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9 窮途末路,繾綣情深,花海火海
大家都是心思澄明的人,溫雋涼這麼問了,那言下之意便是,他亦是見過他那個所謂的“大哥。”命運真是會開玩笑,誰又會想到,他會有一個大哥,更是誰會想到,他們會愛上同一個女人。
卻是聽見這樣的回答,溫博明驚訝在那,他的眸光中此時卻是滿是晦暗,“阿衍,你也見過他了!”
“是!見過。”溫雋涼回道,“那枚代表家族掌舵者的尾戒,我雖然從未見過真實的,但是亦是看過照片。那枚尾戒是您送給那個女人的?”
溫博明點點頭。
“呵!您當年竟然那麼愛那個女人,不惜將代表家族掌舵者的尾戒送給她,又爲何要放棄她。您放棄了她,但是您心裡卻從未放下過,又爲何要娶我的母親。”這是壓在溫雋涼的心裡的話語,此時卻是開始質問起來。
如果放不下,就不該再招惹另外一個!
“當時,溫家資金方面出現了問題,必須要與另外一個家族聯姻,而你母親是最爲合適的人選。阿衍!我知道愧對了你的母親,他跟我一起受了很多苦,一直陪在我身邊,但是……”
“但是,您就是無法愛上她。”溫雋涼卻是出聲打斷道。
突然,溫博明卻開始默不作聲起來。他好像是一下子就沒了生氣,好似一下子就垮了下去,就像是一個氣球,已經沒有任何氣體能讓它再次漂浮起來。
面對這樣的父親,溫雋涼做不到真正的心狠,他便開口道:“我答應您就是了,只要他不來犯,我絕不會出手。”
“謝謝!阿衍……”
溫博明卻是道謝起來。
這在溫雋涼的漫長而難熬的成長歲月裡,卻是從未有過,原來他也會說一聲“謝謝!”
之後不久,溫雋涼便是離開了臥房,在離開之前,溫博明交待讓溫開朗進去。
走出了臥房,溫雋涼便是讓溫開朗進去,爾後他便是摸了摸坐在溫思瞳身上的果兒的臉頰,隨即便是走向了坐在一旁,似乎正在發呆的姜碧藍,他在她的身旁亦是落了座,然後他伸出了手來,似是安撫的放在他母親的手上。
一觸及,他才發現原來那雙在他小時候牽着他蹣跚走路的手,此時卻是正在發抖。
姜碧藍的眸光沉着,微微的看向了溫雋涼,“阿衍,我一直知道他的身體不好,但是我每天都在祈禱,希望能走在他的前頭,如果這樣,或許他還是一直念着我,可是!原來最後連這個亦是奢求。”
此時,抱着果兒坐在那的溫思瞳亦是瞧見了自己母親那眼眶中隱忍的眼淚,她小時候的記憶裡,似乎父親跟母親不像別的孩子父母一樣會吵架拌嘴,他們永遠的相敬如賓,客客氣氣。
父親是大家族裡出來的少爺,母親是大家族裡出來的小姐,她一直以爲夫妻之間的相處之道,該是那樣的。
原來,母親從未走進過父親心裡。
一個人情願早點離開,只爲了另外一個人能夠對她有點念想,這種愛又是什麼……
突然間,溫雋涼的眸光亦是一縮,是她的面容那麼清晰的浮現在他的腦海裡。
“母親!日子還是要過下去,不是嗎?”溫雋涼隨即又出聲道。
姜碧藍微微收緊了拳,說道,“是!是要過下去。”
溫博明走的匆忙,好似一下子就離開了,似乎什麼都沒交待清楚,亦似乎他早已說了明白。他總算從混沌的塵世中解脫,可以去恣意追尋他嚮往的。
12月1日這一天,姜碧藍穿着一身黑色的鑲金邊旗袍,依舊盤着一絲不苟的髮髻,她就置身在那一片花園裡。一大片的海棠花樹,因爲是嚴冬,那些花樹毫無生機,可是卻是那麼的盤根錯節一般的盤踞在了姜碧藍的心頭。
似乎,在那早已枝繁葉茂,怎麼也除不去。
是他的聲音不斷在耳邊迴盪,“等我走後,把那片海棠花海除了吧,不要在等,也別再傻等。”
那眼角亦是流下了一滴淚來,隨後便是向着側後方伸出了手。
張媽心疼萬分道:“老夫人,這片海棠花哪裡只是海棠花,那是您的心,您對老爺的一片真心呢!不要毀了,別毀了,留個念想也好。”
