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青煙,你也不要太難過,你師父他……他過上一段時日就會來看你的!”林天歌心虛的摸了摸鼻尖,這場景怎的看起來自己像是強拆了人家師徒的惡人呢。
“那要多久?”小姑娘伸出小手摸了抹眼淚,鼻子一抽一抽的,看起來很是惹人憐愛。
“額,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肯定不會太久吧。”這小丫頭不好騙啊!
青煙淚眼朦朧的看着長青關上的門,鼻尖因爲揉的次數多了,看起來紅通通的,眼圈紅的跟個小兔子似得,左明遠看了眼青煙,扭頭無聲的對林着天歌說道,“壞人!”
林天歌瞪了他一眼,眼神凌厲,無聲回道,“多嘴!”
左明遠撇了撇嘴,扭頭“切”了一聲,很是不屑一顧。緊接着擡頭再次看了看青煙,沉思了一會兒,自懷裡掏出一包東西,遞給小姑娘,好聲好氣的安慰道“別哭了,這個給你吃!”
青煙正兀自難過着,眼前忽然多了一包山楂果,呆滯了片刻,扭頭看向左明遠。直看得左明遠都有些不好意思了,這才伸手接過,撿了一顆放到了嘴裡。
片刻後,小姑娘的眼淚“又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小嘴一撇,看起來倒像是要嚎啕大哭的模樣兒。
左明遠一驚,這怎的吃了自己的東西了,還要哭?
“青煙姑娘,你……”
“嗚嗚,好酸啊!酸死了!”小姑娘嚎着嗓子嚷嚷着酸,扭頭將山楂放到了左明遠的懷裡,邁着步子小跑着出了大門,期間還拉着袖子抹了抹淚。
林天歌側着身子盯着左明遠看了一會兒,輕啓紅脣,緩緩說道,“作死!”
“你!”林天歌到底是魔教大長老,雖說有時極不靠譜,但左明遠顯然是怕林天歌的,心裡雖是不服氣,嘴上也只是不痛不癢的冷哼了聲,扭過頭不再看他。
林天歌看着青煙離去的方向,再扭頭看了眼被長青緊閉着的門,想着天色都這麼晚了,一個小姑娘家跑出去也不安全,站起身丟下左明遠緊追着青煙出了門。
長青閉着眼睛背靠在門上,聽着屋外小姑娘低低的啜泣聲,伸手扶在泛疼的胸口上,他感到胸腔裡有種難言的情緒,堵得他有些難受,就像被一雙手不停的揉捏着,似乎要毀了它的跳動纔會停止,心裡難受的陣陣泛疼。
他終於還是將她推開了,以後……不,他們再也沒有以後了!
從今往後,她不再屬於這裡,不再屬於他!
青煙邊走邊踢着旁邊的野草,嘴裡碎碎念着,“師父是個大壞蛋!哼,以後再也不要理他了!爲什麼出門不帶着我?!我又不會給他添麻煩!”說着說着,眼淚不受控制的又要往下掉了。
小姑娘伸手抹了把淚,抽了抽鼻子,“哼!算了,不哭了,哭都不想哭了!”
“青煙,天色都這麼晚了,你一個姑娘家大晚上在外面多危險,來,跟林大哥回去吧!”林天歌緊跟着青煙,眼見着小姑娘站住不動了,這才站在青煙身後柔聲說道。
他也能理解青煙的不捨,可她是他們魔教的小少主,斷然不可能讓她繼續留在這深山裡無知的過完這一生,若是這樣,教主泉下有知,也會心寒的!
“哦,好!”跑到外面也沒什麼意思,還不如回去給師父添堵呢。
長青坐在屋內的榻上,過上會兒便看一眼屋外,一副坐立難安的模樣兒。門外稍微有上點兒動靜,便急忙正襟危坐的坐好。然而,等了好長時間仍不見有人推門進來,擡眼看了窗外片刻,忍不住嘆了口氣,掀了衣襬傾身躺在軟榻上,雙手枕在腦後,閉着眼睛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等到酉時三刻,月亮都掛在柳樹梢上的時候,這才聽到屋外有細碎的說話聲,一個猛子坐了起來,緊緊的盯着門口。
“青煙,那你早些睡吧。你明早起來將東西收拾好了,咱們便下山吧。”林天歌雖是不願讓青煙和長青睡在一個屋子裡,但想着人家師徒二人就快要分別了,自己也不能太不近人情,讓師徒兩人今晚說說話也好。
青煙推開房門,便看到長青坐在榻上靜靜地看着自己,小姑娘傲嬌的冷哼了一聲,連眼角的餘光都未給長青一個,徑直走到牀前,脫了外衣,隨手扔到牀邊,卷着被子滾到了牀裡面。
長青知道這丫頭看肯定是怪自己不帶她一起去,可她哪裡知道,他根本就沒有出遠門的打算,不過是讓她下山的藉口罷了!
她難過,他心裡比她難過一百倍一千倍!
