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黑夜中的紅色薔薇3

御風城內的喜悅氣息四處蔓延着,滿城入眼都是紅色帷幔,似薄紗的煙霞給這城中增色不少。如夢幻般的城中,大家都在談論着凱薩家族和本城城主的大家族——莫凱亞家族的婚約。傍晚的夕陽,給這御風城更是添加了幾分意外的美麗和喜慶。

端坐在牀邊的斯黛兒身着大紅喜服,身邊立着一位禮儀婆婆,那禮儀婆婆看了看自家小姐毫不關心的樣子,不由得爲她擔心起來,少不得說了她幾句,這才讓斯黛兒的注意力從自己的腳尖轉移到自己所說的話上來。

“阿嬤啊,你說我這麼穿好看麼?”

聽見自家小姐這樣問自己,不由得心疼這位被自己看着長大的小姐,心酸涌了上來:“好看,咱們小姐本就是御風城最美的人兒,這樣穿便是天下也尋不到比小姐更好看的人了。”

斯黛兒擡頭看了看身邊的阿嬤,無奈的笑笑:“就只有阿嬤認爲斯黛兒是最好的,阿嬤對我是最好的了。”

“小姐啊,你這一走老身不放心啊,小姐,容老身多一句嘴,老爺他也十分捨不得小姐啊,雖然老爺待小姐十分苛刻,可誰家的父母不希望自己兒女好呢,況且夫人去得早,如果連小姐與老爺也隔着心,那老爺這是太可憐了,小姐啊。。。。。。”

“阿嬤啊,你可別可憐他,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斯黛兒笑着,笑容卻又漸漸散去:“阿嬤,我這心裡堵得慌,是不是太緊張了,你去幫我倒一杯茶吧。”

阿嬤應身而去,斯黛兒只覺得心中甚慌,卻有不詳之感。

天色漸漸暗下來黑夜終於到來,此時的斯黛兒已經被浩浩蕩蕩的送親隊伍帶到了御風城外,城外等待他們的是更爲龐大華麗的迎親隊伍。

坐在像房間般大小的婚轎之中,斯黛兒無聊萬分,突然想起那天作爲來賓的凱薩二當家納羅少爺給他的信,便掀起轎簾,對外面的僕從說:“去找薩利夫人,在她那把我的錦盒拿來。”

小女僕答應着去了,斯黛兒擡眼看了一眼前方不遠處迎親的隊伍,不禁感嘆這隊伍的仗勢之大。正要收回目光之時,不經意一瞥,看見了迎親隊伍中的帶隊人——凱薩大當家——韋奧。

這是她第一次看見那個人,他面目溫柔,神清俊朗,有種讓人無法忽視的君臨之感。當然,斯黛兒也注意到在韋奧的身邊,一同來迎親的還有他的弟弟。

納羅身着紫衣,華麗卻又低調,不和諧之處卻被穿着的人本身的氣概給掩蓋了。

拿來錦盒的的僕從將錦盒交與斯黛兒,這才使她收會目光。

安坐轎中後,打開錦盒,拿出那封信。斯黛兒將信放在鼻前輕輕嗅起來,抱着“大男人的信應該沒有什麼奇怪的味道吧”的心情,斯黛兒發現自己錯了,雖然沒有奇怪的味道,卻有一股淡淡的似曾相識的香味。

顧不上味道,打開信,入眼是好看的手寫小書,並未有任何法術造作的痕跡。信上寫着對斯黛兒的歉意,以及替納羅的失態道歉的話語。

哎,難道他早有預料?斯黛兒不禁莞爾。信中的韋奧彬彬有禮,字裡行間都透露着他的溫柔和善意。合上信,斯黛兒對大當家韋奧的好奇感又增多幾分。斯黛兒再次掀起轎簾,望出去,迎親的隊伍已經接替送親隊伍向着凱薩家族本城——冰城,前進。

“還有多久才能到?”斯黛兒問身邊的侍女。

“回小姐,再有半個時辰就到達冰城了。”

斯黛兒點點頭,回到轎中,開始閉目養神。她順手將隨手放在身邊的信拿起來放在鼻翼,再一次輕輕地嗅起來,淡淡的香味意料之中的引誘着她的嗅覺。好像是花香。斯黛兒這麼想着。

