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萱最近又選了一個親兵進來,安達木腿上的傷好的差不多了,但他還是堅持讓秦萱再選一個上來,戰場之上變化多端,誰也不知道最後會變成什麼樣,安達木知道自己實力並不是最好的,甚至還有時候拖後腿,乾脆就讓秦萱再選人來。事情關係到秦萱的性命,他罕見的翻了倔,一定要秦萱答應下來。
秦萱最近手頭上也寬鬆許多,畢竟升了位置之後,兜裡的錢也越來越多了,至少夠她養好幾個人。
安達木如此要求,胡歸也跟着一塊附和,畢竟人多好辦事,不然就兩個人他壓力太大了,天知道他根本不是在保護將軍,而是在保護安達木啊。
秦萱乾脆就將趙布給提拔了上來,趙布是漢人,比那些只曉得蠻幹的鮮卑人要精靈的多。加上他之前還曾經進入過幽州,還射傷過冉魏皇帝的馬。算來也不是沒有成績的,所以秦萱就把趙布給調到了身邊。
一開始三個人相處的還算愉快,類似鮮卑士兵欺負漢人軍士的事也沒有發生。結果有一回,胡歸見着趙布手裡捏着一條蛇,手指掐住蛇的七寸,把蛇嘴捏開,拿了一隻小杯子卡在蛇口上。
當即胡歸和安達木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趙布見着兩個人進來了,兩隻手捏着蛇接毒液,擡頭對他們兩個嫣然一笑,“你們回來啦?”
兩個被嚇得哭爹喊娘,連滾帶爬的跑出去。留下趙布坐在那裡一臉的問號,等到兩人終於鼓起勇氣回去的時候,已經見着趙布收拾乾淨,圍着一隻小爐子,小爐子上有隻小砂鍋,向外冒着熱氣,帳子裡頭都是肉香。
這下胡歸和安達木都被那香味勾的口水直流。
“傻站着做啥呢,坐下來吃啊!”趙布招呼他們。
有東西不吃是傻瓜蛋,尤其他們平常吃的都多,這會有肉吃,怎麼會推到門外不要?立刻圍過來坐下。
趙布給他們盛了兩碗,喝了一口湯,很是鮮美。可是他們把碗裡頭的湯喝完,看到裡頭一段一段的肉,頓時白了臉色,“這是甚?!”
“蛇肉啊。”趙佈滿不在意的說,他一邊說一邊咕嚕嚕的喝湯,湯喝完了,還把裡頭的蛇肉給夾起來吃掉,“這會熱乎着,吃着多好,快些吃了。”
“嘔——!”那邊趙布話才說完,這邊兩個人就捂住嘴一臉痛苦的跑出來,等到肚子裡頭的東西都吐的差不多了,他們才兩眼淚汪汪的跑去找秦萱。
“啊?他給你們吃蛇肉啦?”秦萱坐在那裡,看着面前的兩個人都吐的臉都白了。
“是啊,他怎麼甚麼都能吃啊。”胡歸說起這個,滿臉委屈。鮮卑人吃魚吃獸肉都多,可是這吃蛇……
這到底是怎麼吃下去的啊!
秦萱讓他們兩個把趙布叫來,過問這件事,趙布倒是坦蕩全部說出來,“不過是一條蛇,之前小人已經拾掇乾淨了,吃了也沒事的。”
“已經收拾好了?那應該吃下去也沒事。”秦萱聽着就笑了。
“可不是,小人家鄉沒遼東那麼物產豐富,家裡種田,田裡頭的東西還不夠交賦稅的,更別提一家人吃飽了,小人從小就在山裡頭抓野味,這蛇算是最多的了。”趙布說起自己在山裡頭找吃的,唾沫都忍不住流出來。
他一個勁的吞唾沫,蛇肉剝去皮,剖開肚子摘掉蛇膽,再丟掉不能吃的東西,剁成段下鍋煮簡直不能再香!他那兩個同袍到底是什麼毛病?
