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地裡的場景實在是壯觀得有些嚇人，將近三百條只裹着新裁兜襠布的大漢蹲在火邊，舉着大碗吃蔥花餅，啃羊肉的樣子太過觸目驚心。
更讓人無語得是，這麼多的人，上到程處默，下到最普通的輔兵，居然沒有一個人說話，整個營地都籠罩在了一片“吸溜！”“吧唧！”還有“咔嚓！”聲中。
“吸溜！”是喝羊肉湯，“吧唧！”是嚼着外酥裡軟的羊油蔥花千層餅，至於“咔嚓！”這是啃着脆骨和咬斷骨頭的聲音。
讓雲燁滿臉黑線得是，火頭軍加上那兩名隨軍婦人忙活了好一會兒才弄出來的那麼多餅，居然很快就被一掃而空。
自己只是吃了兩張餅，啃了五塊烤好的小羊排然後就撐到了。
最讓雲燁無語得是，相比那些軍漢來說，身邊的某個傢伙居然吃得一點也不比人家少。
除了自己啃掉的那五塊烤羊肉，剩下的十五塊居然統統被這個便宜師兄給吃嘍。
這還不算，快有成年人腦袋大小的羊油蔥花千層餅居然也被對方給幹掉了五張之多。
看着對方那絲毫不見凸起的腹部，再看看自己滾圓的肚子，雲燁那叫一個羨慕嫉妒恨。
等到了晚上，全羊宴變成了全牛宴，結果這幫軍漢爆發出來的“熱情”更是嚇人。
甭管是烤牛肉、燉牛肉還是滷牛肉，不好意思，連湯都被喝得涓滴不剩。
如果不是李安然事先就將半成的牛肉乾給收到了一片，估計也得被一掃而空。
其實想想也不奇怪，別說古代了，就是近代這牛肉也都屬於稀罕物。
畢竟這牛在很長一段時間裡，對於一個國家都是有着極爲重要的意義，耕田。
特別是在大唐，私自殺牛那可是重罪。
別說是張誠他們這些能吃到肉就已經很高興的普通軍漢了，就是家境富裕的人也不是想吃就能吃到地。
對於李安然將整頭牛身上最好的部位給拿走，吃飯的時候又是單獨開小竈的行爲，別說張誠他們，就連程處默都沒覺得有什麼不對。
開玩笑，這整頭牛都是人家獵到地，能把絕大部分的肉都拿出來分享，已經是相當的豪氣。
更何況到了眼下這一步，是個人都看出來這兩位少爺絕對是來歷不凡的那種。
那輛奇怪的車子就不說了，單單是兩人所使用的兵器，就沒有一樣不是極品中的極品。
就拿那把叫做什麼多功能工兵鏟的兵器來說，這玩意兒的形狀是怪了些，不過用處卻很強大。
可砍、可挖、可鋸，還可折起來背背上，對於在場這些沙場老兵來說，絕對屬於行軍在外的稱手兵刃。
最讓人震驚得是，這玩意兒的鋼質居然比程處默的百鍊鋼橫刀還好。
在不信邪地對砍了一下後，鏟刃除了點劃傷外毛事沒有，可橫刀卻崩開了一道小口子。
要知道這把百鍊金剛的橫刀可是程處黑十五歲生辰時，當爹的程咬金送的生日禮物，價值千金的禮物。
程處默靠着這刀，在長安城裡不知道砍斷了多少紈絝子弟的所謂神兵利器。
甚至能夠在戰場上活下來，並且得到勇冠三軍的名聲，這柄寶刀都佔了一小半的功勞。
可那把鏟子，按照某人的話來說，原本是家裡用來挖地的東西。
除此之外，雲燁手上一長一短的兩把匕首也堪稱削鐵如泥，刀面上層層雪花紋，如梨花盛開，刀柄不知是何寶物，似玉非玉，裡面長着一朵荷花，也不只是如何長出來的，如此寶貝他竟然用來切肉，切完竟然用水隨便洗，用布擦一下就扔包裡。
還有那隻漂亮小盒子裡裝着的珠花，雖說這東西一看就知道是婦人用得，可上面卻不知道長了什麼寶石。
沒錯，是長着而不是鑲嵌。沒看到有任何東西包裹，就像直接從銀子上長出來似的，火光一照，那寶石就像活過來一樣熠熠生輝。