終於到了,侍女將轎門打開,喚着斯黛兒,斯黛兒點頭,深吸一口氣,由侍女扶着下了婚轎。下了轎車,斯黛兒就注意到身邊立着的人,雖然帶着面紗,但還是看得很清楚。

立在這的就是她未來的夫君。斯黛兒的表情僵在那,在她的意識範圍內,沒有這一出啊。她支支吾吾地不知該怎麼辦,說道:“啊哈哈,好巧哦,你也在這啊。”衆人都愣了一下,反應過來的衆人都忍俊不禁。

眼前的他溫柔的看着自己,眼中滿盈着笑意。他將手伸向斯黛兒:“是啊,今天我也結婚,好巧,新娘就是你。”斯黛兒聽到這句話紅了臉,低下頭去不再接話。

“讓我帶你去見一見凱薩家的長輩吧。”斯黛兒看着他一直伸着的手,纔將緩緩地伸出手。在韋奧的牽引下,兩人坐上了一輛花車,這輛花車要帶領兩人在冰城內轉一轉,讓冰城內的百姓見一見這位等待多時的新娘。斯黛兒環顧四周,到處都擠滿了人羣,城內的佈置看得出精心準備過。城裡的百姓們熱情高漲,讓斯黛兒感到高興卻掩不住心底的緊張。

“別擔心,有我在你身邊,你只要向他們微笑,就夠了。”韋奧握住斯黛兒的手,給她以溫柔的安慰。看着他的笑容,斯黛兒的心頓時踏實下來,向他微微一笑,點點頭。

遊街結束,兩人總算來到凱薩的宗宅裡。衆親族都已等待多時,韋奧親自向斯黛兒一一介紹着在座的親族。親族都介紹完畢,再來就是列座在主位的凱薩長老,長鶴夫人和空靈老人。斯黛兒親自給他們奉上茶,叩拜完畢,等待傾聽他們的教誨。

兩位白髮老人一齊放下茶杯,長鶴夫人從懷中掏出一塊玉佩並一隻簪。

夫人將玉佩交給斯黛兒:“這玉佩你要時刻戴在身邊,是我們凱薩家長媳的標誌,一旦佩戴上這個標誌你就要擔任起相應的責任,聽見了麼,這個玉佩就由晚婆幫你佩戴。還有這隻簪,”老夫人示意讓她靠近些。

“這個是我這個老婆子給你的祝福和保護,日後你就知道它的好處了。”老夫人將簪子插入她的發間。斯黛兒微微頜首,答道:“是。”

斯黛兒謝過後,又由空靈老人說着幾句訓誡的話,多半說給韋奧。空靈老人抿抿嘴,什麼也不再說多了,只是揮揮手,示意他們退下,面上帶着倦意。

結束會面的斯黛兒由晚娘送回房,韋奧則要留下向賓客致謝。

由晚娘牽引的斯黛兒來到了韋奧的院內。晚娘停下腳步說道:“少夫人,請留步,此刻有一位貴賓正在元華院的正廳內等待與您會面。老婦不便再相送了,還請少夫人自便。”話畢,晚娘就退下了,斯黛兒則由一個小丫頭帶路去了正廳。

步入正廳,斯黛兒便驚住:“父親大人。”

莫凱亞老爺看見自己女兒這般立在眼前忍不住溼潤了眼眶,說道:“傻孩子,應該叫老頭。”他站起身來,向斯黛兒張開雙臂。

斯黛兒早已是滿眼的淚水,奔向父親的懷裡:“爹!”父女相擁而泣。

“哎呀,女大不中留啊,留來留去留成仇啊。”

“誰說的,我就願意在爹的身邊留着。”斯黛兒撒着嬌說着。

“你不恨我,別人會恨我的。”莫凱亞老爺看着她少有的小女兒態,滿眼都是憐愛:“怎麼樣,見着姑爺了吧,還滿意吧。”

斯黛兒想起韋奧那雙溫柔的眼,點點頭:“還行。”

“你這丫頭什麼叫還行啊,小姐,你的夫家可是大家族凱薩家,這話可不能讓旁人聽見。”屋內的第三人,賽利夫人說着。

“我的女兒當然是什麼都要最好的,什麼是最好的?”莫凱亞老爺看向賽利。賽利夫人不語。莫凱亞老爺又看着自己的女兒:“當然是我女兒覺得最好的東西啦,只要她喜歡能讓她幸福,那就是最好的,哪怕是最平凡的人家。”

