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拋棄介懷

老東德布如同一截朽木,身在半空卻沒有一點知覺,就那樣沉重的下墜着。山峰蹊蹺摔下去必死無疑!我緊忙半空截追過去。

情急下,我沒有聽到申公豹那得意的笑聲。

在離地百米的高空,我接住了老東德布,在同時一股子裹藏在他體內的妖煞突然就蔓延出來,在我毫無防備之下瞬間沒入我的周身。這種程度的力量已經無法對我造成傷害,卻令我的身體僵直一瞬。也就在那時候,申公豹的心臟蔓延出滾滾的黃煙,它置身黃煙內的身影晃閃搖動,還伴隨着一陣冷笑。

幹!!

心中怒嗔一聲,待身體恢復我立馬晃動雷翼拍出千百股萬鈞雷霆。雷霆在黃煙核心炸裂,帶起陣陣閃光與慘嚎,但當那煙霧被這衝擊的氣流吹散的時候,我始終,沒能再捕捉到申公豹的影子,反而是他陰揣的嗓音迴盪長空。

“黃天罡,本公記住你了,你最好以後睡覺都睜着一隻眼睛,因爲本公遲早,都會親自取走你這條狗命…哈哈,哈哈哈哈~~~”

黃煙散盡,餘音未消。我懸浮在半空拼命窺探着四周,卻再怎麼也找不到它的影子。擠開葫蘆塞與小美完成融合,急速擴大的視野讓我瞬間在幾百米開外捕捉到這王八蛋的行蹤,可正當我舞動翅膀想要去追尋的時候,黃煙頓起,他又消失了,這一次,已經遠遠超過小美能窺測到的範圍。

幹!

滿臉惱火與憤怒,我真恨不得抽自己兩耳光爲毛不早早就聽姜子牙話把他直接滅了?懸浮良久,掃視一眼喉嚨裡發着嘶吼,已經面目全非的老東德布,我嘆口氣,降了下去,以皇翼緊貼他的身體,儘量挽回他的生命。

可是,希望不大…如果他早一點離開那顆心臟,少受一些妖煞的腐蝕,尚可保命。現在一眼看過去,就連胸腹的器髒,都被腐蝕破爛了陳在外面。

姜子牙遲遲趕來,感查下四周,皺起眉頭。

“申公豹跑了?”

“嗯。“苦澀一笑:“是我太自大了,沒能留住。”

他沉默半晌,搖了搖頭:“無妨,他作惡多端,此次被你等毀掉肉身,想要重塑可不是易事。再者他太過貪婪強行吞噬過聖賢遺軀,此次過後,重則瘋魔、肉體不自控力盡而死;輕則道力經絡被濁氣攪亂,自此之後再無可能吸納任何外來的力量,一生修爲鎖死在如今的境地,永遠,也不得再踏前半步。”

聽到這話,我懵了下,下意識問了句——那像掏挖出其他修道人、活着妖獸的心臟進食,吞噬裡面包含的力量這種事兒,也辦不到?

他只是搖搖頭:“絕無可能。”

得到這個迴應,我懵了半天,半晌之後,才搖了搖腦袋。爲申公豹而搖。

申公豹,如果撇下他犯下的罪惡不算,他真的是一個令人悲憫的存在——爲一絲不公引來的嫉妒、憎恨,他窮盡一生幾千載只爲了一個目的。但窮盡一生,盡頭處,卻是南柯一夢,可悲的是,就算直到最後被我殺死,他也沒從這個夢裡醒來……

也許,這就是命吧…

看着姜子牙將小太摟在懷裡,渡入絲絲道力爲他紋絡傷口。我皺眉讓他停一停,等跟我離開這鬼地方回到黃山在醫不遲,但他卻苦澀的搖搖頭,說他不能離開這裡。

不能??爲什麼!??