至於其它的方面更是數不勝數，諸如非美酒不喝、非美食不吃，別人髒點就大發雷霆，碗筷在鍋裡用水齊齊煮過才用。
這他祖母的哪是落難公子啊，在程處默他們眼裡，王孫公子也沒這兩位少爺講究。
最讓人氣惱得是，兩人身邊的那匹小馬，哪兒是馬啊，壓根就是馬大爺。
不但不幹活，脾氣還壞，誰惹咬誰，現在麪餅沒用油煎過都不吃，吃完餅，還得嚼幾口嫩草。
原本用來拉關係的金城名酒，全進了它老人家的嘴裡。晚上睡覺還得睡帳篷裡，別的馬站着睡，它躺着睡。
這樣也就算了，人家的馬想怎麼樣，又關自己什麼事情。
可兩個隨軍的婦人，一不小心就得了幾個烹製羊肉和牛肉的方子。
程處默年紀雖說不大，但不代表他的眼力就低。
光是自己吃到嘴裡的這個口味，這幾個方子的價值即便談不上千金，用上千貫來衡量也不算誇張。
這樣的好東西，居然說送人就送人了，看那神色更是一點都沒放在心上。
如此種種的情況，讓程處默發現，自己越是和這兩人接觸就越是看不透對方，心裡能踏實那就奇怪了。
眼瞅着大得那個不太好溝通，程處默只能將主意打在了小的那個身上。
“我的恩師？他是位煉氣士。”
“什麼？神仙？在恩師他證道之前還算不上，證道之後說他是神仙好是一點都不假。“
“你說他飛昇之後到哪裡去了？去仙界了唄，知道啥叫大千世界、小千世界嗎？”
“不知道？不知道就對了。”
“那你知道什麼是太古、遠古、上古、中古、近古嗎？”
“也不知道？算了，我念半首恩師以前吟過的詩吧。”
“混沌未分天地亂，茫茫渺渺無人見；自從盤古破鴻蒙，開闢從茲清濁辨。覆載羣生仰至仁，發明萬物皆成善；預知造化會元功，須看西遊釋厄傳。”
“爲什麼是半首，嘿嘿……道不傳非人、法不傳六耳。”
“暈，不是說你不是人，是指沒有根基、沒有緣法的人。”
“西遊釋厄傳是什麼？且聽我道來……”
……
神念籠罩着整個營地的李安然，“聽”着自己那便宜小師弟按照兩人協商好的內容開始可勁兒地忽悠起程處默，甚至連西遊記都折騰出來時，忍不住樂了。
考慮到自帶的那種野外淨水過濾器的工作效率實在有限，趁着程處默被雲燁給拖住的機會，李安然卻是忙活了起來。
找了幾棵還算堪用的樹木砍了，然後用手頭上的工具做過濾型飲水機上半部分的樣子，除了材料不同外，體積也要比正常的過濾桶大了很多。
雖說雲燁那邊講的故事很吸引人，可在看到李安然這邊忙活起來之後，張誠第一時間就趕了過來表示可以幫忙。
考慮到整個過濾桶的核心技術只是在濾芯上，李安然到是並沒有拒絕這樣的好意。
等到了第二天早上，營地上就多出了一排足足十個能把成年軍漢給裝進雲的大型木質過濾桶。
有了這玩意兒，製鹽的進度瞬間就提升了NN倍。
雖說很眼熱那個核心部件的製作方法，但考慮到這可是人家師門秘傳的手藝。
再加上製鹽的事情對於整個隴右，甚至對整個大唐都有着舉足輕重的作用，程處默只得按下心中的渴望，指揮着手下忙活了起來。
隨着大型木質的過濾桶不斷增加，產鹽的速度自然是越來越快。
日子一天天過雲，成包的青鹽一天比一天堆的更高。
晚飯後的故事會時間越來越長，雲燁的關中話也越來越熟。
等到第一批青鹽被送回蘭州之後，身爲左武衛大將軍程咬金頓時就樂得合不攏嘴，夜梟般的笑聲在大營上空盤旋了很久很久。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