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氏財團董事長辦公室,我以前也常來,小的時候,放學了在辦公室寫作業,大了之後,在辦公室等我爸下班。我從沒想過,有一天我會以外來人的身份進這個辦公室。
我爸低調,辦公室裝修簡單,只有兩盆四季常青的發財樹,十幾年風格不變。可現在,辦公室大變樣,從牆壁顏色到桌椅擺設全部改動,甚至鋪上了粉白的羊毛地毯,高端大氣奢華。
我從進辦公室起,就暗暗握起了拳頭,指甲恨不得鑲進肉裡,拼命的壓制想上去揍何雪晴一頓的衝動。我爸用了十幾年的辦公室,她也敢改動!
何雪晴坐到董事長座椅上,煩躁的打開一個文件夾,低頭看,不再瞅我和蔣心語一眼。
勒文棟坐到了一側的沙發上,蔣心語沒來過這種地方,她吞嚥着口水,看上去很緊張,我拉着她坐到勒文棟對面。
“姐,我緊張。”蔣心語拉拉我的衣角,低聲道。
我拍拍她的手,“我們是來談生意的,我們有權不同意,別緊張。”
話雖這麼說,但我表現的也非常緊張。勒文棟將我倆的神色不動聲色的收入眼底,脣角不由自主勾起一抹志在必得的淺笑。
這時,何德輝敲門進來了。他看到吳越集團派來的代表是我,神色一僵,不明所以的看向何雪晴。
何雪晴不耐煩的擺擺手,示意他跟勒文棟一起和我談,她不想跟我說話。
何德輝會意,他坐到勒文棟身側,腿交疊起來,靠在沙發裡,狂妄的看着我,“慕子妍,這次的新項目,劉經理已經來考察過了,你再來其實就是走走過場。你要是想借做生意,來報你的私仇,讓我們對你點頭哈腰,明確告訴你,不可能!你現在就可以走了,我現在把你轟出去,趕明兒我自己去找劉經理,這筆生意,我一樣拿下來!”
何德輝以爲我來只是爲了讓他們對我點頭哈腰!呵!還真是太小瞧我了!
我心裡對他不屑,但臉上還要表現出一副很驚慌的樣子,好像我的陰謀被看穿,明明驚慌無措,還要故作鎮定,“何經理這個態度,那我們沒什麼好談的了!”
“德輝,子妍是來談生意的,你這是什麼態度。”勒文棟幫我說話,他看向我,“子妍,公私分清,我們只談生意。”
我鬆了口氣,“我需要了解項目的細節。”
何德輝輕蔑的哼了一聲,翻開他手中的資料,開始跟我講了起來。講的全是數據和專業名詞,我根本聽不懂,何德輝也沒想讓我聽懂。
蔣心語就更不明白了,一臉大寫的懵,怯怯的插嘴道,“何經理,如何運營是貴公司的事。你只要告訴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回本,什麼時候可以盈利,就好了。”
“本金全部回來需要三年,分紅的話,半年之內就可以分一次。分紅我們是按照合作的老規矩,投資本金的百分之十。”何德輝道。
我看了看資料裡寫的投資數額,“也就是我們公司現在投兩千萬,六個月後可以拿回二百萬。”
何德輝點頭。
終於說到重點了!
我眉頭皺起來,不滿道,“這個項目有點雞肋,資金回籠都太慢了,高額度的投入就該換取高額度的回報。”
何德輝聞言,眼睛一瞪,不悅道,“這個項目是我考察過很長時間才推出來的,無論是技術還是運營方案都很成熟,資金回籠已經很快了!慕子妍,你到底懂不懂行情!”
何德輝一副我不懂就別瞎比比的嫌棄樣子,看他自信的模樣,如果不是我事先看了劉正業的評語,我還真就被他唬住了。
“我不懂行情,但我知道投資就該有回報。蘇總出的條件都比你這裡好,我沒必要一定要跟你合作!”我寸步不讓,“這是我的第一單業務,我必須做好。六個月太慢,如果你第一批分紅,三個月能給我,我就籤!”
勒文棟很隨意的問道,“子妍,你跟蘇總談合作的事情了?”
“不然呢,難道那麼長時間,在底下談情麼!”我毫不客氣的回了一句。
何德輝和何雪晴對視一眼。雖然不知道原因,但總感覺慕氏財團最近好像很缺錢的樣子,否則這樣投資大而回報小的業務,慕氏財團是不會做的。
我提出三個月分紅的要求,也是想確定一下自己的猜想。結果,何德輝竟真答應了我。
往合同裡填寫補充協議的時候,我腦子還是懵的,難道慕氏財團遭遇了經濟危機,就要破產了?不等我動手,何雪晴自掘墳墓,活不下去了?!
