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印軍有些忌憚我軍的戰力,在南北兩面的行動都很遲緩,這樣,李遂帶着偵察連向東邊迅速地撤走了。
由於不認識地名,也沒看見路牌。林加加按照昨晚向南追擊的線路,從查庫向南劃線五十公里,決定以這個點向東北方向撤退,希望能跟邊防二團聯繫上,然後想法撤回解放軍的防區。
在前面探路的李卓漢不斷地傳回信息,印軍在北面有很多部隊。隊伍不得不一直向東邊轉移。在沿途,經常遇到印度當地人。李遂還真擔心這些人向印軍報告。有時甚至想滅口,但解放軍的紀律不斷地在他的大腦中敲打他。好不容易找到一片樹林,李遂決定白天休息,晚間行動,否則,遲早會被印軍發現,就憑自己這一百來號人,印軍隨時會將偵察連包了餃子。
在樹林裡,李遂坐在元和的身邊,看着元和滿頭大汗地跟團部聯繫,但最終還是搖搖頭。
李遂並不是很擔心,心想:就憑自己這個連的戰力,不說跟印軍拼,但要是想撤回去,還是有把握的。自己從來沒想過要被敵軍包餃子,當初打游擊時沒想過,後來解放戰爭時沒想過,進軍拉薩時沒想過,現在,儘管是在印度境內,但同樣不會認爲自己會走不出去。從昨天到現在,戰士們基本沒有休息,他對幾個排長和直屬班長說:“不要想多了!現在給你們的命令是休息!晚間我們急行軍,跟團主力匯合。”
戰士們解下揹包,靠在揹包上就昏昏睡去。這實在是太累了!都是半大的小夥子,本身瞌睡就大。好在今天早晨吃了很多牛肉罐頭,又喝足了水,身體機能狀態很好,大家很快就入睡了。
林加加本來要過來跟李遂商量一下,看到李遂靠在一顆小樹上睡着了,就在旁邊的一顆小樹下坐了下來,也靠在樹上,林加加睡不着,他可不像李遂那樣樂觀,一旦印軍開始反擊,完全有可能將偵察連阻隔在敵後;他現在別的啥也不想了,只想把這一百多號人帶回國內,這些兵可都是在全團裡挑選的啊!不說團長會怎麼說,要是帶不回去,怎麼向這些小夥子的家人交待?他決定抽時間跟李遂好好談談,今後幾天的工作中心就是找到主力,將偵察連帶到主力部隊的防區裡去!
李遂醒來時,天已經黑了下來,他看看手錶,十點。就招呼大家起來。戰士們呼啦啦地都站了起來,開始整理行裝。李遂看看大家都整理的差不多了,掏出指南針,跟林加加確定了一下方向,就安排二排長李卓漢帶着四班作爲偵察連的開路先鋒,向北面偵察前進。
走了兩公里,二排的通訊員趕過來告訴李遂,北面有大量的印軍在活動。部隊只好向東邊轉移,希望儘快離開查庫這一帶,這裡肯定是那個大峽谷公路的南邊出口,李遂和林加加都判斷,那裡一定集結了大量的印軍。李遂希望能繞過這個峽谷南出口,從旁邊翻山進入峽谷,再往北走。
向東、再向北走,但只要是向北,走不到一兩公里,就會遇到印軍在調動,只好有往東走。就這樣走了一整夜,到天亮時,李遂看到這附近有一些山嵐了。屬於小丘陵地帶,李遂說:“老林,這裡估計離藏南很近了,我們今天就在附近找個地方休息,一面派人出去偵察一下,然後晚上再行動,你看怎麼樣?”
林加加看着眼前的小山,皺着眉頭,說:“好,我們趁早晨沒人,儘量往山裡走一點,也放心一些。”
隊伍又往山裡走,這邊的山林植被很密,沒有路的話,根本沒法走。隊伍一邊找小路,一邊往裡摸索。又走了兩三個小時,在一個小山包上,李遂看到這裡挺乾燥的,就命令部隊就地宿營。
安排好明暗哨後,李遂還是來到“連部”,看着元和還在滿頭大汗地擺弄步話機,就問:“還沒聯繫上?”
