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夢都會醒。
就如同那刻骨的誓言，終究會在心中留下痕跡。
蘇沐月醒來的時候，許久沒有睜開眼睛，只是靜靜地回想着夢中的情景。
司空焱的眉眼在她的腦海中愈發清晰，讓她的心愈發柔軟。
這世間，不是所有人都會踐踏你的真心，只是當初遇人不淑而已。
所以，何必爲了那樣的錯誤就去懲罰自己，錯過了對的人，豈不是一生遺憾麼？
“小姐，崔媽媽來了。“就在這時，夏至的聲音從外頭傳來。
“讓她等一等。”蘇沐月睜開眼睛，眸中閃過一絲堅定，她一定要努力成爲與司空焱可以並肩作戰的人，直至有一日擁有同樣可以爲他遮風擋雨的力量。
“小姐。”崔媽媽見到蘇沐月，立刻恭恭敬敬地行禮，隨後說道：“夫人讓老奴來請小姐，說是十日後乃是老爺的壽宴，叮囑小姐莫要遲了壽宴。”
“嗯，我知道了。”蘇沐月點點頭，並沒有糾正崔媽媽的稱呼，畢竟崔媽媽之前便已經選擇效忠於她，她也不會爲難自己的人。
“老宅那邊傳來消息，蘇慕斌因爲醫治不及時，已經有些神志不清了。”崔媽媽繼續說道：“老奴聽說，消息送回府上，還沒到老爺手裡便被攔下了。”
“陳氏做的？”蘇沐月微微揚眉，倒是有些不解，因爲陳氏這人雖然手段非常，但絕對不會再明面上苛責庶子庶女，如此對待蘇慕斌若是哪一日傳到京城，至少有礙她的名聲。
“不像。”崔媽媽搖搖頭，想了想才說道：“老奴覺得，是劉姨娘。”
“劉姨娘？”蘇沐月眨眨眼，下意識地疑惑道：“那個平日裡悶不作聲老老實實的劉姨娘？”
上一世，這個劉姨娘似乎一直都是老實聽話的，所以直到她死的時候，劉姨娘還活的好好的，難道不是明哲保身的結果？
“小姐，鄉下人有句話，叫做老實人肚裡有牙。”若是之前崔媽媽只是出於害怕才聽從蘇沐月，可是自從來京城發生了這麼多事，蘇沐月都能全身而退，還得了司空焱的另眼相看，足以讓崔媽媽徹底歸順於她，因此說起話來也是十分掏心窩子，“劉姨娘恐怕並非表面上這麼膽小怕事。”
“說起劉姨娘，我倒是想起一個人。”蘇沐月想了想說道，“崔媽媽，你在蘇府多年，可瞭解蘇慕涵這個人？”
“五小姐是個很……”崔媽媽苦着臉，想了好一會才說道：“很奇怪的人。”
“奇怪？”蘇沐月看着崔媽媽，有些不解的問道：“怎麼奇怪法？”
“老奴也說不上來。”崔媽媽有些爲難地說道：“以前五小姐跟劉姨娘一樣，很不起眼，特別是二小姐在京都閣如此受歡迎，所以更沒有多少人注意到五小姐。”
“所以你們都沒有在意過蘇慕涵是嗎？”蘇沐月可記得那一日是蘇慕涵將她和雲初引到假山處的，如果是迫於無奈還好，若是此人一直心懷叵測，那還真要注意些纔是。
“倒也不是沒有注意過，老奴曾經有一日見過五小姐逗弄過四少爺的貓。”崔媽媽似乎被勾起了什麼不太美好的回憶，皺着眉頭說道：“當時老奴本來只是經過，沒想到五小姐逗着逗着，竟然直接用石頭砸死了四少爺的貓，老奴當時真是嚇得膽顫心驚。”
雖然崔媽媽曾經也爲陳氏做了不少惡事，可也很少如此無緣無故就弄死什麼東西，特別是蘇慕涵那種看着文文弱弱，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女，怎麼就那麼兇狠的弄死那隻貓呢？
崔媽媽後來也慢慢忘記了此事，可如今再提起，還是覺得一陣惡寒。
“是這樣麼？”蘇沐月點點頭，倒是心中有了計較，平靜地說道：“以後你多收買蘇慕涵院子裡的幾個人，銀子不是問題，只要消息準確，就足夠了。”
“老奴明白。”崔媽媽倒是沒耽擱多久，很快便離開了。
而蘇沐月也沒有任何去蘇府的意思，只是每日繼續系紅繩，默默的爲司空焱祈福，秋闈結束後，蘇府愈發熱鬧，蘇啓安經常邀請一些學子到府上吟詩作對，好不熱鬧。
就這樣平靜的度過了幾日，終於迎來了蘇啓安的壽辰。
蘇沐月依舊如往日那般洗漱，用膳，祈福，等到所有的事情都做好之後，纔對夏至說道：“挑件衣衫，咱們去蘇府。”
“小姐，還需要準備什麼壽禮麼？”夏至想了想，開口問道。
