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您看,此處有東西!”
儘管佩刀用來挖地並不甚順手,可架不住禁衛軍官兵人多,僅僅只挖掘了不多會,地面上便已是出現了個三尺餘深的大坑,露出了個不甚大的包裹,當即便有一名士兵驚呼地嚷嚷了一嗓子。
“都別動,所有人等退後三丈!”
聽得響動,*趕忙搶到了坑邊,這一見有人要伸手去取那個小包裹,*當即便斷喝了一聲,止住了衆人的衝動,而後,也沒管那些個禁衛軍官兵是如何想的,俯身便將那個髒兮兮的包裹拾了起來,小心翼翼地打開一看,見內裡有着兩個扎滿了鋼針的布偶人,眉頭不由地便是一揚。
“劉延!”
*並未宣佈包裹內的東西是甚,而是飛快地將包裹又包紮了起來,一揚手,便即高呼了一嗓子。
“末將在!”
劉延原本正自探頭探腦地往*所站之處張望着,這冷不丁聽得*點了名,身子不由地便是一振,卻不敢有絲毫的怠慢,趕忙大步搶到了*的身前,恭謹萬分地應了一聲。
“封鎖現場,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王府,違令者,斬!”
*冷厲地掃了劉延一眼,語調森然地便下了死命令。
“諾!”
一聽*語氣不對,劉延哪敢有絲毫的遷延,緊趕着便高聲應諾不迭,然則*並未理會於其,手捧着包裹,大踏步地便往府門外行了去……
“啓奏陛下,大理寺卿陳曦在宮門外求見。”
兩儀殿中,太宗悶悶不樂地斜靠在龍牀上,而長孫無忌等一衆宰輔們則盡皆面無表情地分立在兩旁,誰也不敢在此際胡亂開口言事,偌大的殿堂裡,一派的難耐的死寂,直到一陣細碎的腳步聲響了起來,這才令衆人全都將視線投向了匆匆而來的內侍監趙如海,當即便令其腳步不由自主地便是一頓,可很快便調整了過來,三步並作兩步地搶到了御前,緊趕着出言稟報了一句道。
“宣,快宣!”
一聽*已到,太宗立馬便坐直了身子,一迭聲地下了令。
“諾!”
太宗金口既開,趙如海自不敢有絲毫的怠慢,趕忙恭謹地應諾,急匆匆地便奔出了大殿,不多會,又已是陪着滿頭大汗的*從殿外行了進來。
“微臣叩見陛下。”
儘管懷抱着那髒兮兮的包裹,極爲的不便,然則*卻還是極之恭謹地行了個大禮。
“免了,情形如何,嗯?”
太宗心急着知曉案情,哪有功夫去講那些個虛禮,甚至不等*跪下,便已是不耐地一揮手,急躁無比地便發問道。
“回陛下的話,微臣領人到了魏王府,也確實按着葉添龍的指點,挖到了此物,然,依微臣看,案情恐別有蹊蹺。”
雖說太宗已是叫了免禮,可*卻還是一絲不苟地跪在了地上,將抱在懷中的那個小包裹舉了起來,淡定從容地應答了一句道。
“遞上來!”
一聽*這般說法,太宗的眼神當即便是一凜,不過麼,卻並未對*的稟報加以置評,而是寒着聲地喝令了一嗓子。
“諾!”
聽得太宗有令,原本侍立在一旁的趙如海顧不得喘息未定,趕忙恭謹地應了一聲,急匆匆便跑下了前墀,伸手接過了*舉着的那個包裹,轉呈到了御前。
“混賬東西,安敢如此欺朕!”
太宗揮手趕開恭立在身旁的趙如海,不顧包裹的骯髒,親手將包裹攤了開來,見內裡兩個扎滿了鋼針的布偶上赫然有着幾行小字,只一看,太宗當即便認出了那些字竟然就是他與李承乾的生辰八字,頓時便怒了,重重地一拍龍案,氣急不已地便咆哮了一嗓子。
“陛下息怒,微臣說過,此案別有蹊蹺,據微臣查驗,那埋包裹之處乃是新挖之地,其封泥與周邊之土略有不同,看情形,埋下之時日最久不過一月,而據灑掃之下人交代,半年之內,那處地頭並無開工動土之事發生,足可見此物乃是暗中填埋,至於究竟是何人所爲,尚須得查過方知。”
東西雖是從魏王府裡挖了出來,可到底是不是魏王本人所爲,卻尚且難說得很,對此,*本人其實是不太相信的,沒旁的,葉添龍不過區區一從七品上的小官而已,雖是能隨意出入魏王府,可畢竟不夠資格參與魏王府的機密大事,甚或要想進入魏王府的後花園怕都很難,在這等情形下,他又是如何能如此準確地找到埋藏地點,這顯然有些不甚合理,當然了,這些疑點都只是*的猜測,並非實據,故而,*也沒急着爲魏王開脫,僅僅只是將初步調查的結果據實道了出來,隱晦地暗示其中可能有詐。
“那就去查,給朕查清楚了,看是何人如此喪心病狂,竟敢揹着朕行此罪惡勾當!”