“他說別留,我就不留!我要除得乾乾淨淨。”姜碧藍的聲線更是沉着,“張媽!把火給我。”
“老夫人!”張媽想再一次出聲阻止。
此時,卻是溫雋涼亦是穿着一身黑衣出現在了那一方處,他走到了張媽的身旁,然後從張媽手裡接過了打火機,亦是接過了火把。
“大少爺!您……”張媽雖然平時看上去嚴肅極其,其實那心卻是比誰都軟。
她將打火機以及還未點燃的火把交給溫雋涼後,便是捂着嘴,然後跑向了老宅內。
溫雋涼將手裡的火把點燃,然後親手交到了姜碧藍的手裡。
姜碧藍接過了火把來,她看着火把上跳躍的火焰,卻是突然的笑了,笑得那麼的放縱,似乎此時的一切都與她無關,都無關了。
突然間,她將手裡的火把向着前方丟去。
乾柴一觸及烈火,便是翻騰而起的火焰。
姜碧藍就在那瞧着,她親眼看着她精心打造的海棠花海,瞬間變成了火海。
可是,哪裡燒得盡,哪裡燒得盡。
這場火,又哪裡燒得盡,這三十五年來的陪伴,即便從未有過相濡以沫,至少亦有過點滴關懷。
12月2日這一天,是溫博明出殯的日子,沒有很大的場面,僅是出席了幾個近親好友。人死,留下的僅是一把灰而已,此時那灰已入土。
這人,便是從塵世中走的乾乾淨淨。
好似,其實他從未來過一般。
姜碧藍看上去並沒有哭,但是隻有她知道,她的淚其實一直在流,那是從心裡流出來,那淚卻是流了三十五年,整整三十五年!
一切苦痛離去,就好似突然喧囂的戛然而止。
在皇城老宅的大廳裡,姜碧藍坐於前首。她的雙手放置在沙發的兩側,眸光卻一直緊緊的看向了坐在她對面的溫雋涼。
所有人都被溫雋涼剛纔的話驚到了,因爲他說,“他離婚了,在11月30日那一天他在離婚協議上籤了字。”
“大哥!你這樣做到底有沒有想清楚?”溫開朗率先發問道,“你之前爲了跟她見上一面,不惜逼迫顧氏,怎麼說離婚就離婚!”
“大嫂的性格那麼的犟,一旦你放手,是真的沒有機會了。”溫思瞳亦是着急起來,“大嫂的嫁衣也快完工了,現在你說你們離婚了。”
在三年前,在某個大雨瓢潑的雨夜裡,她這個素來心高氣傲的大哥,竟然半夜去敲了鎏金樓的門,便是直接找上她,要她精心做一件嫁衣。
那時,她不知道嫁衣是給誰做,因爲是半夜,她便是含糊其辭的答應了。
後來,她將嫁衣做好,便是拿給他看,他僅是看了一眼,便是不說話。
她知道,那是不滿意的意思。
後來,又是做了兩三件,他看完後,卻沒有一件合他心意。
她實在受不了,便是惱怒了起來,問道:“到底是給誰做的,見不到那人,我做不出你滿意的那件。”
爾後,他才緩緩的擡起了頭來,然後張脣道:“是你大嫂。”
溫思瞳知道,他們之間的婚姻是三無婚姻,沒戒指,沒婚禮,沒蜜月。可是,那時候對於大嫂的死訊,虞城的上空卻是不斷飄揚着。
當時,她只以爲他的大哥是因爲太過難受,所以想要彌補。
之後,便是在三年後,卻是親眼看見了“死而復生”的人就站在眼前,那時候她才明白了他大哥的意思,他想要補辦一場婚禮……
所有人都那麼的驚訝,連一旁的沐笙亦是未想到他會那麼快的放手。
只有姜碧藍卻是那麼的冷靜,她道,“回不去,就放手,或許也是另外一個全新的開始,也說不一定。”
溫雋涼卻道,“母親!我放棄了果兒的撫養權,所以!不久後,果兒會跟她一起離開。”
如果說姜碧藍對於兩人的離婚並未感到詫異外,那麼對於放棄果兒的撫養權一事,她是萬萬沒有想到,她卻是一下子從沙發上站起了身來,“果兒是你一手帶大,你又怎麼捨得就這麼讓她離開你。”
“我給果兒的也只是父愛而已,果兒現在更需要母愛,她會是一個好母親。”溫雋涼淡淡道。
卻是這樣的語氣,透露出了一絲無可奈何來,似乎一切都真的劃上了休止符,一切都已結束。
題外話:
兩更完畢!麼麼噠!國慶節快樂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