“……”秦萱也不好說遼東那地方蛇並不是很多見,那兩個長到這麼大恐怕還沒吃過幾次蛇,尤其蛇這玩意兒軟趴趴的,還吐信子冰冷冷看着就怕。
不過這蛇也挺好吃的,弄乾淨了,做成口味蛇,那個香辣嫩滑的味道簡直讓人回味。
“好吧,下回和他們說清楚,畢竟他們也吃不慣這個。”秦萱道。
她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知道這三個人眼下還在磨合期間,當初胡歸和安達木兩個也是磨合了好一陣,纔有現在的哥倆好。所以她是半點都不擔心。
安達木和胡歸看着趙布這麼偶爾出去一趟在叢林裡頭抓蛇回來吃,沒毒的蛇直接剝皮吃掉,有毒的先取蛇毒,然後再剝皮吃掉。
安達木和胡歸兩個原本打死都不敢吃蛇的,可是扛不住趙布吃了那麼多頓也沒見着他吃出個事來。
趙布這個人吃肉之後,那些蛇毒也很慷慨的分給小夥伴。蛇毒也算是個稀貴東西,畢竟有膽抓毒蛇還能活着拿來的不多。
胡歸和安達木見識過毒蛇的威力,也沒和趙布客氣,拿過來塗在箭鏃和自己用的環首刀上。不是自己抓來的蛇,半點都不知道珍惜,蛇毒一下就用的精光。
趙布也只是笑笑,後來他吃肉吃得多了,胡歸和安達木瞧着實在是眼饞,想着吃了也是吃,而且也不會吃出毛病來,乾脆就和趙布一起了。
秦萱樂的見到手下人相處和睦,也隨便他們去。
當大軍到達魯口城門下的似乎,這三個不說好的能夠穿一條褲子,但也能相互配合,讓秦萱周圍出現不了破綻。
大軍和駐守在魯口的敵軍大戰了一場,秦萱自然也要參與其中,她一馬當先,帶着手下的騎兵直接衝到對方的軍陣裡頭。
她並不是孤軍直入,騎兵有騎兵的作戰辦法,而且還有幾千騎兵跟着衝過來。一場下來,不說殺的手裡的馬槊都握不住,但也收穫甚豐。
一次大戰,斬獲敵軍四千首級。
秦萱手下這些兵士,軍功不是最好的,但也算的上不錯。
胡歸和安達木,手裡拎着一頓的人頭帶着趙布往一邊走,去找人算一算自個斬獲多少,兩個人邊走和邊和趙佈道,“好好跟着咱們將軍幹,咱們將軍大方的很,軍功賞賜絕對不少!”
趙布聽了嘿嘿笑,“我之前也聽說過將軍很慷慨。”
何止是慷慨,簡直是大方,上頭賞賜下來的東西,不管是什麼,都會把大部分分給手下的士兵。這可讓很多人都願意到秦萱這裡來。
一樣的賣命,但是能夠得到更多的賞賜,換個人只要腦子沒問題都知道往哪裡跑。
“我就想着自己能夠多掙一點,到時候娶個婦人生幾個孩子。”趙布的願望很樸素。
“只要你小子好好幹,命大活下來,到時候你想要娶幾個都不成問題!”胡歸的手在他肩膀上拍的噗噗作響。
但是接下來守軍就不如他們的願了,或許是剛開始一戰敗的太慘,被人斬殺四千人,這還沒算上被俘虜的人數。一個城池的守軍上萬了的話就算是大軍了,所以被斬殺四千人,加上那些已經被俘虜了的士兵,恐怕也足夠五千人之多。
守軍都要被人去了一半,守城的人知道來者不善善者不來,乾脆關上城門,學起了薊城守將的那一套,不管城門下怎麼罵仗,都不肯打開城門。
對方都不肯來戰,手裡沒有人頭,軍功自然也就無從說起。
軍營裡頭的氣氛頓時變得有些煩躁起來,秦萱倒是樂呵呵的安撫的手下的士兵,“沒事,這裡不行還有別處,到處都有戰事,哪裡還怕沒有仗打?”
秦萱這話說的半點都沒錯,眼下河北已經被收拾了大半,但其實,西邊還有不少的戰事可以打,只要還有命在,沒有斷手斷腳,那麼終歸還是有機會的。
秦萱跟着其他的將軍去了大帳,正好就聽到孛兒帖提高了聲量,“在這麼等下去可不好,王午閉門自守,我軍如果和他繼續對峙下去,恐怕不妙。”
秦萱一聽就知道怎麼回事,恐怕是孛兒帖想要慕容泫發令攻城。燕軍的糧草再眼下的的確確也成一個問題,主要是中原正在鬧饑荒,就算是所謂的貴族也得餓肚子,糧草只能從別處調運。要是時間花的長了,對燕軍來說也不利。
所以孛兒帖要求速戰速決,也是有道理的。
可城池也不是那麼容易被拿下。
“速戰速決固然爽快,但是這一旦攻城,孛兒帖將軍有把握一舉能夠將城池拿下?”慕容泫看着附近的地圖,擡頭看了孛兒帖一眼。
“可是如今王午躲在魯口內,我軍在這裡等的話,還不到城內糧草耗盡,恐怕就不行了!”孛兒帖平常喜歡和秦萱對着幹,但人還是有幾分的真本事。
“……”慕容泫看了一眼秦萱,“襄武將軍怎麼說?”
