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呵呵的說:“怎麼樣啊,母親,這屋子是不是收拾的很齊整風雅?”
白氏先是不自在的笑笑,然後瞧柳葉等人都離得遠,便皺着眉頭說:“我瞧着我和你妹妹那院子收拾的還成,怎麼你這院子這樣肅靜。連件貴重的擺設都沒有,若是你有同窗什麼的來訪,多不好看呢?”
許長輝皺了皺眉頭,正色道:“母親,我瞧着這院子收拾的清淡素雅很合我的心意,要是像母親屋子那樣花花綠綠的我怎麼靜的下心來讀書?再說了,人家給咱們地方住就已經很不錯了,還想怎麼着?咱們自己又不是沒帶東西。這話以後可不能再說了,要是再讓兒子聽到母親這樣碎嘴,可別怪兒子我不客氣了。”
這白氏連早逝的相公都不怎麼懼怕,但是偏偏就怕這個大兒子。果然,聽到許長輝的話,白氏忙捂住自己的嘴不言語了。
許長輝沒好氣的說道:“記住兒子的話,要少說話少管閒事,沒事就待在自己的院子裡不要亂逛。”然後又看了一眼正在四處打量的妹妹,沉聲道:“銀蓮,你記住這可不是在金州自己家裡,以後一定要沉靜懂事纔好,切不能張揚跳脫,要多聽你大嫂的話。你瞧瞧你,一點大姑娘的樣子也沒有。這次趁着來京城的機會,好好跟人家學學大家閨秀的做派,千萬別跟着母親學那小家子行事,讓人笑話!”
一聽這話,白氏差點急眼:“這是怎麼說的,我怎麼小家子氣了?”許長輝沒好氣的說道:“若不是拜母親所賜,咱們昨個兒能那麼狼狽?還不早就在巡撫家裡安頓下來了?”
聽到這話,白氏才怏怏的不說話了。許長輝嘆了口氣:“好了,這屋子都看過了,沒什麼好看的。舟車勞頓了這麼久,母親也去休息一下吧。”白氏這才吶吶的帶着閨女走了。
經蘇合這樣一按,果然舒服多了,頭也不暈了。悠然半眯着眼睛享受着,心想自己都已經習慣了這樣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萬一再一不小心穿回去也不知道還能不能適應現代的生活?蘇合一邊給她按壓,一邊斟酌着說:“奴婢瞧着那位許姑娘行事有些與衆不同,她既然在咱們家住下了,少不得會和大姑娘一起作伴什麼的,咱家大姑娘性子那樣綿軟,會不會吃虧啊?”
悠然輕聲道:“不會的,我看那個銀蓮雖然規矩上不大妥當,但那位許大奶奶是個懂規矩的,只要有許大奶奶看着,總也出不了大格。再者,汐姐兒將來總是要嫁出去的,我和大爺再疼她也不能跟她一輩子。她這幾年在家裡一直順風順水的,哪曾受過丁點委屈?如今這個銀蓮正好給她磨磨性子,橫豎在我們跟前,便是受些委屈也是有限的。總比將來出了閣再學這些人情世事要強些。”
蘇合笑道:“奶奶爲大姑娘想的真是周到。”
悠然輕嘆口氣:“她孃親走的早,這麼些年都是我看着長大的,雖說是小姑子,我卻是當做女兒來疼的,自然只有盼她好的。”蘇合接嘴道:“那當然,您都給大姑娘預備起嫁妝來了,誰家當嫂子的像您一樣對小姑子這麼精心。”原來前陣子,悠然給新宅子定傢俱的時候,看到一個木材商人那裡有一些上好的紫檀木料,只是數量不多,頂多能做張貴妃榻,因此一直壓在他的庫裡。悠然倒是沒打算在新宅子裡用紫檀的木料,畢竟太顯眼了些,但還是買了下來預備將來給小姑子打嫁妝用。另外還順便屯了一些黃花梨木和幾塊罕見的香楠木。像這樣珍貴的木材能買一點是一點,慢慢的攢上幾年就攢的多了。
悠然呵呵一笑:“那也得是汐姐兒懂事,我才疼她。要是換個人,你瞧我肯不肯操這份心?”
到後來,悠然實在是睜不開眼了,就在貴妃榻上睡着了,蘇合見狀,拿了一牀薄毯輕輕的給她蓋在身上,然後便退到外室拿起針線簸籮做起針線來。
雖說府裡如今也有針線房了,但是悠然母子三個的貼身衣物還是她們這些大丫鬟來做。柳葉納的鞋底最好,甘鬆的刺繡最佳,而蘇合繡工平平,好在她做的活計最快,因此母子三人的寢衣多是她做。橫豎寢衣都在屋裡穿,悠然又一向不愛在寢衣上繡什麼刺繡,這活計也正合她做。
安氏低眉順眼的將婆婆和小姑送到門口,見她們走遠了。才笑着對柳葉說:“今日多虧了柳葉姑娘,姑娘辛苦了。”說着從丫鬟手裡拿過一個荷包遞了過去:“一點小心意,姑娘莫要嫌棄。”柳葉笑着接過荷包,躬身謝了,然後指着一個婆子和一個小丫鬟道:“這幾人先留在這裡給奶奶使喚,若是缺什麼東西,只管讓人去領。”
安氏心裡一喜,她正愁在這宅子裡兩眼一抹黑呢,有這麼兩個人在怎麼也能打聽些消息,當下笑的更深了。柳葉見這院子已經沒有了旁的事務,便笑道:“表舅奶奶若是沒有什麼吩咐,奴婢就不打攪奶奶了,先告辭了。”說完就行了禮轉身走了。
看着對方亭亭玉立的身影,安氏心裡喟嘆,這家裡就連丫鬟都這樣出挑。相比之下,自己那個小姑子真是被比成渣渣了。
她嘆了口氣回到屋裡,昨晚沒有睡好,今兒又應酬了大半天,安氏可真是累壞了。她在屋裡的羅漢榻上坐下,拿手輕輕揉捏着肩膀。許長輝過來幫她按捏起來,殷勤的笑道:“這兩天讓奶奶受累了,待爲夫好生爲奶奶服侍一番。”一般幫她揉捏肩膀一般喊丫鬟去沏茶,那熟稔的樣子一看就是做慣了的。安氏受用了一番,自然不吝誇讚一下自家相公:“相公這手藝真是愈發精進了。”
許長輝笑道:“是嗎?看來,爲夫即使是春闈不中也不愁沒有養家餬口的生計了。”聞言,安氏急忙連啐兩口,“你說的這都是什麼喪氣話,便是這科不中,你還這樣年輕,將來總有考中的時候,以後可不能說這樣不吉利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