太宗到底是聖明君主,這一聽*再三提示此案別有蹊蹺,心中的怒火也就漸消了下來,不過麼,就算只是餘怒,也非尋常可比,但見其猛地一拍文案,已是聲色俱厲地下了旨意。
“微臣遵旨!”
*並不怕案情複雜,怕的是太宗不分青紅皁白地便要發落魏王,真若如此,那豈不是平白便宜了太子——一旦沒了魏王在朝中攪風攪雨,*可就難趁勢暗中發展自身的力量了的,再者,*自忖眼下實力尚且不足成事,也不希望太子與魏王之間立馬便分出個勝負,無論是哪一方倒下,對於他*來說,都不是啥好事來着,正因爲此,太宗能冷靜下來,*自是無任歡迎得很,左右不過是查案罷了,*有的是辦法去和稀泥。
“稟老爺,起居郎褚遂良、褚大人在門外求見。”
魏王府魘鎮案乃是欽定的大案要案,*自是不敢有絲毫的大意,一回到大理寺,立馬召集了手下諸多官吏,發佈了一連串的命令,對此案進行初步的取證工作,一番忙碌下來,直到天都已是完全黑透了,這纔回到了自家府上,剛纔在飯桌前落了座,一碗白粥都不曾用上幾口,就見府上的門房管事已是匆匆從廳外行了進來,疾步搶到了餐桌前,恭謹萬分地稟報了一句道。
他來作甚?
一聽褚遂良在這等敏感時分前來拜訪,*的眉頭不由地便是一皺,心中飛快地便盤算了起來,不多會,便已是猜到了其之來意所在,不過麼,卻並未有甚特別的表示,僅僅只是面無表情地揮手吩咐道:“將褚大人請到西花廳暫坐,就說某一會便到,去罷。”
“諾!”
*既是有令,前來稟事的門房管事自是不敢有絲毫的遷延,緊趕着躬身應了諾,自去張羅相關事宜不提。
“下官見過陳大人。”
褚遂良官位雖卑,可畢竟是代表着長孫無忌而來的,*倒是不敢小覷了去,匆匆用了碗白粥之後,也顧不得去更衣,簡單地抹了把臉,便到了西花廳,這纔剛從屏風後頭轉將出來,就見原本端坐在几子後頭的褚遂良已是緊趕着起了身,幾個大步搶到了*的身前,恭謹萬分地便行了個禮。
“褚大人客氣了,且請坐罷。”
*對褚遂良的觀感其實一向就不甚好,無他,在*看來,此人雖有些本事,可心胸卻偏狹窄了些,眼界也不夠開闊,任職六部或許能成,卻並非宰輔之大才,當然了,心中有所看法是一回事,表現出來的親和態度又是另一回事,*對此絕對是很拎得清的。
“謝大人賜座。”
正如*本心裡不甚待見褚遂良一般,褚遂良其實也很是不待見*,理由麼,很簡單,*以僅僅二十出頭之年齡,居然已居廟堂之高,可他褚遂良奮鬥了大半輩子了,卻還是區區一起居郎,相比之下,未免顯得他老褚太沒用了些,只不過當着*的面,褚遂良倒是不敢有甚放肆的言行,客氣地謝了一聲之後,方纔走回了原位,施施然地便坐了下來,當即便有陳府的下人們緊着爲賓主二人奉上了新沏好的香茶。
“褚大人,請用茶。”
這一見褚遂良幾乎與自己同時落了座,明顯透着股分庭抗禮之意味,*心中不禁暗自好笑不已,不過麼,倒是沒帶到臉上來,而是笑吟吟地道了聲請。
“好茶,呵呵,不瞞陳大人,下官此番前來,是有一事要稟,只是……”
褚遂良見*毫無屏退周邊下人之意,心中自不免有些不快,這便乾笑了兩聲,試探地放出了半截子的話來。
“爾等全都退下。”
*其實並不甚情願跟褚遂良私下攀談的,問題是眼下還不到跟長孫無忌那頭徹底割裂之時,不看僧面看佛面的情形下,這麼點面子,該給的還是得給,正因爲此,縱使心中再不喜,*也並未表現出來,而是一揮手,便將周邊侍候着的下人們盡皆打發了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