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善良的人以爲他有癲癇,而陸啓琛自己也不好意思解釋,面對他們帶着猜測的詢問,選擇了默認。
陸啓琛雖然是個紈絝子弟,可也不傻,他隱隱覺得自己被綁架,可能會跟陸珍有關係,自然不敢貿然跟家裡人聯繫,又怕被那幫人找到,只好反覆告訴這家人,希望他們能讓自己在這裡養幾天傷,等颱風過去再把他送出去。
可是,颱風那天,陸啓琛du癮再次發作,而這一次,估計是他忍不住吼出了“給我來點兒”這類標準癮君子說的話,讓郝容起了疑心,於是,纔有了郝容和我父母集體出門報警這事兒。
之後發生的事情,他都記不起來了,只曉得他清醒過來的時候,那個傾慕自己的少女被他壓在身下,胯下那硬物,還滯留在少女的體內。
那一瞬間,他真的懵了,倉促起身之後,才發現少女緊閉着雙眼,下身赤luo地倒在水塘邊,臉上胸前,全是被暴打後的淤青。
當許倩怡講到這裡時,我突然冒起一層層的涼意,真相還得太過突然,我怎麼也無法想像,當年強bao我的人,居然會是陸啓琛。
事到如今,我仍然回想不起來過去的一絲一毫,只能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從時間軸上大概推測當時發生的事情。
人之本能,在身心備受摧殘時,第一個念頭想到的就是回家。
當我醒過來之後,很有可能承受不住打擊,直接奔回家裡,可是,看到的,卻是一場讓我無法接受的可怕場面。
所以,我失憶了,徹徹底底地忘卻了這一段,與他好的不好的相處,通通忘得一乾二淨。
很快,許倩怡的講述又把我的思緒給拉了回來,我很好奇之後發生的那些事,於是集中精神,更加認真地聆聽起來。
當時的他,根本無法接受這樣的現實,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對自己有恩的少女和她家人……然後,他做出了讓自己後悔終生的決定:他逃了。
天空下着傾盆大雨,陸啓琛不管不顧,在大雨中狂奔,直至被一輛麪包車撞倒,最終暈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他已經待在一家小旅館裡,而救他的人,正是劉慧。
那會兒劉慧在漁村有個很好的朋友結婚,所以纔到這兒來,沒想到婚禮還沒舉行,颱風就來了,劉慧擔心自己會困在這裡,於是就冒險包了輛車,想要先到鎮上,再想辦法離開,沒想到陰差陽錯的,救了陸啓琛。
而當她得知陸啓琛也是陽城人之後,也很慷慨地帶他離開了漁村,返回陽城。
這,就是爲什麼陸啓琛要幫劉慧她們母女四人辦理簽證的原因。
其實超市火災的事情是劉慧一人所爲,陸啓琛從頭到尾都不知情,只是事後劉慧哭着向他坦露實情,要求他把當年欠自己的債給還了。
而陸啓琛,就真的照做了。
說到這兒的時候,許倩怡插了另外一句話,她說,郝易,你不知道陸啓琛有多執擰,陸家人骨子裡似乎就刻着“一報還一報”的念想,報恩,還債,就是他們的宿命。
當她跟我說這話的時候,我還不太明白,可當我聽到後面的講述時,才徹徹底底明白這番話裡的沉重與無奈。
回到家之後,陸啓琛才得知,自己的父親陸淮安,在他失蹤後的第一天,突發性腦溢血住進醫院,在第三天的時候就撒手人寰,當他回來的時候,剛好是陸淮安過世後的“二七”。
中年得子,陸淮安對他的疼惜可想而知,所以陸啓琛也知道,父親的去世肯定跟他失蹤有直接關係。
那會兒,陸家真的是風雨飄搖,可他也幫不上什麼忙,因爲,他得戒毒。
這段時日真的是錐心刺骨,不過好在他熬過來了,這時候林少陽剛剛上位,幫着白荷打理公司事務,怕自己再被迫害,於是陸啓琛選擇以退爲進,入伍當了特種兵,一來想磨練自己的意志,二來想在枯燥的環境裡待着,讓du癮戒得更加徹底。
在軍營裡的那兩年,對他來說可謂脫胎換骨,退伍之後,上遠發展日趨平穩,白荷便把公司拆分成兩半,一半給他,一半給林少陽經營。
回來之後,陸啓琛便差人悄悄去漁村打聽,這才得知自己的恩人一家死的死,散的散,活着的兄妹二人,早就不在小漁村裡。
而恩人被殺害的那一天,恰好是自己從小漁村逃脫的時候,
之後,他便四處打聽這對兄妹的下落,可是卻一直沒有結果。
