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裡說着還是很快起身打開門走了出去,她沒有睡懶覺的習慣,只要是天一放亮,睜開眼睛多躺一會就覺得哪裡不舒服。
甄珠兒甄貝兒都在院子裡,若離有點奇怪,下意識的擡頭看去,隔壁鮑天角正在活動筋骨,怪不得剛纔甄珠兒只是喊了一嗓門便不再接茬。
起得有點遲,還沒梳洗,她覺得有點尷尬,返回去端起臉盆進了廚房,舀了半盆涼水回去。
自從過完年她就開始用涼水洗臉,可以促進血液循,有個好氣色。
鮑天角自顧自的在院子裡輕舒猿臂,甄珠兒甄貝兒邊在院子裡裝模作樣的拿起掃帚掃了起來,若離覺得有點造作的可笑,可笑到有點小可愛,端起臉盆回屋子,眼角掃過鮑天角似乎也在看她,沒由來的臉一紅。
想起昨晚差點就脣齒相撞,心跳起來,狠狠的咬了咬牙強制將心逼回肚子裡安置好,再次將警告自己動什麼都不能動心,只要好好的看好甄一脈,看着這些帥哥俊男們飽飽眼福,等有朝一日返回未來慢慢回味。
梳洗完畢再次出了院子,對着鮑天角燦然一笑,清脆甜美的問了聲:“中午好。”
鮑天角深邃的目光轉移過來,看到的一張潔淨的天然的令人怦然心生憐愛燦爛笑,內心一柔臉上卻不帶任何色彩的說:“金若離,昨晚辛苦了。”
若離微微笑着回答一句:“那是應該的。”
便匆匆進了廚房,生火刷鍋洗碗,只一會功夫廚房就整齊乾淨。
見甄珠兒甄貝兒已經將院子掃了兩遍,將落下的柴禾都一一撿起來重新架好,有點不忍心,雖說這兩個女孩一直跟她過意不去,但是懷春少女的心她也經過。便輕聲說:“你們兩個餓了就先做飯吧,我去看看一脈。”
甄珠兒甄貝兒一起進了廚房,若離笑眯眯的進了屋子,鮑天角心裡多少有點失落,雖然他已決定以後要管束自己,千萬不能隨意濫用異功,但是若離並沒有向別的女孩子那樣只要見到他的那種目光便不顧一切。
甄一脈不在屋子裡,若離心慌起來,這個孩子從來沒離開過她,只要她踏出院門就會跟着。反之就不會出去。
慌忙跑了出來,顧不得甄珠兒甄貝兒對自己的無視敵視,緊張地問:“你們兩個看到一脈沒有。怎麼不在屋子裡。”
甄珠兒皺了皺鼻子:“明知故問,自己睡大覺讓一脈去打水,還裝模作樣的問,惺惺作態!”
甄貝兒美麗無雙的眼神冷冷的刺殺過來,若離不由打了個寒顫。這個美麗的不像人的女孩眼光毒起來更不像人,看來以後真的得離鮑天角遠一點兒,千萬不能招惹桃色事件,這萬一要是不小心捲了進去,可不是三角關係,是四角。那就進了死角,就算遇上的是天角,也躲不過桃花劫。
心裡幾乎是飛快的來了個繞口令。轉身就往外跑,邊跑邊說:“我是睡大覺了,你們又沒睡,怎能眼睜睜的看着他一個人去打水,他可是你們的親兄弟啊!”
甄貝兒冷冷的在後面說了句:“你以爲我們不心疼啊。一脈他不讓我們去,他心疼我們。打水不是女子乾的活。”
若離沒理會她的話,心裡還是一涼,人家到底是親姐弟,打斷骨頭連着筋,自己就算天天護着他,人家還是念着姐姐,這麼長時間了她一直打水,甄一脈也只是擡水的時候偏一點,並沒說她她也是個女子。
心裡爲自己不值叫屈了一會,遠遠的看見甄一脈蹲在泉邊一勺一勺的舀着水,隨心蹲在水中橫着的樹幹上。
心裡有點來氣,老遠就喊了起來:“一脈,你怎麼不等我自己就來了。”
甄一脈站了起來,閃灼着大大的眼睛,露出洗白的牙齒嘻嘻的笑,不說話。
若離剛纔還一肚子的氣,看到如此純真的笑臉慢慢消失,語氣柔和下來:“你一個人千萬不要隨便亂跑,免得你那兩位姐姐說我口是心非,說的要好好照看你,結果讓你幹苦活累活。”
甄一脈笑着搖了搖頭,繼續蹲下來舀水。
“若離姑娘,你做的兔子肉是不是比龍肉還好吃?”隨心見若離過來,站起來眨着一雙細長的眼睛天真地問。
“龍肉?”若離撲哧一聲就笑了;“誰說的?誰知道龍肉什麼味道?”
