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 回陽城

“對呀,怎麼了?”小蘭有些呆萌地反問。

我陷入沉思當中。

時間節點似乎不對,我的記憶截止在我出門找狗,之後的都忘得一乾二淨,也就是說,小蘭來找我,是在我找狗之後。

可是,在我從醫院回去的時候,狗並不在家裡。

我家那條大黃狗個頭不小,而且很聰明,它經常到小山坡去遛彎兒,然後幾天纔回來,那會兒我是怕颱風,纔會去山上找它。

如果當時把大黃找回來了,肯定就得繫繩子,它也跑不了,那小蘭聽到的就是它的叫聲。

可是,它若是在,那當然一直都會在,可案發現場並沒有發現大黃的屍首,而大黃一直很護主,不會棄血泊中的主人不顧獨自逃走,而兇手自然也不會蠢到把它給帶走。

唯一的解釋,那就是當天其實我並沒有找到大黃,而小蘭聽見的,也不是大黃的叫聲。

當聽完我的分析之後,小蘭的臉一下子變得煞白。

“那,那你的意思是,我聽見的不是狗叫聲?”

“這個也說不定!”我搖了搖頭,“畢竟那幾天發生了什麼,我根本一無所知……小蘭,你能形容一下當時聽到的聲音嗎?”

“對不起,我忘了!”小蘭很不好意思地埋下頭,“事情過了這麼久,更何況當時我本來就沒在意!”

“沒事!”我笑了笑,“就是順口問問而已!你別放在心上!”

話雖這麼說,可是心情卻很沉重。

沒想到短短一天時間,就牽扯出那麼多線索來。

我喜歡的男孩子,比我大幾歲……反覆咀嚼着這些關鍵詞,卻還是什麼都想不起來。

不會真如小蘭所說,其實就是我對某位男明星的幻想而已?

掏出手機,我查詢了那幾年走紅的男藝人,並沒有我特別喜歡的類型,更何況有郝容在身邊,對男性的相貌也就更爲挑剔,不會簡單地因爲顏值高就傻乎乎地說那是喜歡的人。

所以,我對小蘭說的絕對是存在於我身邊的人。

可這也更不對勁了,因爲根本就沒有這一號人物的存在。

所以,我忘記的,不僅是家人倒在血泊裡的慘狀,還有一個人?

這個人,會不會跟我被強/暴有關係?

而殺害我父母的兇手,其實也極有可能會是強/暴我的人。

背脊骨陣陣發涼,如果事實是後面一種,那我當初就不僅是被強,而是被輪……

我不該再想下去,思緒也越來越混亂。

案宗裡有提到過,沒有在我體內提取到jing液,因爲那天的雨太大,洗涮掉了太多的證據。

這些線索很重要,只可惜當年的家已經被夷爲平地,唯一還有可能找尋點兒回憶的,就是那座小山坡了。

我和小蘭暫時住在郝黑蛋的賓館裡,老同學重逢,自然都十分高興。

郝黑蛋在她房間裡擺起一堆瓜子花生招待我們,而後我們便一邊磕瓜子一邊聊天。

“招弟,最近在哪兒發財呢?看把你爸你媽得意的!”郝黑蛋笑眯眯地問道。

小蘭有些窘,勉強笑了笑,沒有吭聲,我則立馬開始轉移話題。

“黑蛋兒,我和小蘭把蝦醬廠盤下來了,你老公能重新回廠子裡上班嗎?”

“啥?是你們買了?”郝黑蛋十分驚訝,一把將手裡的瓜子扔回袋子裡,“你,你們沒騙我?”

“這有什麼好騙你的?這不,合同都在呢!”我笑着把和韓半仙籤的合同遞到她手裡。

郝黑蛋來來回回看了合同很久,激動得不行,嘴裡一直唸叨着:“哎喲,真是太好了,我家那死鬼就只會弄蝦醬,這下可以繼續混口飯吃了……”

說這話的時候,剛好他老公也回來了,於是我便邀請他加入討論之中。

他很詳細地給我講解了蝦醬廠原有的產品構成,所有蝦醬的口味都保持着沿海地區的特色,當初韓半仙也嘗試過把產品銷到內陸城市,不過最終以失敗告終。

我讓郝黑蛋的老公試着把蝦醬的口味做些改良,然後又大概規劃了些今後的發展,大家聊到很晚,才意猶未盡地散開。

第二天一大早,小蘭便陪我來到小山坡,這時候天剛微微亮,也沒有行人,我踏着平展的水泥地,仔細觀察這裡的一草一木,試圖回憶起那缺失的部分,可只要腦子裡一沾染上那天的記憶,頭就疼得要命,幾經努力之後,最後只能放棄。

