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打拼了多少年,每逢戰鬥的時候,盜賊們心裡頭總是會涌起一些恐懼。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這種感覺和這個職業與生俱來相匹配,根本揮之不去。只不過,威瑟卻沒有這種心理障礙。每次開打之前,他都堅信死神的勾魂簿上面沒有自己的名字。
這次也不例外。
男扮女裝的盜賊們摸到了那羣鄉下女人附近,他們捏着嗓子打了聲招呼,然後便迅速一擁而上用短刀結果了這些無辜者的性命。帶頭把那些女人帶血的衣裳剝下來,套到自己身上,威瑟立刻命令手下將準備好的油脂潑灑到周圍的樹木,然後用那個防風提燈將其引燃。
“殺人啦!林子裡有怪物!”
在威瑟的示意下,他們紛紛學着女人的嗓音,大聲地叫嚷起來。緊接着,抄起扁擔和揹包就向着杜松子村的方向衝了過去。這座被叛軍佔領的村子建立的時間還不長,因此村民們彼此還不算太過熟悉,村民和隨營人員到處可見。這裡僅僅是一座駐軍不多、紀律鬆散的偏邦小鎮。
當村子裡的守衛聽到“女人”的尖叫聲之後,許多人直接就抄起傢伙零零散散地趕了過來,威瑟他們低着頭快速跑向了村子的方向,與那些人擦身而過卻並沒有被識破。當他們來到了村子門口的時候,只有一個民兵在站崗,那個人是個修鞋匠,此刻正忙着往一雙看起來屬於某個軍官的靴子上面釘銅釘,長戟放在十幾步以外。
拼命奔跑了超過五百多碼,所有的盜賊都累得氣喘吁吁,根本連個老祖母都對付不了。不過現在來看,他們的運氣還不錯,老祖母們都沒有出現。“宰了他,然後關上寨子的大門,搶幾匹馬然後從寨子另外一邊衝出去。”威瑟一邊喘息,一邊低聲喝令。
那些手下的動作很快,沒過一會兒工夫就做完了威瑟交代的事情,在之前衝出去的士兵們返回杜松子村之前,他們就全都騎到了馬背上。“放火,製造騷亂,我們衝出去!”威瑟一馬當先絕塵而去,其他的盜賊跟在他的身後,一邊席捲村落,一邊丟擲着各種引火物。
當叛軍的士兵們在村民的幫助下,打開了寨門進入到村裡之後,他們就不得不立刻參與到救火的工作之中,沒辦法分出多餘的人手,去追趕殺人縱火的惡徒。威瑟帶人順利地穿過了杜松子村,策馬闖入了茂密的森林之中,這甚至比他原先的計劃還要棒上許多倍。
“再快點!跟上我,不要愛惜馬力,”威瑟半蹲在馬背上,這樣可以讓減輕一些顛簸。他揮刀劈砍着一些擋路的樹枝,防止那些東西把那些沒有他騎術好的手下掃落馬去。有了馬匹,他們可以更快抵達那條走私者小徑,或許用不了兩日就能提前趕到翠木城。
然而就在他們策馬狂奔的途中,一支詭異的箭矢卻從密林之中驀地射出。“嗖”的一聲,那隻箭矢便沒入了威瑟胯下那匹馬駒的頭顱之中。猝死的馬匹雙膝跪倒,在慣性的作用下,威瑟直接就被甩了出去。他撞到一顆松木上面才停了下來,他感覺自己的肋骨有幾根已經斷裂。
“見鬼!”
還沒等他拔出武器,那批倒伏在地的馬匹就將像一塊攔路石似的,一個接一個地把緊緊跟在威瑟身後的那些手下全都絆倒。他們也都從馬上栽了下來,有的比較幸運,只是蹭破了點皮。可是也有的人傷筋動骨,最倒黴的還有因爲腦袋撞到了樹幹上而折斷了脖頸。
“咯咯咯……”
令人不寒而慄的笑聲,從一衆受傷的盜賊頭頂傳來。威瑟擡頭望去,只見一個外形醜陋的屍怪就漂浮在半空中,他的手裡還握着一張白骨攢成的長弓。“是怪物!把他射死,要不然咱們誰也別想活着離開這裡!”威瑟立刻掏出了衣服裡的一把小弩,帶頭射擊。
“嗖嗖嗖”……
在老大的帶動下,那些但凡還能夠活動的盜賊,全都開始向頭頂上面那隻怪物發射弩箭。只不過,一來,因爲他們的射速太慢;二來,那怪物實在太過靈敏,只是用反曲的雙足踢踏樹幹便能夠藉着騰躍,快速改變自己飛行的方向……盜賊們發射的弩箭全部落空。
“無趣的遊戲,”見那些盜賊甚至沒有辦法瞄準自己,那個怪物突然口吐人言道:“我乃劫將噬骨,奉帝王之命令進行狩獵轉化儀式。你們這羣幸運的崽子不要抵抗,我馬上就能將你們全部變成合格的獵手與戰士。你們即將有幸進入到帝王的軍隊效命。”
“劫將!”
有盜賊聽到噬骨說的話,直接嚇到崩潰。他不顧身上的傷勢,踉踉蹌蹌就要鑽入旁邊密林,企圖保住自己的小命。然而下一秒鐘,噬骨就出現在他面前,劫將伸出自己的爪子,穿透了他的衣服、皮肉,扥出了他的一根肋骨。那個盜賊哀嚎着倒在地上。
噬骨厭棄地啐了一口。他把那根肋骨放到自己口中,“嘎吱嘎吱”地嚼了兩下,然後那根肋骨就變成了一根縈繞着墨綠色光芒的箭矢。“噗呲”……噬骨把這根長箭扎入那個盜賊的心臟,然後便走向了另外一個不斷往後蹭的可憐蟲,重複着之前的行動。
饒有興致地望了他一眼,噬骨點了點頭,“有點意思,要是不發抖,你的話語說不定說服力還會更高一些,”劫將沒有繼續前行,嘴角露出一絲獰笑,他從腰上的箭斛裡拈出一根骨箭矢,慢慢地搭上了骨弓。在離弦的瞬間,這支骨箭就沒入了威瑟的胸口。
賊頭的待遇和他那些手下不同——沒有躺在地面上,而是被釘在樹木上,站直了身體不停地抽搐着。
“買命錢不是那麼好拿的……”
軟槭城的海港之中,坐在艉樓頂層的奎斯看着面前的一個水晶球,無奈地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