發現了什麼不可告人的大秘密似的:難道季獲暗戀他們家季萌,所以就想到了綁架?
“好像也不太對。”丁聆耙了耙頭,就算季萌和季獲倆兄弟有什麼關係那又跟她有什麼關係呢?
季獲該不會認爲季萌和自己有什麼關係吧?
不過季萌這個風騷浪子向來都沒個正經,跟誰都像有一腿的樣子,他的那幾個弟弟哪一個不是被他百般調戲,行徑簡直髮指。
可偏就季獲對他採取的策略一貫就是以不變應萬變,一張半死不活的臭臉就可以讓拿唱獨角戲當絕活的季萌乖乖閉嘴知難而退。
這也不是那也不是,丁聆煩躁的在牀上翻來覆去,這時候某個奇奇怪怪的念頭在丁聆的心裡的漸漸的發酵……
“這個太荒謬了,根本就不可能。”丁聆當場就否定了這種想法。
要說丁聆對季獲有什麼想法,那就是“路人”。
兩人之間也很少有過什麼交集。
哪怕是第一面見過他的時候,曾經對他外貌驚豔,但驚豔之後也就那樣,他本人基本不會來事兒,自己也不會平白無故的找他搭話,不過就是普通的工作關係。
本以爲我拿季獲當路人,季獲亦如是,可是直到昨晚丁聆才發覺在季獲眼裡的自己,顯然是不一樣的。
……
一整晚丁聆想破了腦袋都沒想明白是怎麼一回事,第二天頂着一對黑眼圈醒過來卻發現肯德基的飯糰和豆漿就擱在桌上,季獲早早的就在地上收拾起了地上一大堆的爛攤子。
“我吵醒你了嗎?”季獲見丁聆醒了過來,頗爲意外的停下了手裡的動作。
丁聆打了大大的呵欠,腦子尚且還有些混沌,但仍然搖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
季獲這才繼續手上的動作。
丁聆靜靜的坐在一旁看着季獲收拾東西,發現他收拾東西很有一套,先把公仔、手辦、和小模型這類好辨認的都挑出來歸位,然後再把樂高和拼圖碎片細細的挑揀分開。
一整個上午的時間丁聆都在看他來來回回的收拾東西,一副不緊不慢的樣子,偶爾收拾得累了就點上一支菸抽完了又繼續收拾,臉上沒有半點不耐煩的表情。
丁聆這回算是終於見識到了季獲所展現出來的極爲浩瀚的容忍度和耐性。
這種人最可怕,沉默寡言,條理清晰,面對任何破碎繁雜的信息都能冷靜面對,有着強大得像個黑洞一樣的專注力,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這讓丁聆明白了一個道理,作爲一個頂級的遊戲設計大師,季獲年紀輕輕就能封神不是沒有原因的。
她盯着季獲手裡攏成了一堆的拼圖碎片,巨大的一堆,裡面大大小小少說也有十幾副拼圖混成了一起,其中還有好幾幅那種幾萬片的巨幅拼圖。
丁聆心裡簡直滿滿的罪惡感,忍不住對他說了一句:“對不起。”
季獲就跟被點名似的,擡頭朝她看過來,漫不經心的說:“不要緊,抽點時間重新拼起來就行了。”
丁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