“我爹說的。”隨心歪着腦袋:“我爹今兒早上回來對我娘說,若離姑娘家的蒸兔肉是世上最好吃的東西,比龍肉還好吃。”
“那你爹還說什麼了?”若離緊接着問了一句,被人這麼誇獎說明她手藝好。
“我爹說:那些後生一個個的像戲文裡的小相公,尤其田兄弟,簡直比縣太爺家的少爺還長得俊氣,人也豪爽,對人更是有情有意,雖然是被流放之人,以前肯定不是一般的人家,最起碼比山那邊的黎老爺家還富足,我爺爺說了以後全家所有的人只要他們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只要不被蔡老爺看見,都得幫,給不給錢都得幫。”
“你爹你爺爺真是有眼光。”若離笑了起來,她沒看錯,也沒交錯人,這一家子人果然憨厚淳樸:“隨心啊,只要你們幫忙,一定不會讓你們吃虧,哪怕我們自己怎麼着。”
甄一脈舀滿了水,和若離擡着回去,隨心站在樹幹上目送出很遠。
“姑姑,剛纔我出來打水的時候,姐姐要跟着來,我怕等一會姑姑來了,她們有和你過意不去,就沒讓她們來,一脈不是怕她們累着了。”走了一會,過了河牀四下無人甄一脈小聲說。
“我知道。”若離言不由衷地說了句,剛在她還在爲這事不平衡,被甄一脈一說出來,她覺得自己有小人之心,當然是不能承認:“姑姑知道,一脈對姑姑最好了。”
心裡暗暗吃驚,這個小小的天天跟在自己身後,似乎長不大的小男孩,並不像看起來這麼的弱小,總是能看出她的心事,而且能將她的心融化,讓她真心真意的真的願意好好用心照顧他,而不是隻是完任務。
這個孩子不簡單,還真的刮目相看。
地耕了多一半,空氣中瀰漫着泥土的清香,比起荒草覆蓋的冬天多了些許的生機。
因爲還得用一個晚上才能耕完,司馬翼司馬羽依然前去捉兔子,蓋星雨蓋星雲還是去釣魚,鮑天麟圍着耕了一半的地轉了幾圈,說實話從出生到現在除了跟着母后去還願,就是跟着父皇去祭天,沿途倒也見過農人耕作,只是匆匆一瞥,如今見到活生生的真人耕作,他才知道原來耕地也很費力氣,並不是父皇嘴裡每年糧食的稅收那麼簡單。
十個男子辛苦了一夜,黎明他藉着最後一抹月光看見他們流汗的臉龐閃着光彩,每個人都那麼知足的低頭感謝,他突然之間覺得自己很吝嗇 ,這麼大一片土地,這麼多人這麼辛苦要耕要種還給四兩銀子,這要是以前隨便一個賞賜都拿不出手。
若離又開始挑揀苜蓿菜,司馬小嬋蓋傾眉都很自覺的將所剩不多的白麪端了過來,她們已經商量好烙煎餅,看看下午司馬翼司馬羽的戰績再決定什麼菜餚,但是苜蓿是少不了的,它是這段時間唯一的綠色食品,
“金若離,你家以前也種田嗎?有多少地?”鮑天麟轉了一會自然的來到若離身邊,俯身看着她修長靈巧的雙手在一隻大簸箕裡挑揀着翠綠的苜蓿,苜蓿已經長長,她將根部揪掉,將混在裡面的雜草挑出來。
“種吧,也不多。”若離有點支吾,以前的事一地印象都沒有,前世也沒種過,多少都沒有。
“在家裡女子應該不出去的吧,只在家裡做做飯。”鮑天麟看着若離,她的耳朵精巧細膩,耳垂很白皙很厚,肉乎乎的。
若離低頭忙接着說:“是不太出去,外面的活都是男子們幹。”
“你家除了爹孃就只有一個弟弟, 難怪你懂這麼多。”鮑天麟輕輕嘆息一聲。
“那是,有時候我也得去幫幫忙。”若隸順着他的話往下說,鮑天麟不提醒她都差點記不得自己的身世了。
這些天閒來無事的的時候,她一點一點的從甄一脈嘴裡套出了本尊的一點往事,原來金若離老家是在鄉下,幾年前爹孃變賣家產帶着她和弟弟來京城尋求發展,原想靠做點小生意餬口,順便爲自己木訥固執的女兒找個情況好一點的婆家,好讓她不用太辛苦,哪知生意虧本,孃親急火攻心沒幾天便散手人寰,爹爲了給妻子下葬,無奈用窮人最簡潔的方法賣女葬母,於是就有了七十歲老翁強賣納妾,定安王世子仗義出手,金若離賴在甄府幾年不走的下文。
“看來還是小時候有經歷的好,你知道的這麼多。”鮑天麟說着蹲下身子,青春的氣息撲鼻而來,若離轉臉看了看,鮑天麟下巴上毛茸茸的不知是汗毛還是鬍鬚,喉結已經隱隱可見。
便低頭淺笑,想來自己一把年紀卻要混在這些少男少女之中,還不時地融入,真有返老還童的感覺,雖然她不時地提醒身體也只有十八歲,腦子裡還是有點暗暗竊喜,年輕就是本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