他不肯回答,我也不強求,看眼漸漸漆黑的天色,我讓他在這裡穩住老東德布的傷勢,我先去一趟,把嘯博他們接過來,否則現在申公豹在逃,魔主特已經現身,除了我身邊,真是哪哪都不安全。

飛身一縱,幾千米不過數分鐘而已,等回到樓頂時,嘯博和小恩已經醒來,但兩個小屁孩卻依舊緊閉着雙眸。嘯博看到我到來,下意識將小恩擋在身後,這,讓我倍感淒涼。

被至親之人誤會的感受,真的很難受。

回想着他那時對我憤怒咆哮的模樣,自知不說清楚他不會讓我靠近小天他們。我只能壓住急躁,將之前的事兒從頭到尾說個明白,當看到我破碎又被填補胸口結晶,他眼睛一混,猛然就想起我在他面前,自盡而死的剎那,眼神呆滯,嘴脣顫抖了半天,就在這淒涼的月光下,流出了淚水。埋着腦袋,只能聽到接連不斷的對不起,對不起…

我對不起你們纔是…

只要你知道我黃天罡,爲了你們,什麼都可以付出就連命都可以豁出去這點,就值了,什麼都值了,因爲你們,就是我黃天罡的全部…

在略顯沉悶的氛圍裡,我將他們重新載回山脈,心裡很急。因爲我看了下小天小冷的傷勢,肉身經絡都已經被嘯博修復,靈魂也很穩定,但就是醒不來。想起高孃的死狀,心裡,籠起一層不祥的預感。

回到山脈裡,小太還在昏迷,老東德布在姜子牙道力的滋潤下,依舊沒什麼起色。我皺起眉頭,將小天和小冷推在他的眼前。

“嗯,不錯,的確是沌氣結構被擊散、沌氣蒸騰,所造成的死亡方式。”

“什麼!”嘯博當時眼都瞪直了,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你說他倆咋地了???”

姜子牙笑笑,安撫嘯博不用着急。沌氣是有記憶的,當一個人所有自有的沌氣消散,那就算用另一股沌氣吸納補充,也無法再凝固成過往的形態,也就是死不復生。而小天跟小冷並沒有遭到吞噬白珠後申公豹的直接攻擊,不過是浸在怨氣海洋裡太久,侵入了很多聖賢的沌氣,攪亂了自身沌氣的結構而已,還不算外泄。他們本身最重的肉體傷害已經被修羅力及時挽救,現在只要稍作調息,就能復原。

聽到這話,我跟嘯博都鬆了口大氣,小恩也才放下心坐在小天旁邊休息。等姜子牙以白珠牽引吸出哪些包含陸壓意志的沌氣後,我皺起眉頭,不由問出心中疑惑——他,爲什麼不能離開這裡?

現在聖賢的幾層禁制,都天陣等都被破壞了,聖賢之軀也被取出,留在這裡,還有什麼意義呢?

姜子牙只是苦笑一聲,語氣透着淒涼。

“你可知曉老朽雙眸是如何瞎掉的嗎?“

“昔年封神之局走到最後,鴻鈞老祖卻未曾履行諾言,連一個修道者都未曾帶走。衆道者皆怒,將此騙局的罪惡皆歸在老朽和陸壓真君的身上。真君與幾位師尊還未爲沌界獻身的時候,他們尚且無膽作亂;但當聖賢隕落之後,被欺騙的怒火,夾雜對於聖賢遺體中包含龐大濁氣的貪婪,又何止締造出一個欲對遺軀擁不軌之心的修道者?”

“老朽死了,早在當年羣雄並起,討伐崑崙山搶奪聖賢遺軀的時候,就已經戰死在這裡。雙眼,便是被七殺星張奎所戳瞎。老朽死後,靈魂浮空凝望着爲那貪婪捨棄道義,衆修道者的面目,心痛不已,對此沌界彌留之修道者,已無希望寄託,卻更不能眼看他們的惡行一死了之。所以那時。老朽便做了一個決定,便是縱是萬劫不復,也要捍衛道義、保住這沌界的唯一希望。”

“所以,老朽以與聖賢遺軀保有牽連爲引,引渡一絲聖賢的濁氣灌注吾之肉身,以此法復活,戮滅一切來犯者,得到生前未曾擁有的強大力量;但也因此,只有在此充斥聖賢氣息的地方,肉身裡的濁氣纔不會混亂;而一但出了這裡,聖賢的濁氣失去平衡,神智被其侵擾,老朽,就會變得瘋魔…”