“嗯，總歸要準備的，不然到時候平白落得別人的話柄。”蘇沐月可以不顧自己，但是不能讓別人說司空焱沒眼光，所以仔細想了想才說道：“我記得之前秋寒不是閒的無事繡了一幅青松傲立的雙面繡麼？就送那個好了。”
秋寒的身子已經大好，對於那一日的事非常內疚，好在蘇沐月開導了幾次便慢慢釋懷，但是因爲無事可做，便乾脆繡開了屏風，本來她就練得一手好繡法，前幾日還賣掉幾幅賺了不少銀子呢。
“奴婢這就去取。”夏至忍住笑，朝着蘇沐月福了福身子，便匆匆離開了。
蘇沐月看着那個被自己繫了一圈又一圈的紅繩，不禁伸出手摸了摸，輕聲道：“你要快些回來纔是。”
偌大的京城，沒有你，就好似再也沒了意義。
夏至本來是去取雙面繡，結果回來的時候竟然找了兩個小廝擡着一副巨大的百壽圖回來，看到蘇沐月一頭霧水，夏至才笑着說道：“奴婢跟秋寒說，結果秋寒記得自己還曾經繡過一幅特別大的，乾脆就選了這個。”
“也好。”蘇沐月毫不在意地說道：“讓人擡着咱們走吧。”
蘇沐月擡着這麼大的百壽圖往蘇府去，着實吸引了不少百姓的目光，當他們發現這竟然是雙面繡的時候更是議論紛紛，都覺得縣主實在是孝順，畢竟雙面繡可是價值千金，畢竟一般繡娘都沒有這樣的手藝。
陳氏收到消息的時候，正巧看着蘇沐月在衆多世家夫人小姐面前閒庭闊步地溜達，不禁笑着迎上去說道：“原來是月兒，這雙面繡倒是不錯，你父親定然喜歡，是焱王殿下選的嗎？”
“焱王不在京城，母親不是不知，這雙面繡是我好不容易選來的，和焱王沒有關係。”蘇沐月纔不會用司空焱給陳氏長臉，蘇府的死活與她何干？
夏至在後頭低着頭，心中不禁失笑，明明是從倉庫裡翻找出來的，哪裡來的好不容易？
陳氏本來是想讓衆人覺得司空焱相當重視蘇府，結果沒想到蘇沐月近日給那如此直白地說出來，不禁有些氣悶地笑道：“你這孩子，你父親正在招待客人，先把東西送到庫房去吧。”
“那我自己過去也行。”蘇沐月微微一笑，毫不在意地說道：“反正我也認識路，就不耽擱夫人招待其他夫人和小姐了。”
站在陳氏身後的蘇慕瑤看了蘇慕琳一眼，蘇慕琳立刻心領神會，笑着說道：“縣主，不如我陪你一起去吧，畢竟你太久沒回來了，前些時候府裡還重新修繕了院子呢！”
“看來蘇府不缺銀兩，本來我還想着要給父親的壽禮添些銀子，現在看來也沒必要了。”蘇沐月立刻回道，“如此就勞煩四姐姐了。”
這一聲四姐姐叫的蘇慕琳瞬間怒火頓生，若不是蘇慕瑤輕輕咳嗽了一聲，只怕蘇慕琳當場就要發作，饒是如此，她還是勉強扯出笑顏，徑直帶着蘇沐月往庫房走去。
只不過，那笑容還真是越看越難看。
庫房離正院比較遠，但是因爲蘇慕琳避開衆人也不願意跟蘇沐月說話，倒是彼此相安無事。
一直到了庫房門前，蘇慕琳讓自己的丫頭打開門，才說道：“蘇沐月，放進去吧。”
“多謝四姐姐帶路。”蘇沐月嘴角微微揚起一絲笑，示意自己人把東西搬進去，自己卻站在原地抱着胳膊說道：“四姐姐，其實我也並不想跟你爲敵，所以我準備了禮物送給你，你看……”
“你說真的？”蘇慕琳有些懷疑地打量了蘇沐月一番，隨後搖搖頭說道：“蘇沐月，你不要假惺惺的了，我沒你想的那麼傻。”
“真的？”蘇沐月這句話也不知道再問哪一句，只是緩步走到蘇慕琳耳邊不等她躲開就低語了幾句。
“你不騙我？”蘇慕琳猛地睜大眼睛，驚喜地問道：“東西呢？”
“你讓我當着那麼多人的面給你？”蘇沐月低聲道：“你也不怕大姐姐知道？”
蘇慕琳猶豫了一下，抿了抿脣，拉着蘇沐月往庫房裡走，還不忘轉頭對自己的丫頭說道：“你們在外面守着，不要讓任何人進來！”
等到二人進了庫房，蘇慕琳才立刻轉身，激動地朝着蘇沐月伸出手問道：“蘇沐月，東西呢？”
蘇沐月走到蘇慕琳面前，突然朝着她的臉上一抹。
蘇慕琳只覺得眼前一花，隨後立刻清醒了過來，但是她當即發現自己竟然完全不能動了！
“蘇慕琳，”就在這個時候，蘇沐月的聲音在蘇慕琳耳邊輕輕響起，惹得蘇慕琳不禁打個寒顫，可是她只能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聽着蘇沐月在自己耳邊輕語道：“你覺得這麼暗的庫房中，那個書生會認出你是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