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完麥子就是中伏天氣,是一年中最熱的時節,早晚還稍微好一點,中午如果出去的話會被曬得流油。
天氣太熱,一大早烏鴉就開始呱呱亂叫,隨之就被喜鵲的嘰嘰喳喳聲所代替,而且唧唧喳喳的叫聲經久不衰。
趁着太陽還沒冒花,甄一脈和若離就提着水桶去打水,兩人繞着田埂從左邊過去,司馬翼司馬羽提着兩桶水剛回來,看到若離一邊走一邊將水桶繞來繞去的背影,司馬羽嘴角露出一絲欣賞,他喜歡率真不造作扭捏的女子。
司馬羽的這一點點的真情流露也沒躲過司馬翼的目光,也許孿生兄弟心有靈犀吧,他很擔心的看了眼弟弟,小聲提醒他:“小羽,不該動的心思就不要動了,我們動不起。”
司馬羽臉一紅,第一次紅着臉違心的否認:“哥,你想多了。”
司馬翼輕輕笑了笑,對於比他遲出生半個時辰的這個弟弟,臉上的每一個表情他都能很清楚的讀懂它們的意思,知道弟弟不願意承認這件事,也不追問。
若離和甄一脈繞着莊稼地來到泉邊,就看見常婆婆已經等在了河對岸,這些天都沒看見常婆婆,心裡還真的有點牽掛,放下水桶就和甄一脈走了過去。
常婆婆已經習慣了,見到若離也不像以前那樣擡太身子,而是穩穩坐着早早就報以微笑,缺了門牙的笑容很溫暖。
若離便挨着她坐了下來看着她笑,常婆婆就拉起她的手:“若離姑娘啊,老身真的是落下了病,幾天見不到姑娘,就好像缺了什麼。”
若離很有同感的說:“婆婆,你這病也傳染給了我,我見不到你也挺掛念的。”
常婆婆從衣襟下摸出一把麻子:“若離姑娘。看來我們這祖孫般的老少挺合得來,你要是不嫌棄,以後就把老身當奶奶吧,老身那天掐指一算,你們來到這裡還有兩個月就一年了,過了一年就能到老身家裡來了,老身也能去你們那兒。”
若離接過麻子,這把麻子個個飽滿圓潤,她拿起一顆放進嘴裡用前門牙很靈巧的一嗑,麻子肉就落在了嘴裡。兩半麻子皮就堆在了嘴脣外。
麻子的味道很純正,嚼起來很香,她分了一半給一旁蹲着認真對付一隻大螞蚱的甄一脈:“一脈。嗑麻子。”
鮑天麟接過麻子,見它們一個個黑黝黝的,不知道怎麼吃,見若離嘴脣邊上堆着一半一半的麻子殼,便將它們放進嘴裡。卻不會嗑,便嚼了起來,也很香。
常婆婆很羨慕的看着若離。年輕的時候她嗑起麻子來比松鼠還快,現在沒了門牙,一點辦法都沒有。
她眼紅的看着若離:“若離姑娘,年輕還是好啊。你看看婆婆現在有饅頭沒牙口,就是看到再好的東西,也只能流涎水。”
這點若離還是知道的。古代醫療條件差,沒有假牙,沒有了牙吃東西嚼不動也就嘗不出味道。
便安慰她:“婆婆啊,人都會老的,婆婆都算是仙壽了。”
兩人說了會閒話。太陽升起,只一會就曬得頭皮疼。若離站起來對常婆婆說:“婆婆,太陽太毒了,快點回去吧,小心中暑。年紀大了千萬不能經常生病。”
常婆婆在若離的攙扶下站了起來,剛剛走了幾步又停下來:“若離姑娘,我是要給你說件事兒的,這人一老忘性大。說了好半天也沒說到重點。”
若離看着常婆婆: “婆婆。有什麼事兒嗎?”
常婆婆長嘆一聲:“哎,本來呢,麥子收了吃了幾天麪條,我呢就做了一灌漿水,味道還不錯,想着要給若離姑娘。可是我那不要臉的媳婦兒,見老身做的漿水味道好,就全給了她孃家兄弟。所以老身想將做漿水的方法說給若離姑娘,三伏天的,喝點漿水吃點漿水面,敗心火。”
常婆婆很仔細的將做漿水的方法告訴了若離,像是傳授什麼獨門秘籍,若離很用心的記了下來。她是北方人,漿水面也吃過,真的是北方夏天的首選食物,吃起來酸酸的降溫消暑,只是她只是吃過並不會做。
和甄一脈擡着水桶往回走,甄一脈很好奇的轉過臉問:“姑姑,剛纔婆婆給你說什麼呢?神秘兮兮的。”
若離輕輕笑了笑,剛纔婆婆說這做漿水是女人的事兒,男子就不要聽了,免得他以後幫老婆做沒了男子漢的氣魄,若離沒有這樣男子不進廚房的思想,自然不介意。
但是聽甄一脈問,就想調侃調侃他,便彎起一雙眼睛:“婆婆給我說了軍事機密,你信嗎?”
