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沐月一愣。
因爲她沒想到司空焱會問這個問題。
關鍵是……這個問題,她還真的不好回答。
“怎麼,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嗎?”司空焱看着蘇沐月,好似有些遲疑地問道:“還是說你從來都沒有入過我的夢?”
“入過。”蘇沐月的臉微紅,側過頭低聲道:“那個時候還替你解過夢魘。”
“那個時候,你就替我解過夢魘?”司空焱低頭看着蘇沐月,認真地問道:“所以,其實在你的夢裡,我也是很特別的是嗎?”
“是。”蘇沐月點點頭,深吸一口氣,好似下定決心一般說道:“那個時候,你並不在京城,但是讕言國都是你的傳聞,所以我那個時候很好奇,你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蘇沐月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似乎對自己這樣貿然的闖進司空焱的夢裡很是羞澀。
但是司空焱看起來似乎並不在意,反而笑着說道:“爲什麼那個時候不喜歡我呢?”
“喜歡。”蘇沐月乖巧地點頭,低聲道:“自從在夢裡見過你一次以後,我經常會想起你,所以那個時候反而特別喜歡晚上,因爲可以偷偷去看你。”
“偷偷?”司空焱揚眉,看着蘇沐月有些奇怪地問道:“所以我並不知道你的存在是嗎?”
“也是知道的。”蘇沐月搖搖頭說道:“有一次我被你發現了,本來是要逃走的,可是你卻說我每次都來,爲什麼不肯見一面,我才知道原來你早就知曉我在這裡。”
“那個時候,你爲什麼不把真相告訴我?”司空焱有些心疼地抱住蘇沐月,低聲道:“我並不是在怪你,而是在心疼你那個時候竟然受了那麼多的苦,而我卻什麼都不知道,即便知道是夢,我也會心疼。”
“焱哥哥,其實在那個時候,我很多次都想把事實告訴你的。”蘇沐月低下頭,輕聲道:“很多次,我都想在夢中跟你開口提及這些事,可是每次都在遲疑,結果等到我最後一次想說的時候來不及了。”
“爲什麼來不及?”司空焱摸了摸蘇沐月的頭髮,低聲道:“可以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嗎?”
“後來,司空勝哲做了皇帝。”蘇沐月緩緩的開口道:“他想要殺了我,可是又怕我以入夢之技害他,所以就派人日日夜夜折磨我,不讓我休息也不讓我昏迷……我熬過了那段最爲艱難的時光,卻沒想到最終還是死在了蘇慕瑤手裡。”
“所以,你纔會如此憎恨司空勝哲,憎恨蘇家,對嗎?”司空焱看着有些迷惘的蘇沐月,不禁有些疼惜地說道:“小月兒,都過去了,那如果是夢,我們就當做一場噩夢,如果不是夢……那麼這一世我們把命運掌握在自己手裡。”
“焱哥哥你說的對。”蘇沐月的眸光慢慢清明,帶着一種慢慢明悟的感覺,擡頭看向司空焱說道:“焱哥哥,如果那個時候我把真相告訴你,也許什麼事都不會發生了對嗎?”
“月兒。”司空焱捧住蘇沐月的臉頰,輕聲道:“那只是一場噩夢,現在都過去了,不管是蘇家還是司空勝哲,我都不會在讓他們傷害到你了。”
“我知道,焱哥哥,謝謝你肯聽我說這些。”蘇沐月抱住司空焱,輕聲說道:“我本以爲如果我告訴你這些,你會覺得不可思議或者厭棄我的,可是焱哥哥你都沒有,所以我真的很感謝焱哥哥願意聽我說。”
“小月兒,自從你闖入夢魘救下我的那一刻開始,你於我來說就是不同的存在,所以小月兒不管你說什麼,我都會理解,也都會站在你這邊的。”司空焱輕輕地吻了吻蘇沐月的脣,隨後笑着說道:“好了,以前的事我們就不要再提了,因爲現在陪在我身邊的人是你,以後陪着你去面對風雨的人也是我,所以,你應該相信我一定可以保護你的,不是嗎?”