慕容祁聽到慕容泫又去叫秦萱,臉上就不由自主的抽動一下,他也很想像平常那樣去對秦萱,可惜他只要一見到秦萱那張臉,不管秦萱說什麼做什麼,他總是會想到那天的事,還有身下那目光迷離的堂弟。
“如果全力攻城的話,倒也不是沒有勝算。”秦萱看了一下,如果真的強行攻城,用投石車毀壞城牆,倒也有破城的可能。
孛兒帖聽到秦萱的話,面上也有了幾分得意,但是還沒等他得意完,秦萱就給他來了一個“但是”。
“但是,如果強行攻城,我軍勢必會損失慘重。”
“胡說八道,怎會如此?”孛兒帖原先好了一些的臉色頓時就變成了豬肝色。
“破城的最好辦法,莫過去損壞城牆,當然挖地道也是個辦法,但是漢人早知道如何對付地道了。”秦萱說着,擡頭看孛兒帖。她面上沉靜,看不出有半點要和人唱對臺戲的模樣。比較於孛兒帖的暴怒,旁人不說,自然就落了下陳。
“好了,這個我已經知道。”慕容泫出口,及時阻擋住接下來孛兒帖可能活說出口的話。孛兒帖那張嘴裡還能夠冒出什麼能聽的話來,不過就是說秦萱胡說八道,而後外加一起鮮卑話罵人。
這些對秦萱來說不算什麼,但是慕容泫卻很不喜歡。
“我聽說當年故趙的徵東將軍曾經駐守在這裡,徵東將軍死了之後,他手下的王午就自立爲安王。”慕容泫來攻打魯口,自然會把情況摸清楚,“這個人對石趙沒有忠心,對冉魏恐怕也好不到哪裡去。”
慕容泫加一思索,“如果他肯識時務的話,那麼我們也可以放他一條生路。”
慕容泫的話音剛落,慕容祁都還沒有來得及說什麼,就有幾個鮮卑將領跳出來,“大將軍怎能如此!”
“我們這次前來乃是奉將軍之令來討伐王午,如今王午絲毫未損,我們就回去了,一旦傳了出去豈不是叫人來笑話我們!”
“就這麼放過他們,實在是叫人不甘心!”
中軍大帳內這種聲音還不算少。
慕容祁看了一下四周,發現還有幾個人把眼神放在他身上,似乎希望他能夠站出來說幾句話。
慕容祁和那些鮮卑勳貴出身的鮮卑將領並不怎麼來往,自然也不會肯幫着他們說話了。那些個鮮卑將領以前只是在慕容泫手下聽其號令作戰,可是獨立作戰的功績,他自己也想不起來。
所以他是不會爲他們說話的。
“不知大將軍的意思是……”慕容祁開口就讓許多鮮卑將領露出失望的表情來。
秦萱站在那裡都聽到了身邊一連串的心碎的聲音,那幾個開始反對慕容泫的將領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我聽說冉閔的一個兒子在王午這裡。”慕容泫說着,他手裡鮮亮的翎羽隨着他的話語在面前的沙盤上輕輕拂過,“冉閔已死,可是他的兒子還在。”
冉閔已死,可是他那些兒子還在。對於這些曾經的皇子們,所謂皇子的名頭已經成了催命符。
羯人的趙國在旁人看來,固然只是胡虜,可是冉魏也同樣的名不正言不順。尤其是對於江左的晉人來說,稱帝和正統分庭抗禮,簡直就是亂臣賊子所爲。
如今冉魏敗勢已經不可挽回,覆巢之下豈有完卵,他們又怎麼會置身事外。
“如果他願意臣服於我大燕,那麼也算是一個忠臣。”慕容泫說這話的時候,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略帶嘲諷的笑來。
“這倒也是王午站隊的機會。”慕容祁自小也是讀了很多漢人的典籍,也知道眼下燕軍看着勢力強大,但是實際上也有不小的憂患,速戰速決纔是應該做的,而不是憑藉着一口氣就要和人死磕。
死磕是可以贏,但是自己的實力也會收到不小的衝擊。這一時意氣的代價也太大了點。
秦萱這下子聽到的心碎的聲音就更多了。
從中軍大帳出來,她看了一眼慕容祁,慕容祁察覺到她的視線,面上有些彆扭,他對着她點點頭,而後立刻加快步子跑了。
秦萱倒也能夠猜出慕容祁是爲何這樣,不過想到自己差不多脫光了,結果慕容祁還當她是個男人,頓時心下一團怒火恨不得從眼睛裡頭噴出來。
慕容祁察覺到背後如火一樣的目光,腳下走的更快了。他這會倒是挺羨慕那些漢人,到底是怎麼樣能夠把自個心裡想的給藏的乾乾淨淨,半點都不漏出來的啊?!
