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奈何奈何

我來不及反應,和王美晨一起重新被捲進管道里。

一忽兒,氣流又停住了。我發現我們立在一個小橋邊。湍湍的溪流輕快得從橋下走過,傳來嘩嘩的水聲。

橋上,站着一個老婆婆,手裡端着一碗湯。

“奈何橋?孟婆和孟婆湯?”王美晨伸出頭問。

老婆婆笑呵呵得說:“走上這座橋,忘卻一切過往,重新開始人生。或者堅決得離開,繼續從前的腳步?”

呃,真是一個沉重的話題。每天睡覺前,我都要這樣問自己:“忘卻今天過去一切,醒來又是嶄新的從零開始,還是記住,過一個連續的生活?”

我問:“有沒有折中的辦法?”

老婆婆哈哈大笑,把湯潑到河裡,說道:“除非,這湯的質量有問題。”

河裡一股水隨即上升,幻化成一個美女的形體,將湯穩穩得接入口中,然後舌頭一舔幸福笑道:“再來一碗湯!”

老婆婆含笑說道:“琉璃子,這千萬年來,你故意打翻多少亡人的湯,喝下多少他們的記憶。”

琉璃子笑道:“婆婆莫要怪我。如果不是這樣,何來這蜿蜒的奈何川!”

王美晨在我手中的手,把我的手攥住,一拉,很用力得說道:“我們偏要走一條新奇的路!”

老婆婆的臉瞬間變色,她猛地一轉身,變成一隻貓!

這隻貓的眼睛血紅,張牙舞爪,向我們急竄過來!

我猛地一拉王美晨,向後轉身跑去。好不容易擺脫了惡貓,竟發現眼前是一棟輝煌的古代宮殿,門上寫着三個字:“閻羅殿”!

黑白無常站在門口,彷彿兩個門神——啊不,是兩個門鬼。

黑無常笑道:“不喝孟婆湯,就進阿鼻地獄。”

白無常笑道:“敢走自己路,就得血雨腥風。”

王美晨執拗的勁兒又上來了。她一拉我,向四周的空靈喊:“氣流呢!”

那股強大的氣流不失時機得飛來,我和王美晨被壓成照片,飛速得向前去。

一瞬間,四周恢復平靜。我發現自己和她站在永日齋的暖暖的房子裡,美惠子笑眯眯得看着我們,不說話。

我和王美晨好像溺水的人忽然從水中潛出,一種莫名的感動(想起《少年包青天》的主題曲“一種莫名其妙的衝動,讓我苦苦追尋……”)讓我和她都有種想哭的感覺。這時候,覺得永日齋好像天堂一般,在某些戀家的人來說,就是家的感覺。這時候,卻全然忘記這一切都因爲這房子裡的機關所致,而這房子帶來多少的驚嚇,真是所謂“成也蕭何,敗也蕭何”,能夠解救你的其實恰恰是陷害你的,因此人不要輕易心存感激。

我長舒一口氣,笑道:“感覺過了好久啊,哈哈。”

王美晨在一旁點頭稱是,發出“嗯啊嗯啊”的聲音。

美惠子擡頭一看,笑道:“天哪,已經晚上11點了,真是時光如梭啊。看上去卻好像中午11點一樣,這青島真是不折不扣的不夜城哦。”

王美晨在一旁哈哈大笑,道:“青島的確是不夜城,有時候晚上和白天一樣亮堂,晚上1點了,天空還瓦藍瓦藍得,實在是對所謂日夜之分的觀念的絕妙諷刺。不過這次你說錯了,因爲現在真的是“午日”11點,而不是“午夜”11點。”

美惠子又一擡頭,然後抱歉得笑,臉上泛起絲絲的紅暈,好像早晨的朝霞,很讓人覺得溫馨,更襯得她嬌羞可愛了。

她說道:“不好意思,我看的是空調上的溫度“23℃”,誤把它當作電子錶的時間了。”

我也和王美晨一樣哈哈大笑起來,屋子裡頓時充滿歡樂的氣氛。

笑了一會兒,美惠子道:“剛纔不知道二位去哪裡了?一眨眼就消失了,我左找右找也找不到。”

我剛要說話,王美晨一把攔住,然後探腦袋到美惠子臉前,笑道:“姐姐不知道麼?可是因這屋子而起的哦!”

美惠子搖搖頭,表示很無辜:“真心不知道。”

王美晨看着她,表示不置可否。我笑道:“難道要人家起誓,‘若有半個字的謊言,天打五雷轟,全家不得好死’麼?”

王美晨拉着我,又一把拉住美惠子,直朝剛纔的按鈕而去,一邊走一邊嘴裡噼裡啪啦作響,好像說的是:“看看就知道。”

來到那裡,大家往下面一看,卻是什麼也沒有!之前帶我們進入靈異部的那個按鈕,消失得無影無蹤,好像根本就不曾存在過!”

王美晨搖搖頭,疑惑道:“怎麼回事!真是奇了怪了!”

我也覺得奇怪,喃喃說道:“難道是做了一場白日夢?可是不應該啊,美惠子怎麼解釋?她可是親眼見我們消失的呀!”

“除非,美惠子也在我們的夢裡,”王美晨轉頭看着我,眼睛滴溜溜直轉,好像有重大發現的意思,“就是說,我們現在,依然在我們的夢裡!”

我哈哈大笑,拿手指點她道:“你人生如夢啊!”

美惠子笑道:“或許也是我恍惚了。常有這樣的狀態,不知身在中華還是日本,不知人是醒着還是睡着,分不清現實和夢境。”

王美晨很大方一揚手,好像要趕走蒼蠅一樣,笑道:“管他呢!中午了,一起去吃麻辣燙吧!”

美惠子笑道:“不嚐嚐我家的懷石料理麼?很正宗的日本口味哦!”

我拍手稱快,笑道:“當然!古人說‘秀色可餐’,僅就美惠子的容貌而言,這頓飯就絕對吃了不後悔!”

王美晨笑道:“有吃就行,本主玩了這麼久,也是着實餓了,何況人生唯愛與美食不可辜負,要不我怎麼叫‘飯飯’呢!”

“你不叫‘肥肥’麼?”我笑道。

“換代升級了早就!”王美晨一邊笑,一邊挽起惠子的手,一起向廚房走去。

我邁開八字步跟隨而去,要看看這懷石料理到底是怎麼做的。可是剛剛起步,就見眼前一條黑影嗖得閃過,從陽臺直朝廚房而去。

什麼東西!速度如此之快,好像光一樣!我趕緊快走兩步,要去廚房看個究竟。

我三兩步走到廚房,原來是一隻黑色的狸貓,一雙綠寶石一樣的眼睛閃着賊光,滴溜溜看着我,尾巴左右搖動,好像蛇的尾巴一樣——嗯,也像河中的游魚,只是河魚尾巴的擺動會帶來身體的遊動,這貓的身體卻不因尾巴的擺動而變動,真是一種神奇的辯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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