合同條款無疑義,項目負責人簽字。
看到雙方都簽上名字,蔣心語激動的拉住我的手,臉上難掩興奮的喜悅,“姐,你太棒了!經理來談都是六個月分紅,你一下子就讓變成了三個月分紅,我們回去肯定受嘉獎,我們會被公司重視……”說着,蔣心語突然意識到我們所在的環境,閉嘴之後,尷尬的臉紅的能滴出血來,小聲道歉。
何德輝滿臉鄙夷的斜我一眼,估計覺得我跟蔣心語一樣,都是想拿下這單業務,然後去公司邀功,盼着升職。我跟蔣心語是指着他吃飯的。
何德輝自大的態度,更讓我相信劉正業對業務的判斷。劉正業連何德輝這個人都可以看得這麼準,業務更錯不了。
走出總裁辦公室。
勒文棟出來送我,“子妍,你怎麼會在吳越集團上班?你跟喬總?”
連句客套話都懶得跟我說了,上來直接打探消息!我到底在勒文棟眼裡有多蠢!
“勒總,你有失憶症麼?”我停住腳步,對着勒文棟道。
勒文棟微怔,不理解我這麼問的意思,“什麼?”
“我以前對你好,都是演戲,想利用你,回到你們身邊,然後報復你和何雪晴!這些,你不是都知道了麼?幹嘛還要裝成不知道的樣子!”能這樣說出自己的心聲,真的很爽。對一個很討厭的人,還要裝出友好的樣子,實在太折磨人!
“勒文棟,我能去吳越上班是憑我自己的本事,我慕子妍沒了喬煦白一樣可以活。我現在憑自己本事生活,日子比以前辛苦一點,但我高興,因爲不用對着噁心的人演戲了,勒文棟,你也別對着我演了,看着噁心!”
這是在何雪晴的公司裡,我這樣和勒文棟說話,讓勒文棟很沒面子。不時有員工看過來,勒文棟顧忌形象不敢發火,強壓着怒氣,用顫抖的聲音,低聲道,“子妍,我不知道你對我有什麼誤會,但我是想你好的,做生意不能太急於求成,你求利心太重,會被利用。”
“多謝勒總好心。”
我拉着不知所措的蔣心語往外走,覺得多跟勒文棟說一句話都是在給自己找不痛快。我早就該想通,不應該爲了將來報復他們而刻意的討好他們,那樣做只是委屈自己,讓他們更加的瞧不起自己。
蔣心語不解的看着滿臉怒氣的我,“姐,勒總人挺好的,你倆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剛剛在辦公室,他還幫我們說話來着。”
我冷哼一聲。那是幫我們說話麼!何德輝和勒文棟,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都是做給我們看的。
電梯門突然打開,進來一名慕氏女員工,女員工五十多歲的樣子,穿着得體的工作裝,低着頭,肩膀微微抽動,似是在哭。她手裡抱着厚厚的一疊資料。
我看着她眼熟,試探性的叫了一句,“紅姨?”
女員工聞言,擡頭看我,神色微驚,“大……大小姐……”
紅姨是財務部的老員工,慕氏集團元老級的人物,我爸在創業的時候,她就跟着幹。最早,我爸的公司就七個人,一步步走到今天,可想而知經歷了多少心酸坎坷。現在公司落到何雪晴手裡,只想起來,我就覺得愧對我爸!
紅姨眼睛微紅,還含着眼淚,她看到是我後,又低下了頭,“大小姐,我沒臉見你。按說老闆去世後,公司變成這樣,我就該跟幾個老夥計一起離開公司,可我家裡真有困難,我這麼大歲數了,我得留下來工作……”
我幫她抱過資料,讓蔣心語遞紙巾給紅姨,“紅姨,我沒有埋怨你的意思。只是,我爸在時,你是財務部的經理,現在林曼當了經理,林曼那個人我瞭解,你在她手下,肯定會受氣。我爸不是有分慕氏的股份給你麼,每個月分紅也不少錢,夠你養老了。”
“大小姐,你不知道,我們手裡的股份都被何總收回了。”
我一驚,“她哪來那麼多資金?!”
紅姨低着頭,沒再說話。
這難道就是何雪晴缺錢的原因?她把公司股份都收回,是想幹嘛……
我想不通,看到紅姨心裡有話卻不能告訴我的樣子,我心裡還生氣。她是跟着我爸打江山的,我爸在時,從沒虧待過她。就算現在我被趕出慕家,她也應該向着我纔對!
我是越想越氣,想追問慕氏現在究竟什麼情況的時候,猛地想起喬煦白教我要學會利用人際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