陸啓琛一直懷疑自己被綁架的事情是陸珍做的,於是在上遠集團站穩腳跟之後,便悄悄招募了一批退伍兵做手下,暗中幫他調查一些事情。
直到找到薛老大,事情的背後才慢慢浮出水面。
當年薛老大弄丟了陸啓琛,又跟僱主失去聯繫,心知不妙的他,當然也不敢再回老家,這些年一直在外面漂泊,當被陸啓琛的人找上門來時,薛老大相當吃驚,這才知道當初自己綁票的是陽城首富的獨子。
還好,薛老大還算聰明,保留了當年跟僱主通話的那部手機,並老老實實交待了和僱主通電話時的一些細節。
他說每一次都是僱主打過來電話,那邊的環境也很安靜,只有一次,在聆聽僱主交待任務時,他隱隱聽到一個女人驚呼“yifan少爺”什麼的,而這一次應該是意外,因爲僱主也隨之掛斷電話。
有了這些線索,陸啓琛一路查了下去,最終把這名“僱主”揪了出來。
當我聽到許倩怡嘴裡迸出這個名字時,心跳驟然漏了半拍,打死我也想不到,兇犯居然會是他,肖一凡的爺爺,肖清。
可是,的確是他。
打來的電話是陽城的號碼,薛老大聽到的名字,其實就是“一凡少爺”,而之所以會和肖清失去聯繫,那是因爲肖清出了意外,從樓梯間滾落,摔成重傷,又引發一系列併發症,最終癱瘓在牀,也失去了語言的能力。
摸清楚這事是肖清乾的之後,後面的調查就順利了許多,很快就排查到了陸珍的頭上。
倆人是在泰國的時候勾搭上的,可陸啓琛只查到肖清和陸珍在泰國同居過一個月,並沒有直接證據顯示綁架自己的事情是陸珍指使,而肖清又一直神志不清,這條線索自然也就中斷了。
線索雖然中斷,但是陸啓琛的報復卻開始了。
原來肖家的破產並不是市場行爲,而是因爲陸啓琛一直在暗中破壞。
難怪,肖一凡在正式接管肖家產業後,其實生意是有所好轉的,可是供應商卻集體要求結清餘款,這才導致肖家資不抵債,宣告破產。
肖清的仇算是暫時報了,可這還不算完,在查找證據的同時,陸啓琛也一直積極尋找我和郝容的下落,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在他去療養院做調研的時候,竟意外地在這裡碰上了郝容,這才得知,原來我們倆一直都在陽城,更讓他錯愕的是,我竟然會是肖一凡的前妻。
而那個時候,肖一凡已經跟孔曼琳搞在了一起,而我爲了維持生計,在陽城街頭四處奔波。
許倩怡說,如果陸啓琛早知道我嫁進了肖家,也許他就不會這樣算計肖一凡,可是,錯已鑄成,我所遭遇的不幸,也已經無法逆轉。
所以,他覺得欠我的債,又多了一筆。
從那個時候起,他就一直悄悄地關注着我,從早上出家門到晚上收工回家,他都有派人跟蹤,然後全程偷拍視頻,也就是說,在我最狼狽的那段時間,我的一舉一動,他都看到眼裡……
說到這兒,許倩怡突然停了下來,目光柔柔地望向桌子上的茶杯,隨後伸手端到嘴邊輕抿了一口。
“呀,說了太長時間,茶都涼了呢!”
她聲音很輕地自言自語,淡淡的笑容裡似乎藏匿了些許的苦澀。
我無言以對,說真的,直到現在,我還不太瞭解許倩怡的立場。
作爲陸啓琛的合法妻子,竟然能夠心平氣和地談論自己老公和我的那段過去,不偏不倚,我甚至能感覺到她對陸啓琛感同身受的悲慼。
“郝易,你覺得很奇怪吧,爲什麼我會幫啓琛來說明這些真相!”許倩怡將冷卻的茶水倒進旁邊的垃圾桶裡,又滲了些熱水,這才一口一口吞嚥下去。
“嗯!”想了又想,似乎只有這個詞能精準而又不尷尬地表達我此刻內心的想法。
“因爲……我愛他!”話音落,許倩怡突然展露出燦爛的笑容,可是眼眶裡卻閃爍着星星點點的淚花。
許倩怡的話讓我有些猝不及防,我呆了呆,竟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我知道她喜歡陸啓琛,一個女人看男人的眼神是不會騙人的,可是,她對陸啓琛的愛竟能做到如此無私,這不得不讓我感到震撼。
“郝易,你知道嗎?那幾年啓琛過得有多痛苦……”許倩怡喃喃地說着,語音微微有些顫,“啓琛一直認爲是他的出現,才導致你們家的悲劇,退伍回來後的兩年時間,他沒有碰到一滴油葷,只要有空就往寺廟裡跑,他手上的那串佛珠,也是那個時候戴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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