聽到這裡,我纔算是弄明白他爲什麼不肯離開這荒涼寒冷的地方。也就不再強求。晃神的時候,眼前已經多了一個身影,那就是趙公明。

我當時心就緊繃了一下,但他卻並未跟我想的一樣攻擊我們,反而,很平靜。

申公豹對他的偷襲,爲他造成一壞一好兩種後果——壞,是因申公豹佐使他重塑的肉身與我交戰,卻被我裹了濁氣的魔刀,完全斬爲虛無,再也,沒有重新重塑的可能;好,卻是因爲申公豹之前抽離了他被鎮壓在鬼頭書裡、也因此牽連他靈魂都被拘禁於此的怨氣,與肉身一樣,同樣被我斬滅。也就是說…

他自由了。雖然沒有了肉身,但崑崙山脈,再也不能囚禁他的自由;同時,他趙公明本來就是隱居不出的修士,潔身自好。因爲武王伐紂民不聊生才挺身平息霍亂來的,自身道義,絕對不比姜子牙少上一絲,他這種存在想要出去,我想我跟姜子牙也絕對沒有攔着的理由。

可是,他卻選擇丟棄這個自由…他要留在山脈裡。

心中疑惑,問詢了一會,才知道我出去這段時間姜子牙跟他講述了所有的來龍去脈,包括封神戰役背後的真實,沌界的存亡,和陸壓聖賢的隕落…

姜子牙看錯了申公豹,但是,他沒有看錯趙公明。現在的他,所有這千年累積下的怨氣都被我斬滅消無。外面的大千世界,對他這種早在幾千年前就堪破紅塵的隱居修士,完全就是個虛妄。相反留在山脈裡,與姜子牙潛心問道,守護聖賢的遺軀,才能讓他找到這以亡魂之形體存在下去的意義。

那時候聽到這話我心裡莫名的有些沉重——有人爲了道義獻出了生命,亦如陸壓、幾位祖先和師父…

有人,爲道義拱手拋出自由,亦如姜子牙、趙公明。

也有人爲了自己的道義,追尋一生無所回頭,亦如我,亦如那癡迷的申公豹。

放眼芸芸衆生,爲家人過的幸福而拼搏、爲不甘人後的志氣而奮鬥、爲追求理想,一往無前的咬牙堅持…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道義;也只有道義,纔是每個人最簡單,也最真實的人生意義…

搖搖頭,我苦笑了一聲——這是怎麼了。老了嗎?呵呵,不,只是經歷了太多,太多。放下許多,也看清了許多…

甩掉腦海裡繁雜的思想,我看着小太他們,忽然眼睛一涼。

“鐵真,你那個小麻雀呢?”

“呸,你那個纔是小麻雀!老子的是靈鳥,靈鳥公主知道不??”

“…”

“好吧好吧,總之還活着是吧?那搓毛和陰陽盤呢?”

“都在。”

哐噹一聲,他把陳放着黑毛的陰陽盤,扔在地上。

看到它們,我心裡不由流過一絲舒暢——申公豹、申公豹,你以爲糟踐我的意志,迫害完我的兄弟就能這樣拍拍屁股輕鬆走人?呵呵,做你的白日夢,等着…老子馬上就去找你…

怕時間拖得越久,申公豹就越會逃到偏遠隱秘的地方去,我急忙讓鐵真催動靈鳥爲我帶路。靈鳥嗅嗅黑毛,一飛沖天,向着代表西方的月亮飛了過去。我展開羽翼,抱着陰陽盤就緊隨其後。

但剛剛飛到天上,我神色一沉,又降了下來。

“咋了?”

鐵真問道,我皺眉將懷裡的陰陽盤,遞到他的眼前。

陰陽盤是爲靈鳥找到大致方位後,爲我辯駁精確方位而帶的。離龍靈珠那種純陽之物太遠的話,他只會在陰陽平衡的範圍內無規律的轉動。但現在,它的指針,就十分穩定的,指着一個方向——南方。

“…”

“壞了?”

