響了很久,卻沒有人接。
我放下手機,終究還是有些悶悶不樂。
林少陽的微信也已經很久沒更新過,所以我根本沒辦法瞭解他們在美國那邊的情況。
當這種思念毫無徵兆地噴涌出來時,我下意識地蜷縮起身體,手腳冰涼。
忙忙碌碌過去,一切喧囂都歸於沉寂,慢慢地放鬆下來,我這才發覺,自己其實已經很累。
想他。
此時此刻,多麼希望陸啓琛就在我身邊,其實我什麼也不想做,就只想抱着他,縮在被窩裡,踏踏實實地睡一覺,然後,帶着溫暖起牀,充滿活力地開始新的一天。
可是,他不在,所以我所希冀的這些,註定只會是幻影。
我做了個夢,夢見天空下着滂沱大雨,我看到郝容和我爸媽在雨裡前進,他們的身後還跟着一羣模糊的身影。
我朝他們跑去,卻怎麼也無法縮短跟他們之間的距離,眼見他們慢慢消失在視線裡,我着急地衝他們大喊,可喉嚨根本發不出聲音。
情緒終於全面奔潰,被困在雨裡放肆地失聲痛哭。
儘管意識很清楚,儘管知道這只是夢境,可我還是恨自己,爲什麼在虛幻的世界裡也無法改變命運……
“二丫,二丫!”
一聲又一聲柔柔地喚,讓我徹底驚醒過來,猛然睜開眼,映入眼的,是陸啓琛深凝蕭削的臉龐。
他就這麼直直地盯着我,暮靄沉沉的眸底帶着些許的焦急。
難道我還在做夢?
大腦越發不清醒,我呆呆地望着他,伸手撫在他的臉頰上。
是熱的。
臉上的淚痕牽扯着面部肌體,微微地有些刺痛,看着周圍熟悉的場面,我這才反應過來,這不是夢。
他的呼吸很輕,輕到近在咫尺卻什麼都聽不見,可溫熱的氣息卻斜灑在我的眉心,帶着一絲淡淡的暖意。
我張了張嘴,喉嚨卻依然發緊,根本發不出聲,噩夢的陰影緊緊糾纏着我,讓我無法鎮定。
“做噩夢了?”他皺着眉頭,話語裡厚厚的寵溺已濃得化不開。
我點點頭,輕靠在他的肩頭,卻突然感覺萬分的空虛。
腦子裡騰然升起一個念頭。
我想,被他,填滿。
於是,我一縮頸,擡起下顎攫住他的脣。
他似乎有些遲疑,可在我火/熱的攻/勢之下,很快便反客爲主,大刀闊斧地侵/襲我的領/地。
十幾天的思念,全都融化在彼此的行動裡,我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自己身處何方,只是不斷地迎/合和索/取……
身體的空虛終於被填滿,可是心裡仍然空蕩蕩,即使如我所願,被陸啓琛赤/身擁入懷中,可這樣的感覺並沒有減輕。
紊亂的呼吸漸漸平穩,我倚在他的胸膛,藉着逆光,望着他影影卓卓的輪廓,卻難過得什麼話也不說。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因爲屋子裡有竊聽器。
如果現在不是在家裡,我想我能一吐爲快,把我所遭受的所有痛苦和折磨全部說給他聽。
過去,我一直沒有跟他談及我家裡的事情,覺得這麼做根本沒必要,可現在,我希望他能介入我的人生。
就算是暫時的,也好。
他現在似乎也絲毫沒有睡意,我強行按捺住內心的衝動,竭盡全力放柔自己的聲音。
“怎麼突然就回來了?”
終於,這句話被延遲兩小時才問出口。
“因爲想你了!”
