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兩人站穩,寒氣襲人的寒譚上除了三人,無人站立。
百餘名禁軍在地上捂着被割破的喉管做垂死掙扎,抽搐着漸漸閉上眼,不甘、憤懣、怨恨、懊惱等等都隨着他們的閉眼,永遠消失!
“齊清呢?”沒看到齊清身影,更沒看到明黃屍體,洛千歡黑衣胡亂擦着臉上鮮血,小跑向凌晨。
“在禁軍剩下二十名的時候,他逃了!”她們的雙劍合璧,威力無人可擋,凌晨樂得清閒,索性找了個乾淨地坐下,爲自己包紮傷口。
她們打完了,他的傷口也包紮好,見阮不悔消瘦身子搖晃,眉心隱泛黑氣,驚得從地上彈跳而起。
“阿九,你中毒了!”驚訝拉下她蒙面黑巾,原本紅潤的脣泛着青紫色,凌晨大驚。
洛千歡奪步上前,十指如風封住她胸前大穴,護了心脈,望着她發紫的脣,擔憂不已,“不悔,你沒事把?”
“我沒事!”阮不悔搖頭,虛弱低吟,手中血紅短劍“噹啷”墜地。
凌晨連忙撿起,脫下外衣披在她肩上,隨後將她攔腰抱起,望着她青紫的脣,低聲安撫,“別怕,有我在,你不會有事!”
“嗯!”阮不悔清淺低吟,左肩麻木讓她昏昏欲睡。
“大師兄,我們先離開這裡,齊清跑了有一會兒了,要是在外面放禁軍強弩,後果不堪設想!”洛千歡握緊阮不悔小手,急促道,“不悔,別怕,跟齊師兄匯合,你就有救了!”
阮不悔閉着眼微微點頭,氣息漸弱,疲倦和傷口麻木襲來,意識陷入無邊黑暗。
“千歡,跟緊我!”撕掉兩個禁軍屍體的衣服,將錦盒裹緊,全部放在懷中人兒懷中,凌晨分辨了下方向,朝東邊小門走去。
方纔他看得清楚,齊清就是從這邊離開。
就算齊清武功超羣,要召集禁軍也需時間,他們現在就是在跟他搶時間,跑得快,三人生;慢則屍骨無存!
洛千歡點頭,將他遞過來的短劍背在背上,收拾停當纔在一名裝死起身,將手中強弩對準凌晨後心的禁軍一劍封喉,看也不看禁軍不甘的眼神,飄然離去。
寒譚中冷風呼嘯,屍橫遍野,凝固的鮮血給這裡染上妖異,陰森可怖的陰風獵獵作響,空氣中漂浮着濃濃的血腥味。
百餘名禁軍屍體橫七豎八的在寒譚上凝固,面部染上白霜,喉嚨上傷口提醒着趕來的華銳,這是一場近乎一面倒的屠殺。
守衛宮城,護帝王、妃嬪安穩的禁軍,第一次受到如此大的侮辱,一拳狠狠捶在石壁上,華銳咆哮嘶吼,“兄弟們,你們的血不會白流,我定抓住兇手,千刀萬剮給你們報仇!”
在暗道中走了快一個時辰,到達一個三岔路口,凌晨撩袍蹲下,看着清晰往東南方向延伸的腳印,冷眸閃過流光。
這裡腳印清晰,但明知他們三人能將禁軍擊敗,卻留下如此明顯的腳印,讓他們追趕過去殺他,也太不符合常理了!
難道,是疑兵之計?
“大師兄,實則虛之,實則虛之,我們就走這條路!”腦海中將《傲雪忠魂》中關於北齊皇宮的所有細節描述過一遍,洛千歡腦海中靈光一閃,選擇了方向。
“你確定?”凌晨擡頭看她,神色有些古怪。
這個師妹上山時尚在襁褓中,她所學大部分是他代師傳授,他怎不記得,她對機關暗道有研究?
若是小九說這種話,他毫不懷疑,並不是對小九偏袒私心,而是大師伯對小九也疼愛有加,將畢生所學傾囊以授!
大師伯江湖人稱“逍遙劍仙”,都以爲他以劍術見長,卻不知他上通天文、下通地理,五行八卦、奇門遁甲、琴棋書畫,甚至農田水利、經濟兵略等亦是無一不曉,無一不精。
小九天賦異稟,又過目不忘,大師伯的本事她已學八成,看出這暗道之中的玄機,無可厚非,可面前的千歡,生性活潑,最討厭看繁瑣書籍,怎會……
轉而想到兩姐妹形影不離,或許小九跟她說過,他又沉默下來!
“當然,來之前小師妹跟我說了!”調皮眨眼,洛千歡說謊說得臉不紅氣不喘,“來之前,大師伯爲她卜卦,說她有血光之災,她就跟齊師兄研究了皇宮的地圖,所有機關暗道全在她腦海中呢!”
“既如此,那走吧!”站起,凌晨拔出長劍,朝東南方走去,“雖然小九和齊師弟研究出的暗道萬無一失,但齊清陰險狡詐,我們不能掉以輕心。”
洛千歡點頭,捂着鼻子跟上,不想讓凌晨擔心,她強忍着近乎窒息的痛楚,艱難邁動跟灌了鉛似得雙腿。
《傲雪忠魂》還是很靠譜的,在呼吸困難中強忍着不適走了快半個時辰,在她以爲自己要窒息時,淒冷寒風灌進來,她激靈靈打了個冷顫,精神卻是一震,容光煥發起來。
這冷風中夾雜着雪花,有着泥土的氣息,她彷彿已看到暗道出口。
黑漆漆的暗道彷彿沒有盡頭,那股夾雜了雪花的冷風卻帶給兩人希望,凌晨回頭,對洛千歡伸出寬厚大手,拉着她加快腳步。
拐了個彎,微弱白光近在咫尺,洛千歡歡呼一聲飛奔過去,發現那是一個被枯草樹枝掩蓋的的出口。
正要將枯草樹枝清理了,凌晨卻倏然將她拉到身後,黑眸森冷盯着入口處,戒備的手摸向腰間。
“是大師兄和千歡嗎?”溫潤中透着關懷的嗓音讓洛千歡興奮得跳起來,一邊扒厚重的積雪一邊給外面的人迴應,“是我,齊師兄快把這些弄開,我們快悶死了!”
“是我的疏忽,忘記告訴你這暗道在城外,需要走很長一段路,你們要加快速度才能減少不適!”外面雪白鶴氅與厚重積雪融爲一體的正是齊毓殤,也不知他站了多久,肩上、發上全是雪花,身後腳印已被風雪掩蓋。
聽到女子活力四射的聲音,他眸中擔憂這才斂去,上前將出口清理出來,將寬厚大掌伸到小手通紅,自信飛揚的少女。
“怪不得剛剛一直有上坡的感覺,原來已經不知不覺走到了地面!”洛千歡小手放在他手心,掌心溫度讓她心如鹿撞,借力從暗道中一躍而出,她觀望四周蒼茫天地,除了幾株枯樹,再無他物,不由疑惑,“這條路真長,當年挖這樣一條秘道,要費不少力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