“郝易,要不你再試試‘催眠術’?”小蘭挽着我的胳膊,小心翼翼地說道。

催眠術?我愣了愣。

肖一凡曾經帶我去看過一位很有名氣的催眠大師,那次治療的時候把他嚇得半死,據說整個催眠過程我都像個瘋子一樣地大吼大叫,還咬了大師的肩膀,被迫讓大師中止了治療。

只那麼一次之後,肖家的經濟就徹底陷入困境,治療也沒有再繼續下去,久而久之,我居然快忘了還有這麼一件事。

我還記得,肖一凡說我在催眠中反覆吼着兩個字:“不要”。

當時以爲我說這話的意思是想制止兇手傷害我的家人,現在看來,極有可能是乞求罪犯不要侵害我。

不過小蘭的話倒提醒了我:催眠,的確是個不錯的辦法。

無功而返,我暫時沒有再糾結於案子上,而是全身心地投入到蝦醬廠的重新建設。

等辦完了過戶手續,韓半仙還想用渠道什麼的敲我點兒錢,我根本就沒理他。

郝黑蛋的老公已經悄悄幫我召集了原班人馬,倉庫裡很多原材料都有,只要我一聲令下,隨時都可以重新開工。

不過,我並不急於這一會兒,我讓小蘭幫我覈算了工資表,一個月八萬左右暫時還能承擔,所以我告訴他們,工廠暫時不會運轉,不過工資會照發,但會逐月遞減百分之十,直到他們研發出讓我滿意的新口味,而以後的獎金,也會跟產品的銷售掛鉤,並做出階梯式的分級,賣得越多,獎金越高。

在蝦醬廠上班的大多都是沒什麼社會競爭力的中年男女,而韓半仙過去給他們的也只是固定工資,所以初聽到我的管理模式之後,大多數員工都比較興奮。

在交待完之後,我把後續的事務都交給郝黑蛋的老公,自己則和小蘭返回了陽城。

考慮到陸啓琛在樓裡安插了人手,我也不敢貿然把小蘭領回家,只好讓她暫時住在相鄰不遠的一家快捷酒店裡。

好死不死,這家快捷酒店還是孔春的。

沒辦法,誰讓人家的產業佔據這麼好的地理位置呢?市中心唯一一家房價定價在三百元以下的標星酒店,據說生意好的時候,還必須得提前半年預訂房間。

經歷了那麼多事,心境也比從前更平和坦然,雖然孔曼琳是我的死敵,可這也不意味着我就必須得遠離孔氏旗下的酒店,畢竟這裡能給小蘭提供快捷和便利的條件。

更重要的,是因爲上次孔曼琳沒整死我,她恐怕不會就這麼放棄,如果小蘭總是跟我進進出出,我怕把她也連累進來,所以讓她住在離我比較近的地方,然後告訴她,有什麼事最好電話聯繫,如果需要見面的話我會隨時通知她。

我沒有告訴小蘭原因,而小蘭也很識趣地沒有問。

我怕小蘭會陷入危險,小蘭怕我爲難。

人生經歷過波折,彼此都成長了不少,知進退,懂分寸,知道怎樣做才能與對方更舒服地相處。

既好,也不好。

時光荏苒,一切的改變,都是無可奈何的承受。

說起孔曼琳,我在微博上也時常關注她的動向,估計是因爲顧宇那邊被離婚牽絆着,所以裝修的進度並不快,她也不斷地在微博上發文抱怨,不過在下面的回覆裡,我很意外地發現了袁秋凱的身影。

他的微博是私人的,在回覆裡對孔曼琳的埋怨回以道歉,不過孔曼琳並沒有做回覆。

翻開他的微博,裡面大多數是一些工程圖,沒有私生活的照片,而在他關注的寥寥數人裡,我發現有他的情婦。

這下好玩了,因爲他的情婦微博裡曬的照片,全都是關於那個小男孩的日常生活,無論正面側面,都像極了袁秋凱。

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我把所有的證據都截圖保存,不過沒有立馬行動,目前的重心,還是得放在蝦醬廠那邊。

一個多星期沒見,郝容又胖了些,不過也顯得更有精神,我讓他在陽臺上站好,然後拍了幾張照片,給小蘭發了過去。

雖然她沒明說,可我知道,小蘭心裡還是有郝容的,當聽到我說暫時不能見到他時,她的表情明顯有些失望,拍些照片給她,也算是作爲補償。

當忙碌的生活歸於沉寂,我這才發現,已經很久沒有聯繫過陸啓琛了。

問過劉大嬸,他每天都會打電話過來詢問家裡和郝容的情況,也就是說,他或許並沒有我之前擔心的那麼忙,可,爲什麼他不給我打電話?明明就是幾分鐘的事情……

倒不覺得失望,只是莫名地有些想不通而已。

所以,當夜歸寧,我躺在牀上,算算時間正合適,於是提起手機撥通他的電話。

二更晚十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