慕容泫這麼決定了,下面的人哪怕心裡不滿也只有從命。爲了震懾住對方,秦萱親自出馬,到了牆頭上,拉開弓對準上頭的將官就射,當然沒射死,到了這會她已經能夠做到指哪打哪,只是爲了嚇嚇人,而不是真的取人性命,她最愛貼着對方的臉頰或者是脖頸射過去,力求不傷人命。
不過人命沒傷着,可是那人被她給嚇的半死。
好好的站在牆頭上,結果下頭突然飛來一記飛箭,還沒反應過來,箭就已經深深釘入了他身後的牆上。
城牆都是用夯土和結實的磚塊修建的,箭矢能夠穿透,可見這一箭力道之大。
將官看到身後釘入牆內,箭羽還在微微顫動的箭矢,腳下一軟立刻就跌坐在地上。
“給我射!”有人反應過來,立刻指着城牆下的秦萱大聲呵斥道,秦萱早就見慣了這種伎倆,她哈哈大笑,雙腿一夾小黑的肚子,小黑立刻撒開蹄子就跑。
小黑雖然不是什麼西域良馬,但是在秦萱的摧殘下,硬生生的發揮出了西域良馬的素質。四隻蹄子撒開就跑,差點就把身後的那些個騎兵給甩開來。等到牆頭上的射手把箭矢射下來的時候,她早就帶着人遠遠的跑開了。
一口氣直接跑回了燕軍的營寨,速度之快簡直讓後頭的人大開眼界。
“將軍的馬是傳說中的大宛名馬嗎?”趙布好歹聽人說過書,知道漢武帝時候爲了大宛的名馬和大宛打了好幾場,他瞧着小黑那恥高氣揚的模樣,不由得瞪圓了眼睛。
“不是,就是普通的馬而已。”安達木哪裡不知道小黑的底細,算起也就是遼東普通的馬,或許有胡馬的血統,但是和所謂的名馬絕對牽扯不上關係。
“那還能跑的這麼快!”趙布一臉的不相信,既然都不是名馬,還能跑的和風馳電掣一樣,他們這些人險些就跟不上將軍了!
“小黑一向逃命在行。”安達木想起當年自己和秦萱從家鄉出來,到大棘城的時候。路上有不少的流民,流民一多就容易出事。那會有流民看着他們年少,還帶着個小女孩,起了歹心,秦萱殺了好幾個想要搶劫他們的流民,有些紅了眼的人還想要撲上來,結果小黑撒開蹄子就跑,混亂之中還踩死踩傷了好幾個人,他們才脫身。
小黑轉過頭來,黝黑的大眼睛瞅着安達木。安達木走過去,還沒說話呢,小黑準確的兩隻後蹄子就踢了過去,把安達木給踹了個撲街。
頓時歡聲笑語一片。
秦萱回過頭來,見着小黑把安達木給踹倒了,哭笑不得的在小黑腦袋上摸了幾下,然後又去把安達木給拽起來。
士兵們快活善意的笑聲不斷,連視察營寨的慕容泫都忍不住過來看,他看到秦萱伸手抓住另外一個年輕士兵的手,原先臉上的笑意頓時消失的無影無終。
旁邊的親兵見着,以爲慕容泫是不愛這些人在此嬉鬧,上前一步道,“大將軍在此!”還不快快安靜下來,後面這句話沒來得及說出口,慕容泫眼刀飛來,將親兵口裡拿還沒有說出來的話盡數堵在喉嚨裡頭。
方纔親兵那一句大喝,頓時吸引了衆多士兵的視線。
見着大將軍來了,衆人也不敢繼續像之前那麼笑了,趕緊閉嘴。垂首恭謹站在那裡。場面之中安靜的幾乎連呼吸聲都能夠聽得清楚。
慕容泫心中將那親兵罵了好幾次蠢貨,他看了一眼秦萱,對她點了點頭,“回來就好。”而後就轉過頭去,繼續巡視營寨了。
慕容泫走遠了之後,那些個士兵纔敢繼續說話,“不愧是大將軍,方纔一出來,別說是講話,就是喘氣我也不敢了。”
“你當大將軍是豺狼虎豹麼?”秦萱聽到士兵們這麼說,不由得逗樂了,她看了看左右,“好吧,都回去吧,你們今天也都累着了。回去好好休息。過幾日還要繼續呢。”