元和有些沮喪,說:“沒有,估計我們離團部太遠了。是不是團裡已經撤了,把我們扔在這裡不管了?”
李遂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說:“你知道個啥呀!團部現在跟我們聯繫不上,不知道多着急呢!怎麼會不管了呢?”
這時,林加加過來了,李遂拉着他到一邊坐下,說:“老林啊,我們要做好面臨更惡劣的局面的思想準備啊!現在,印軍大量在這個方向上集結,我們又沒有聽到炮聲,是不是大部隊已經回撤了?”
林加加心裡早就這麼想了,說:“我正要跟你談這個事呢!我判斷主力很可能已經停止了進攻,否則,印軍就不是向這個地方集結,而是在這一帶構築防禦工事。你看呢?”
李遂看到林加加凝重的表情,說:“我們從大峽谷的南口回去是根本不可能的了,而大峽谷邊上都是五千多米的山口。就憑我們現在的情況,在沒有嚮導的情況下,胡亂去翻越那些人類禁區的大山,無異於當年國民黨遠征軍走野人山一樣的結局啊!”
林加加也明白這些,就問:“老李,你有什麼打算?”
李遂一直想說,但一直還抱有希望,他表面上是個粗人,但一旦涉及到手下一百多號人的生命的時候,他比任何人都心細。他說:“我們不能在這一帶耽誤時間了;一是,我們隨身攜帶的給養不多。二是,這一帶印軍很多,萬一被發現,隨便來幾個營就把我們給圍了。我想盡快向東邊轉移,脫離這個區域,在中線,或者東線,我們那邊在大山(喜馬拉雅山)的南邊還有部隊,到那邊去尋找部隊更可靠一些,你說呢?”
林加加很擔心!因爲隨身攜帶的食物也只能管上十來天,十天的時間能穿過那個綠色的屏障嗎?不過,總比穿過這個白色的屏障要好一點。就說:“我們開一個支部會吧!”
李遂點點頭。
不一會,兩個排長,幾個直屬班長都過來了,大家圍坐在一起,林加加說:“今天,我們偵察連支部開一個擴大會議,將幾班的班長也請來,是要大家表決一個意見。目前,我跟連長判斷,我們的部隊可能已經停止了攻擊,印軍已經在主力部隊的南面集結;我們要回去有兩條路,一條是從大峽谷南口附近翻越大雪山,現在正是風雪較大的時期,我們又沒有嚮導,危險是不言而喻的;另一條路是向東,到中線墨脫或者東線瓦弄一帶回國;但這條線路仍然充滿了危險,關鍵是我們攜帶的食物是不是能維持到翻越那些險峻的大山。不管怎麼樣,我們一定要將這些戰士帶回祖國!現在,大家先討論一下,再表決!”
大家事先沒有這個預期,林加加的這一番話,讓大家很是吃驚!幾個班長互相張望,好像都要從對方的眼裡看到些什麼希望。林加加知道需要給他們消化這個信息的時間,也沒有催問,現場就這麼冷了下來;沉寂了幾分鐘後,李卓漢說:“要是沒有嚮導,再從西線的大雪山裡回去,壓力會更大!說不定在山上轉幾天大家都沒有力氣回去了。從東邊走,林書記擔心食物問題,其實,從西邊走也一樣存在食物問題,也許在東邊的山林裡還能抓到野獸充飢,在西邊這大雪山上,就是看到了野物,也沒力氣去抓。我個人贊成從東邊走。”
也許是前幾天從貝利小道穿插給大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所以,大家都一致贊成從東邊回國。在支部會的會議記錄上,大家都簽了字。這樣,李遂和林加加就決定從東邊繞道回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