莫凱亞老爺嘆氣道:“若不是莫凱亞家族。。。我女兒。。。”斯黛兒看着父親,止不住的感動,卻不知能說些什麼。

斯黛兒控制住自己的情緒,說道:“爹,韋奧對我挺好的,爹不是教導過我要知足麼,我很滿足,就算不是爲了莫凱亞家,我也會這麼回答的。”爲了證明自己的話,斯黛兒揚起燦爛的笑容來。

正在這時,門外傳來候門丫頭的聲音:“韋奧少爺求見。”斯黛兒和她爹對視一眼,立馬站起身。斯黛兒擦擦眼淚,便將他請了進來。

“小婿見過父親大人,席上不見岳父大人的身影,才知道岳父大人已經臨駕寒院,有失遠迎,還望恕罪。”韋奧恭敬地爲座上的岳父大人奉茶。

莫凱亞老爺並未接受他的奉茶,直接說道:“你這兒若是寒院,我也不會把女兒嫁給你了。日後,你可要好好待她。”

“小婿定不負重望。”韋奧仍保持着奉茶的姿勢。

聽了回答,莫凱亞老爺這才接過他奉上的茶,喝了一口,又將茶杯置於一邊的桌子上。

“女兒我也看了,老頭我就不耽誤你們的良辰了。向我爲親家長老問候一聲,就此別過了。”話畢便大步跨出門外。

斯黛兒目光隨着父親的身影消失在了門外。忽然想起韋奧還在,不禁臉紅起來。韋奧察覺到斯黛兒的不安,走向她伸手撫上她的面頰。

“謝謝你肯嫁給我。”

斯黛兒躲開他的手,腹誹道:“什麼肯不肯的,人都在這了,說這話還有什麼意義呢,大少爺?”面上卻笑得溫柔:“不,我還要請韋奧少爺以後多多關照呢。”

韋奧看着她,笑道:“這是自然,你已經是我妻子了,咱們就不要真麼客氣了。晚娘還在等着你呢。”不等斯黛兒反應,就牽起她的手,行至他們的臥房。

晚娘見兩人手牽手進入房中,喜悅之情溢於言表:“老婦等待少夫人多時了,原來。。。”斯黛兒並未注意她話中省略部分的意思,問道:“等我幹嘛?”隨手撩起長裙坐在凳子上。

晚娘取出一塊玉佩來,還未解釋,斯黛兒見着玉佩就像見着長鶴夫人一樣肅然起敬,斯黛兒笑說:“呵呵,玉佩嘛,長鶴夫人說過的,要晚娘您親自佩戴麼。”晚娘見她這般,也不多說,只將這玉佩一端的短繩系與她的腰帶上,手法看起來很是複雜。

“好了少夫人,玉佩由我親自以獨特手法佩戴與您的腰帶上,就不會輕易接下來,這樣就不會由於疏忽弄丟。時辰不早了,還請二位早些休息。”話說完,晚娘便退下了。

此時此刻,房中只剩下他們兩人。韋奧已經開始寬衣解帶,斯黛兒卻還在玩弄腰間的玉佩:“真的哎,怎麼弄都解不開哎。”沒有注意到有人正靠近。

“比起玉佩,”察覺到聲音在靠近的斯黛兒擡頭時,韋奧已經環住她的腰:“你不覺得珍惜此刻良辰更重要麼,夫人?”感受着來自耳邊的微癢,斯黛兒緊張起來。

她下意識地想要推開面前的人可是毫無用處。斯黛兒還要掙扎卻忽然間手腕處被緊緊地抓住,被逼迫不得不看着眼前的人。

韋奧看着斯黛兒,那種眼神好像要將她看透一般的恐怖。斯黛兒低下頭,避開與他的目光交匯。低下頭的斯黛兒在韋奧的懷中嗅到一股味道,腦中突然冒出一個念頭,她拼命將他推開,手腕卻還是死死被他抓住。

“放開我,納羅。”斯黛兒低聲說道。此話一出,眼前的人動作一滯,雙眼一動不動的看着斯黛兒。

斯黛兒仍然掙扎着,可他卻意外地鬆開手:“哎呀呀,被你看出來了。呵呵,你怎麼知道我不是韋奧?”眼前的人面部開始變化,他單手撐着額頭,做出很頭痛的表情。

“那天你代替韋奧去我們家,替你哥哥給我的信,信上留下了氣味,我還以爲是信紙本身的氣味,看是就在剛剛,你靠近我時,再一次問到了那個熟悉的氣味。那就你身上所獨有的氣味吧,納羅。”斯黛兒看着他的臉已經完全變成另一個人的樣子。