甄一脈心裡咯噔一下,這前前後後的村子裡確實有着軍事機密,而且這種機密正是他要守護的,常婆婆年紀大經得多也許知道一點。
他將臉部徹底轉了過來,看若離臉上的表情很是神秘,試探着問了句:“一個老眼昏花的婆婆,能知道什麼軍事機密啊。”
“你可不要小看老人家,她吃的鹽比你吃的面都要多,過得橋比你走得路都要多。”若離看甄一脈都轉過了臉,繼續打太極:“她說的話也許就是軍事機密。”
“姑姑,那她到底說了什麼機密?”甄一脈聽若離說的雲山霧罩,裝作很有興趣的追問一句,如果常婆婆真的知道一點三義軍的機密,他真的不忍心,但是也不得留下活口。
“她說呀,男子漢不能做女人的活兒,免得以後給老婆做奴才!所以啊以後一脈就不用幫姑姑燒火了,那可是女人做的事兒。爲了一脈以後能做個男子漢,做家裡掌櫃的,姑姑就多做點;了,這應該算是軍事機密吧?家裡的軍事機密。”
甄一脈放下心來,不屑的笑了笑:“姑姑,家裡的事兒算什麼軍事啊。”
“怎麼不算?常婆婆說這就跟打仗一樣先部署,先養成家裡的活橫草不拿豎草不動的 嚴格軍紀,然後慢慢樹立男子漢的神威。以後就做了家裡的將軍。”
若離絞盡腦汁的編着軍事機密和家庭之間的八竿子打不着的聯繫,和甄一脈朝夕相處,剛纔從他的語言神態中感到她說出了敏感的話,聯想起鮑天麟逼問他的事情,就覺得一句玩笑開得或許會連累常婆婆。
甄一脈茫然的眼睛閃了閃,他聽出若離在扭轉話題,儘量的將話題往家裡轉。
見甄一脈一副不解,若離哈哈哈大笑起來:“一脈,我是故意逗你玩的,常婆婆就是教我做漿水,夏天了漿水就是消暑的良藥,她怕你聽到以後做給你媳婦兒,說男人不能做女人的活兒。”
甄一脈這才放下心來,剛纔他隱隱的聽到漿水兩個字,對常婆婆的懷疑打消了。對若離卻多了防備,他再一次的覺得這個姑姑不簡單,他只是那麼一問,她就馬上覺察到他的用心。
回到家裡,太陽就發威般的瘋曬起來,就算四周全都是山,也熱得受不了。
若離心急,想着常婆婆說的漿水,趕緊做好了不但能做漿水面,還能當飲料喝。
趕忙的和麪摘菜,不大一會兒就擀了一張面,炒好菜拌了兩個涼菜。現在又面臨着糧食不足的嚴重情況,所以每頓飯都得以菜爲主,好在這用土肥作肥料沒有任何污染的蔬菜既新鮮又好吃,隨便涼拌炒着都是美味。
今天擀麪的時候多放了點黃面撒在上面,一來是做面鋪。就是在白麪或者什麼面之間撒上些黃面,免得粘連,另一方面做漿水用得着。
下好了面,將黃黃的好像麪糊糊的麪湯裝進一隻洗乾淨晾乾的罐子裡,搖麪湯的鐵勺都要擦得乾乾淨淨,麪湯裡面放了一些切成段的芹菜,,麪湯晾涼後封起來。
五天後起封,一罐子清清的上面飄着綠綠的菜葉子的漿水就做好了,若離用乾淨的勺兒舀了半碗,嚐了嚐,乾巴巴酸咧咧的。
按照常婆婆說的辦法,擀好了細細長長的麪條,放在涼開水裡冰一下然後用蔥花熗一下鍋將漿水倒進去放點鹽。
撈出麪條,將炒好的漿水舀在碗裡,放上點菜花。
做好了漿水面,先盛了兩碗,和這一盤涼拌茄子,一盤芝麻菠菜一起裝進盤子裡,。隔着矮牆喊道:“鮑天麟、”
鮑天麟應聲而出,眼睛明兩高大魁梧,粉雕玉琢般的臉上少了粉雕,成了光滑的玉雕般,變成了美少年。
若離眼睛眨了眨,孩子成長真的在一瞬間。
“鮑天麟,我試着做了漿水面,可以消暑敗火,你們嚐嚐。”
鮑天麟看着一碗清清的上面漂着綠色的菜的冒着酸味的湯裡面一根根筋斗的麪條,翠綠的菠菜,油汪汪的茄子,兩碗麪條上面還澆着紅紅的辣椒油,伸手接過。
低下鼻子聞了聞讚歎一句:“金若離,手藝不錯啊。”
“那是,以後發達了記得聘用我做專職廚娘啊、”若離笑着說了一句,轉身回去,原汁原味的東西營養好,她竟然胖了點,除了腰肢依然柔纖細外,其餘的地方圓渾起來,有了更多的女人味。
慢慢在鮑天麟腦子裡隱退的柔軟堅挺的桃子一樣的胸部很及時的出現,和圓渾的臀部混爲了一體,直到若離進廚房將她和甄一脈的也端了出來,不解的看着他:“鮑天麟,還要什麼?”
他才匆匆說了句:“我是想看看你們有沒有多點什麼。”說完慌忙進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