“壞你祖宗!你再質疑老子寶貝的質量!就是你的小麻雀自然脫落了老子的東西也不會壞!”

此話頓時引起鐵真一陣白眼。似乎爲了證明他鐵真的東西質量都是槓槓的,他強壓着疼站起來,抱着陰陽盤,就尋着指針走了過去,我緊隨其後。

往下走了不過十幾米,指針一轉又對準相反的北方,鐵真皺眉哼了一聲,就趴下翻尋着草叢,最後居然驚喜的發現了,龍靈珠…

看到靜靜躺在草叢裡的龍靈珠,我腦袋一轉,猛然就記起在我情急下一雷霆炸裂在申公豹側面的時候,他似乎就因爲強大的衝擊力,從心臟裡吐出一個東西來。擔憂老東德布的傷勢我忘了這茬,現在看來,龍靈珠就是那時候掉在這裡的。

我真不知該笑還是該哭,寶貝找回來固然是好的,但是特麼沒了龍靈珠的指引,就代表我無法獲得申公豹的精確方位。只靠靈鳥也能找到它,但靈鳥也屬於一種妖物,自身有煞氣,別說飛在天上就很容易看見,就是那股妖煞被他感查到,他也老早就逃掉了,哪還能等到我去抓?

***…

也就在鐵真歡天喜地,一把把龍靈珠塞兜裡一臉讓我滾遠點表情的時候,老東德布那裡,沉悶的,吼了一嗓子。

眉頭緊皺,我趕緊走過去,卻只看到老東德布臉上那一絲迴光返照的紅潤變得蒼白,手掙扎着覆蓋在小太手背的同時,他的雙眸,也蒙上一層灰霧…

老東德布,走了…

妖煞蝕魂,所以他走的很乾淨,乾淨到連靈魂都沒有…

“唉,可憐的娃娃唉…”

鐵真摘下兩片樹葉,爲老東德布把那沒有眼皮的雙眸合上。搖搖頭,就撫摸起小太的頭髮。

“娘死了,爹也死了…唉,命苦啊。”

他這樣說着,姜子牙也嘆口氣,突然扭頭,說讓我幫他一個忙。我眉頭一皺,問他是不是讓我收留下小太?

“不錯,申公豹會不會再去找你,老夫說不定;但他一定還會來崑崙山找老夫報仇。雖然現在有趙公明師兄相助,老夫並不懼他,可讓小太這樣大的小孩呆在這裡,始終是個危險。而且,老夫也虧欠他們太多,一個遺囑,讓多少代高氏後脈自囚於此荒無人煙的山脈,不見大千世界的風光。”

“到他這一代,夠了,這是種迫害,是老夫的罪孽…”

“也該終止了…”

他說的很自責,我也不好拒絕。但還沒等我點頭答應,鐵真哼了一聲。

“真要見識這大千世界的美好,體會人生,當然是跟着我們遊行商人最好玩了!前面你小子沒達成諾言,我也算受害者;但現在老子拿到了龍靈珠,那這件事情,錯和罪,就也有我一份。老子鐵真瀟瀟灑灑,是個不會給自己人生留下遺憾的人。這小子…就讓我收養吧,唉…這樣老子心裡還能好受一點。”

聽到這裡,我頓時就懵了一下。

“那你叫他什麼?會不會,叫他高洋呢?”