“不錯那封信的確留下了味道,”那人正眼看着斯黛兒。看着他的臉,斯黛兒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他繼續說到:“那的確是納羅的味道,以及你剛剛嗅到的味道也是,可是寶貝,你卻說錯了最重要的一部分,我不是韋奧,也不是納羅。”他再一次逼近斯黛兒,將她逼至牆角:“不過可惜的是,今晚可能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麼,也多虧了你的婚禮。”

他將斯黛兒按在牆上:“寶貝,乖乖的服從吧,只要你將體內的家族之印給我就好,很快的只要你乖乖的。”

“家族之印?”斯黛兒避開他猥瑣的目光,用力想要推開他:“那種東西怎麼會在我身上,我從來都沒見過。”

“哈哈哈哈哈哈,”那人突然大笑起來:“你當然沒見過,拿東西隨你出生就封印在你體內。”

男子加大了力度,激昂斯黛兒按住,湊近了斯黛兒,在她的粉頸上嗅起來,語氣帶着挑逗:“只要通過陰陽交合之術,就可以解開封印將它釋放出。

“你以爲凱薩家答應這門親事就只是爲了應家族之約?世人可能不知道,但他凱薩家怎麼會不知道。不成想這麼容易被我給了,只要你從了我,我就能得到這印擁有強大的力量。”

斯黛兒腦中一片混亂,看着眼前的人靠近自己,她竟然什麼都做不了。

“對就這樣,乖乖地。”男子以爲斯黛兒放棄了反抗,鬆開一隻手想要撫摸斯黛兒的臉頰,卻被利器刺中。男子的手背上插着斯黛兒的金簪。

“開什麼玩笑,家族之印那種東西,本小姐從沒聽說過,就算真有那種東西,也不是你這種人能碰的。”斯黛兒狠狠地拔下帶血的金簪。

那人看着被刺傷的手背,後退幾步,看着斯黛兒嘴角勾起邪惡的笑來:“帶刺的花朵我更喜歡。”再次向斯黛兒發起進攻。

那人變幻出鎖鏈向斯黛兒奔去,鎖鏈變長一端的鐵球向她飛舞過來。斯黛兒擡頭,目露兇光,擡手擋住那飛來的武器。然而擋住武器的卻是斯黛兒手中因沾染了鮮血而化成長劍的金簪。

“原來是這樣的好處啊,還真是幫了我大忙。”斯黛兒一抽劍,將纏在上面的鐵鏈毀掉,被砍的鐵鏈全都化作礫土。

斯黛兒握劍衝上出反守爲攻,那人見勢不好,念決做出一面盾預作防衛,右手上結印幻化出一顆寒冰球,冰球釋放出如雨一般的冰菱。

斯黛兒不急不慢躲過冰菱,將劍立於胸前左手在劍上劃過,念決釋放出一股氣波,將冰菱催回去,連同那面盾一起給幻滅掉。

那人失去了盾的保護,被反攻的冰菱刺中,受傷倒地。他看向斯黛兒,不甘心道:“你。。。”

手中的劍已經變回金簪,被斯黛兒插入發間。“看你也沒多大本事,膽敢來侵犯本小姐,你就等候發落吧。”斯黛兒笑着轉身。

就在轉身瞬間,那人仍不甘心向斯黛兒發出一波暗器,斯黛兒暗叫不好,轉身時那銀針已有不可收之勢,斯黛兒的動作慢了一步,銀針已到眼前,只聽得“嗖”的一聲,飛來一把摺扇擋下了所有的暗器,擋下暗器的摺扇應聲落地化作一地的紅色薔薇花瓣。

“這賊人擾了嫂嫂休息還望海涵。”斯黛兒擡頭,看見左臂受重傷的納羅立在門前,微笑着看着自己。

“納羅。”就在斯黛兒喚出他的名字之時,納羅面上的笑容消失,身體不受控制的倒下,斯黛兒移形幻影快步上前接住納羅即將倒下的身體,撐不住男子重量的斯黛兒抱着納羅的身體跌坐在地。納羅埋頭於她的肩膀,聲音微弱的說:“那賊人說的話你不必在意,也不要告訴其他人。”

斯黛兒聽着他的耳語,鼻中充盈着他的氣味,她閉上眼輕輕嗅着,點點頭:“嗯,我知道了。”原來這香味就是紅色薔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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