“是……焱哥哥你是我生命中最爲貴重的禮物。”蘇沐月將臉埋在司空焱的懷裡,輕輕地聽着他的心跳,腦海中浮現出第一次在前世的夢裡見到司空焱的場景。
那個時候,蘇沐月從未見過司空焱。
她只是經常在司空勝哲的口中聽到司空焱的名字,甚至知道司空勝哲對他恨之入骨,因爲總是拿他沒有辦法。
不知道爲何,她對司空焱起了好奇心。
所以在一天晚上,偷偷進了司空焱的夢境,結果恰好看到司空焱站在桃花樹下吹笛子。
風起,桃花落。
那一襲白衣的男子站在紛飛的桃花之中,吹奏着悠揚的曲調,讓人一目難忘。
其實,那是蘇沐月第一次聽見自己心跳如雷的聲音。
那是,蘇沐月第一次明白什麼叫做落荒而逃。
醒過來的蘇沐月突然有些迷惘,因爲她一直以爲自己喜歡司空勝哲,哪怕司空勝哲將自己送進了皇宮。
但是見過司空焱之後,蘇沐月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期待着見到這個人,卻又害怕見到那個人。
期待着靠近這個人,卻又擔心他發現自己的靠近。
因爲只要想到自己去認識司空焱,那個時候的蘇沐月就覺得自慚形穢,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這樣的情緒一直持續着,直到司空焱和她第一次說話。
蘇沐月花了很多很多時間在夢裡陪伴司空焱,以至於後來司空勝哲想讓她去害人的時候,她會下意識的拒絕,因爲她害怕自己會被司空焱厭棄。
她在夢中將自己營造成極爲完美的女子,卻不敢想象如果現實中司空焱知道那個女子就是自己,會不會厭惡。
司空勝哲怎麼會容忍一個不聽話的女人留在身邊?
大概那個時候就已經生出要害死自己的心思了吧?
只可惜她一直希冀着與司空焱相見,最終忽略了司空勝哲的算計。
等到她想說出真相的時候,一切都太晚了。
但是司空焱說的對,以前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等待他們的是未來。
是由她蘇沐月和司空焱攜手一同描繪出的未來!
蘇沐月想通了,剛想擡頭跟司空焱說什麼的時候,夢境突然坍塌,蘇沐月只聽到冬至的喊聲傳來:“小姐!小姐!”
“冬至。”蘇沐月知道冬至若是沒有什麼特別重要的事情不會輕易叫醒自己的,所以睜開眼睛第一句便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冬至快速地將阮鳳歌和嶽芮帆那邊發生的事情說給蘇沐月聽,隨後說道:“阮姑娘請了石先生一同去了清山。”
“只有鳳歌自己去的嗎?”蘇沐月聽到這個消息,立刻翻身下牀,一邊穿衣服一邊問道:“帆兒他們可跟着了?”
“帆兒小姐也跟着了。”冬至立刻點頭說道:“小姐,咱們派去的人都跟過去了,您不用擔心。”
“我不擔心鼠疫的問題,因爲我知道石先生醫術高明。”蘇沐月只覺得自己心慌不已,想起前幾日做的夢,不禁皺起眉頭說道:“我只擔心,這其中恐怕另有隱情。”
“小姐的意思是?”冬至聽到蘇沐月這麼說,不禁有些詫異地問道:“但是前來送信的暗衛說,那些人是阮老將軍當年留下的人,而且阮姑娘都很熟識,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吧?”
“冬至。”蘇沐月轉過頭看着冬至,一字一頓地問道:“你告訴我,我們是不是曾經被以爲親近的人出賣過?”
……
阮鳳歌其實與石先生並不相熟,可是好在有牽黃在,所以很容易便請了石先生過來。
有了牽黃的打點,一行人策馬疾行,很快便出了京城,往清山而去。
只不過,行至半途,嶽芮帆突然跌落下馬,驚得衆人紛紛停住,雲初更是直接一個翻身落在了嶽芮帆身邊,一把扶住她問道:“帆兒,你怎麼了?”
“我此刻腹痛不已,請石先生過來下……”嶽芮帆突然握住雲初的胳膊,暗中用力,低聲道:“讓他們離遠一點,我有些不好意思說。”
“石先生!”雲初與嶽芮帆相識已久,又怎麼會不知道嶽芮帆的想法,當下轉頭叫道:“石先生,帆兒她腹痛不已,麻煩您過來看一下!”
“怎麼了?”石先生立刻腳步匆匆地走了過來,阮鳳歌剛要跟過來,卻被已經起身的雲初走上前攔住了,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帆兒臉皮薄,咱們去那邊等着她,要不她不好意思跟石先生說!”
阮鳳歌因爲心中牽掛着鼠疫的事情,所以並沒有多想,隨着雲初站遠了一點。
“你……”石先生把脈之後,有些詫異地看着靠在樹上的嶽芮帆,剛想開口詢問卻看到她朝自己眨了眨眼睛,當下皺起眉頭說道:“哪裡不舒服?”
“石先生……”嶽芮帆捂着肚子,傾身靠近石先生,裝作一副痛苦的模樣低聲道:“你不覺得今日的事情很蹊蹺嗎?”
“蹊蹺?”石先生先前在路上已經聽雲初把事情都說了一遍,當下有些詫異地問道:“哪裡蹊蹺了?難道你懷疑陳豐是假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