士兵們聞言立刻歡呼了幾聲之後離開。
秦萱把小黑牽去了馬廄,梨塗見着秦萱回來,立刻就把小黑給牽進馬廄裡頭,並且利落的打了水給小黑刷洗身子。
梨塗已經被秦萱給放良了,按道理來說也不是奴隸了,但他還是搶着幹這些活計。
小黑被侍弄的呼哧呼哧的喘氣。很明顯它還是更喜歡梨塗。
秦萱站在那裡看梨塗刷馬,她雙手抱臂,想起慕容泫臨走的時候哪個眼神,她笑出了聲來,慕容泫臨走之前的那個眼神應當是吃醋了吧?
她想起慕容泫來的時候,她正好拉地上的安達木起來。或許他就吃醋了?
還真是醋罈子。
秦萱搖搖頭。真是的,她都說了自己喜歡他一個人,結果還在吃醋。
*
接下來幾天,秦萱都會對牆頭射箭,牆頭上的魏兵比較第一次的驚慌失措,接下來的幾天雖然見着秦萱來了就對着她射箭,但她還是能夠察覺到這些士兵的恐懼。她已經在戰場上磨練了許久,哪怕不看士兵們的臉,都能從他們射出的箭和砍下來的刀中感受到他們的情緒。這些魏兵射出來的箭有殺氣,但更多的是恐懼,有些還沒到她面前,就已經落入到她不遠的土地裡。
她拿起手裡的弩機,對着牆頭上就是一下。
弩機是慕容泫給她的,那一日回來之後慕容泫就讓人給她送來了這個。弩機的射程和力道都要遠遠大過弓箭。但是弩機有個弱點,就是它射出之後再次上箭要花費一番功夫,如果不是大規模用於弩兵的話,這個東西就不怎麼實用,秦萱用這個玩意兒可不是來實戰,而是來嚇唬人的。
弩機上的箭射出來,頓時上頭的將官哎喲一聲撲倒,身邊人慌慌張張去攙扶的時候,發現那支箭釘在另外一處地方,將官莫說被傷到,就是連皮都沒有破。
這下在場的人臉色都不好看了,那次次來的人箭術高超,他們也怕那人的箭。
如此幾番騷擾,終於一日清晨,城門打開,裡頭出來一隊人,這隊人裡頭有一個被五花大綁的少年。
那隊人一出去,城門處放下來的吊橋立刻被收了回去。
那行人到了燕軍的營寨門口,立刻被燕兵攔下,並且將這些人押送到了慕容泫面前。
王午到底是知道自己和燕軍之間的差別,乾脆將逃到這裡的冉閔之子冉操送到燕軍這裡。
“……傳我命令,將城郊之外的莊稼全部收割了。”慕容泫看到王午這麼一份降表,他擡手讓人將冉操帶下去,吩咐道。
降表已經送過來,既然王午還在守着城池,那麼他也應該拿點回去交差的東西才成。
命令一下,那些燕兵們立刻就把城郊的那些莊稼給收割一空。
這樣回去的糧草都已經有了,只是需要自己舂米而已。
慕容泫將要回去的時候,鄴城的大門洞開,正在舉行一場投降。燕軍在圍困鄴城許久之後,城內的長水校尉和龍驤將軍終於忍受不住飢渴,打開城門投降。之前晉人拿走了傳國玉璽,許下來的糧草還有援軍,一個都沒有看見。
雖然是長水校尉和龍翔將軍開的城門,但是儀式還是該有的。城內活下來的人幾乎個個面黃肌瘦,和紙片人一樣,風一吹就能倒下。
慕容明與慕容捷慕容翱三個一同騎馬進入冉魏的皇宮。
皇宮裡頭安靜的簡直不像樣,慕容明以前也聽說過石虎徵召民間三萬美人入宮。那些美女,不管是未婚還是已婚,哪怕已經和夫君生了孩子,只要長得一張芙蓉面,都要被徵召入宮。
三萬人按理來說應當是不少的,可是慕容明沒有在宮城中看到任何宮人,別說宮人就是閹寺都看不到幾個。這讓慕容明十分奇怪。
投降的時候,不僅僅是皇宮前主人會出來投降,他的那些妻妾還有手下的侍女都必須精心打扮,出來給戰勝者挑選。