“隨他意吧。”鐵真撫摸着他的面頰道:“他要想繼續叫他的藏族名字,也沒關係;如果他還記得他高姓的漢名的話,那就叫他的原名。至於羔不羔羊的…老子就喜歡吃涮羊肉,這小子樂意這麼叫也無妨,天天帶他吃涮羊肉,吃他自己,哇哈哈哈哈~~”

看着鐵真像個頑童一樣的賤笑,我呆住了。顫抖的手,不由自主撫摸着小太的面頰,看着旁邊的老東德布,拳頭,無力而緊緊的握住。

對不起…高洋,我真的沒想到,是我…

對不起…

對不起……

思緒,瞬間交錯於一潭,雖然這不是第一次,但當知道後世那麼多悲劇,竟然,是我自己一手親自釀成的時候,我的心,還是會緊緊的絞在一起。

爲什麼..爲什麼要這樣對我,老天爺?如果這一切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爲何我的命運,就是這樣親手一個、一個待我最好之人的命運!!??醜叔的死,天決父親的去世,高洋的父母,乃至,人道自己“父母”的死亡…

這都是…都是……

啊啊啊啊!!爲什麼要這樣??爲什麼!??

“小黃…”

“你怎麼哭了?”

“溟夜,你…”

嘯博低沉的詢問,和小恩擦去我淚滴的冰涼手指,和阿爾法有些怯懦的擔憂,將我從思緒的旋渦裡,揪了回來。

看着他們,看着我最摯愛的他們,心,好疼,真的好疼…

“沒有,只是想起小太爸爸爲了他連命都舍了,心裡有點難受。”

在心裡對阿爾法也是如此說的,苦澀的搖搖頭,不管嘯博的眼神有多麼質疑,小恩又有多麼擔憂,我只是扭過頭,看着滿天星辰,思緒,沉重到一個極點。

一切都是如此,那,幾年之後,那場災禍,那場衆叛親離,那場師父永恆的噩夢小天的死…是不是,還是…

砰~

重重一拳擊打在地面上,我緊繃住腮幫——我不會讓這一切發生的!絕對不會!大不了,我在那之前就帶着嘯博他們逃到阿修羅界,就算到時候天塌下來,我特麼也會不管不顧!

對,就這樣做…

眼眸裡泛着灼熱的光芒,再不想其他,在看着滿天星辰閃爍的循環中,我,疲乏而沉重的,睡了過去。

隔天,我們就啓辰了,離開了崑崙山。我一刻也不想停留,因爲我心裡一直牽掛着將邪,和他對陰曹地府裡,那種感應。冥冥之中我有種預感,也許,藏在閻王殿讓將邪有所感觸的,不是,一件東西,也不是將夜本身,而可能是…

一道門…一道通往混界的門…

臨走前姜子牙告訴我,混沌兩界之間的牽連,本就是鴻鈞老祖爲了不讓沌界生靈遷移到混界,才破壞掉的。締造出那唯一的通道,也只有太昊這個啓門者才知曉在什麼地方。找到太昊,找到混沌大門,便是他交給我的唯一委託。到時候,他就會帶着聖賢遺軀,徹底將那道大門摧毀。

也就是說,他將親手終結掉自己的理智,最大的可能,是在聖賢遺軀爆發時,置身其中,與那混沌大門,一起隕滅…

如此沉重的事情,他,說的卻是那樣的輕鬆。也許對他來講,生死,真的已經不再重要…

大白天飛行太引人眼目,而且鐵真也要跟我們道別,所以我沒直接帶着嘯博他們飛走,而是選擇跟鐵真一起坐火車,也送他一程。這老爺子摳是摳到了極限,但人品,是絕對不錯。

不管是昨天寧靜的夜裡,還是此刻坐在喧囂的火車,嘯博跟小恩,似乎已經因爲那捨去生命的一次擋刀,放下了所有介懷,一刻不停的在說些什麼,有笑有淚,說到動情處,甚至會彼此深情的凝望着對方,那感覺就像要親下去的一樣,引得鐵真這老頑童看的是眉飛色舞。原本因爲思緒繁雜,我還不太在意,可結果,快到鐵真要下的站臺的時候,嘯博,突然拉了我一下。

“額,咋了?”

“…我…想跟你說件事。”

“啥啊?”當時看着一臉強裝鎮定望着窗戶外面,實則臉紅彤彤手底下緊拽着衣角的小恩,我心裡就有種預感,結果這預感,還真就特麼成真了。

嘯博嚴肅的看着我,抿着嘴脣老半天,最後,用無比堅定的語氣跟我那樣說道。

“我…要跟小恩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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