他答得很輕,飄渺的語氣裡帶着絲絲的雲淡風輕,可這幾個字卻瞬間炸裂了我的心。
我分辨不出陸啓琛這話裡有幾分的真心,但現在,於我而言,是陰霾裡的一縷光,照亮我內心深處最黑暗的角落。
我想,我陷得更深了,卻已經沒餘力去思考,最後的我到底會變怎樣。
這一覺被無限拉長,先醒過來的,居然是我。
枕邊的陸啓琛仍然沉沉的睡着,他的濃眉微蹙,即使閉着眼,也能感覺到深深的疲憊和不安。
嘴角下意識挑起一抹笑,目光從他的眉心,一直瞄到他的下顎,心裡滿滿的,都是柔。
他是真的累壞了吧,剛剛從美國趕回來,又被我纏着坐了趟“雲霄飛車”。
輕輕在陸啓琛額頭上留下一吻,我悄悄地起了牀,把他散落在地上的衣物一一撿起疊好,放在牀頭,這才關門離開。
玄關裡還放着他沒有來得及整理的行李箱,劉大嬸自然也看到了,她留了張字條給我,說帶着郝容去了菜市場,想給陸先生擺一桌豐富的家鄉菜。
我笑了笑,把字條放回原位,簡單收拾一番之後便出了門。
昨天就跟小蘭說好,今天分頭行動,她負責買齊陽城裡所有在銷售的蝦醬品牌,我則負責挑選口味獨特,而且在陽城裡賣得很好的調味品。
集齊了這些,統統都得給蝦醬廠的員工寄回去。
一方面要讓他們知道現在陽城市面上賣的蝦醬口味都做過哪些改良,另一方面也想讓他們從那些調味品裡能挖掘出新的思路來。
整整四排貨架的調味品,從清淡的到麻辣的,我都很仔細地看了看配方表,覺得特別的,再放進手推車裡。
其實這玩意兒要是做好了,絕對會比醬菜辣椒醬什麼的賣得更好,畢竟蝦醬的大部分原料是蝦,光從營養價值來看就甩開其他調味品一大截,而蝦醬本身就有自己很獨特的保存工藝,又能少添加防腐劑什麼的化學輔料,到時候也可以作爲賣點來宣傳……
正想着,左肩突然被攥緊,我一陣吃痛,立馬回頭,居然是超市的理貨員。
“你幹嘛?”我皺起眉頭,用力聳了聳,卻沒甩開她的手。
“怎麼着?把別人的東西撞了就想跑啊?”理貨員瞪了我一眼,氣呼呼地說道。
聽到這話,我愣了愣,轉身一看,這才發現剛纔我經過的路上有幾罐調味品落了地,罐身有了裂縫,正往外冒着紅豔豔的辣油,而旁邊就是正在整理的貨架。
是我碰倒的?我仔細回想,卻沒有絲毫印象。
怪就怪自己剛纔想得太入神,周圍什麼動靜都沒發覺。
可話又說回來,如果真是推車的某個部位撞到了,我也不可能一點兒感覺都沒有,更何況我剛纔走的是直線,跟貨架的位置還有一定距離。
“對不起,如果是我撞壞的,我肯定賠!不過,我得先看看監控才能確定!”我笑了笑,溫和地說道。
理貨員立馬豎起眉,氣勢洶洶地說道:“這還需要調監控嗎?剛纔就你一個人從這兒走過去!難道這些東西會自己飛?”
聽到這話,我也不高興了:“我說過了,先調監控!確定是我的過錯我才賠!”
“哎,你這人怎麼這樣啊!”理貨員大聲嚷着,攥我肩膀的力氣更大了。
也不知道被她捏到了哪個穴位,四肢突然開始發麻,意識到情況不對,我只好憋住氣,狠狠掐了下她的手背。
“哎喲!”她一聲尖叫,終於鬆了手,嘴裡卻叫嚷得更大聲了,“打人啦打人啦!大家快來看啊,撞壞東西不賠錢,還想傷人逃逸呢!”
她的嗓門極大,沒一會兒周圍就站滿了不明真相的羣衆,他們似乎更願意相信眼前的事實,所以也都幫着理貨員指責起我來。
我又氣又急,既不想輸人,也不想輸陣,乾脆也學起她,扯起嗓子大聲喊:“叫你們經理過來!我要投訴……”
場面一度混亂不堪,直到有超市保安過來清場,圍觀的人才逐漸散去。
只有一個人沒走。
我萬萬沒想到,居然會在這裡遇見他:肖一凡。
其實仔細想想也不奇怪,這家綜合超市是孔氏集團旗下的,而肖一凡現在是集團副總,下來視察工作也很正常。
可偏偏讓人尷尬的是,他目睹了我像個潑婦一樣,和理貨員吵架的整個過程。
當肖一凡邁着平穩的腳步向我走過來的時候,理貨員明顯慫了,估計是認出了這位“駙馬爺”,訕訕地跟他說明事情緣由。
“這位顧客,如果您對這起糾紛有異議的話,麻煩請移步貴賓室,稍後會爲您調出監控來查明事實!”
肖一凡臉上的表情和說話的語氣滴水不漏,客氣得好像真是初見我一般。
在什麼樣場合就能說什麼樣的話,在這一點上肖一凡的確做得很好。
我不想理他,可又不願意就這麼認栽,猶豫片刻之後還是咬牙接受了他的建議。
還好,監控證明了我的清白,我並沒有碰到貨架,而是剛好經過之後那幾瓶辣醬自己就滾落在地,應該是沒有放好的原因。
而恰好辣醬落地的那一瞬間,理貨員視線正在手機上,所以沒看到,這也不能完全怪她。
當看清事實之後,理貨員很慚愧地向我道了歉,我也欣然接受,在看着她被保安帶離貴賓室以後,我後腳也想跟着出去,卻被肖一凡攔住了。
很明顯,他是故意的。
剛纔在貴賓室裡負責接待的兩名工作人員被他支走之後,我就發覺到苗頭不對,可沒想到,他膽子居然會大到這種地步。
明天要帶崽崽做體檢,所以更新會較晚,大家晚十點刷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