但是,一個人都沒有。
皇太子冉智□□着上身跪在粗糙的席子上,照着規矩他應當奉上傳國玉璽的,但傳國玉璽早就已經被蔣幹要去交給戴施了。這會這兩個早就跑的無影無蹤,誰也不知道他們在哪裡,更別提在戴施手裡的傳國玉璽。
“……”冉智手上空空,這等異常自然是逃脫不了慕容明三人的眼睛。
叔侄三人在馬背上面面相覷。
鄴城皇宮內空蕩的簡直不像話,見不到一個宮人。
“奇怪了,不是說這宮裡頭有三萬宮人麼?這都到哪裡去了?”慕容捷奇怪道。說着,他看向身後原來的掖庭令。
掖庭令掌管掖庭中事物,那些宮人也算是他應當管的事。
掖庭令聞言,臉上立刻尷尬起來,他實在是不好怎麼對面前這三位說着裡頭的事。
“還有,傳國玉璽去哪裡了?”慕容明轉頭用鮮卑語和叔叔慕容翱說道,“按道理來說,既然投降,也會把玉璽獻出,現在怎麼沒有?”
慕容明也只是奇怪了一下宮中的宮人哪裡去了,他更關心的是傳國玉璽的事。
擁有玉璽,那纔是徹底的勝利。
掖庭令聽不懂鮮卑話,只能賠笑。
“四郎彆着急,我已經讓人去詢問此事了。”慕容翱說道。
沒有玉璽,必須要問清楚,不然燕王那裡不好交代。
都已經開城投降,再隱瞞也沒有多少意義。更何況戴施做的那事實在是太不厚道。傳國玉璽早就讓蔣幹交給戴施了,燕軍全城搜捕這兩個人,結果這兩個早就跑了。
慕容明氣的一腳就把胡牀給踢飛了出去。
慕容翱卻不在意,反正城池拿下就好,至於玉璽不玉璽,他並不在乎。攻破鄴城的消息很快就送到了坐鎮中山的慕容奎手裡,慕容奎看到文書上說玉璽已經被蔣幹交給了戴施,戴施很有可能令人帶着玉璽南下的消息,冷笑出聲。
“這羣傢伙,還真的以爲我沒了那個石頭就不行了?”慕容奎坐在茵蓐上冷笑連連。他心情不好,室內更是沒有一個人敢喘氣。
過了一會,慕容奎叫人奉上紙筆,不一會兒他就寫好了一封文書,令人加快送到鄴城。
鄴城鬧了快兩年的饑荒,城內空空蕩蕩,道路旁的雜草都有半人高了,裡頭依稀可見被砸開了的長骨。慕容明騎馬在鄴城裡頭逛了一圈,看到那些空空蕩蕩的屋舍和街道,頓時渾身發寒,雞皮疙瘩直冒。
他之前奇怪怎麼鄴城皇宮會那麼空,後來掖庭令說,那三萬的宮人早就被守城的大軍拉出去當成軍糧給吃了,而且不僅僅是那些人吃,宮裡的貴人們也吃。
這麼久下來,那三萬宮人自然也就被吃的乾乾淨淨,骨頭渣子也沒剩下來了。慕容明見識過沙場的上的血肉橫飛,他也完全不怕。可是這拿人做糧食,三萬人被吃的乾乾淨淨的時候,他就開始反胃。
他想起曾經那些沙門說的,信仰佛祖可以洗刷身上的罪孽,包括好色和殺戮。他不相信這個,做了就做了,來個屁的洗刷。
不過這會他想一個人了。如果那個人在的話,會怎麼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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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明:我受到了驚嚇,需要萱萱的安慰
嬌花露出的牙:我來安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