也許再過上幾年,她在山下過得舒坦了,認識了很多人後,會漸漸將他忘了吧。
一想到這裡,長青就覺得心裡開始一抽一抽的疼。
“嗚嗚,師父,我捨不得你!你不要走好不好?”長青正坐在榻上發着呆,對面牀上響起小姑娘細細的嗚咽聲,因爲腦袋埋在被子裡,聲音小小的,聽起來有些沉悶,更襯得小丫頭有些可憐了。
青煙正埋頭躲在被窩裡小聲哭泣,驀地,身後的牀鋪陷了下去,緊接着有雙溫熱的手輕拍着自己的背部,身後響起師父溫柔的聲音,“煙兒乖,你先去你林大哥家裡呆上一段時間,等到師父將事情辦完了,便去接你好不好?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再這樣纏着師父,別人會笑話你的!”
小姑娘將腦袋從被子裡探了出來,揉了揉發紅的眼圈,“那師父過上一個月就去接我好不好?我都沒有離開過師父,我不想和師父分開!”說着嘴巴一癟,一副又要哭了的模樣兒。
長青沉默了一會兒,這才輕聲道,“爲師這次去的地方很遠,估計得很久之後才能回來。這樣,等到青煙十八歲的時候,我就去接你,好不好?”
“十八歲?”小姑娘掰着手指頭數了數,有些不高興了,“我今年才十五歲,十八歲那不就是三年之後了嗎?好久!我不要!”
“這件事情對我來說很重要,若是辦不好,爲師這輩子都會寢食難安的。你忍心讓爲師每天吃吃不好,睡睡不着嗎?”長青拽着小丫頭散在牀上的小辮子,伸手將亂糟糟的皮筋拆下來,順了順發尾,捋整齊了,這纔將一撮頭髮放在小丫頭的耳旁。
青煙聽完有些爲難了,咬着手指頭想了片刻,讓了一步,“那師父等到我十七歲的時候就來接我好不好?不要等到十八歲!”
默了,小聲的嘀咕道,“十八歲就是大姑娘了,早就該嫁人了!”
長青拽着青煙另一隻髮尾的手一頓,這才低頭不緊不慢的順着髮絲,柔聲應道,“好!”
小丫頭到底是心思單純,這會兒纏着長青答應了少上一年來接自己,頓時覺得自己賺了。一張因爲哭過變得紅通通的小臉兒,瞬時變得歡天喜地。騰的自被窩裡坐了起來,“蹬蹬蹬”的跳下牀,跑到窗戶前的軟榻上,將長青的被褥抱了放到了牀上。
“師父,今晚,咱倆一起睡吧!”青煙仰着個小臉兒,滿臉喜悅的看着長青。
男子彈了彈女子光潔白皙的額頭,溫潤的笑了笑,“好!”
等到兩人都躺在牀上了,青煙又開始得寸進尺了,“師父,你抱着我睡,好不好?”
話剛說完,又像是怕長青拒絕了似得,急忙道,“以後有兩年都見不到師父了,也不能和師父這麼親近了,所以……”
“好!”長青說着將胳膊伸到小姑娘的背後,手一勾,女子便輕輕地滾到了自己的懷裡。溫香軟玉在懷,饒是長青這般冷靜自持的男子,臉色也有些微微發燙。
以往青煙雖是也在他懷裡躺着,但到底是在睡夢中,也沒多在意,那會兒每日起來胳膊被壓的疼了,他還有些氣惱,這會兒心情不一樣了,自然感覺也不一樣了!
青煙滿足的抱着長青的胳膊蹭了蹭,閉上了眼睛。過了會兒,就在長青以爲她已經睡着了時,小丫頭幽幽的開口,“師父,你給我講個故事吧!”
長青,“……”
翌日一大早,林天歌與左明遠早早便起了,等着長青從屋內出來後,林天歌衝着長青伸手抱了抱拳,一臉嚴肅道,“謝謝閣下這麼些年對青煙的照顧,這一萬兩銀子是我們魔教的一點心意,萬望公子莫要嫌棄!“說着將手裡一大袋白銀遞給長青。
長青負手站在門口的臺階上,側頭看着屋內小姑娘忙碌的身影,眼裡劃過一抹不捨,這才扭頭看着林天歌,“不必!”此外便沒有再多餘的話了。
林天歌看着面前男子深邃悠遠的眼神,也不再強求,只是對着長青再次抱了抱拳,這才扭頭衝着屋裡喊道,“青煙,我們該走了!”
“哦!”小姑娘應着從屋內走了出來,一手拎着一個大大的包袱,徑自走到長青的面前,伸手將一個木雕的人偶塞在長青手裡,緊接着軟濡溼潤的聲音幽幽的響起,“師父,你要是想我了,就拿出這個來看看。還有,你一定不要忘了來接我!”
長青伸手接過木質的人偶,曲起大拇指颳了刮人偶的小臉兒,這才伸出另一隻手揉了揉小丫頭的發頂,“好!”
林天歌伸手接過青煙手裡的包袱,拉了拉小姑娘的袖口,“走吧!”
青煙緩步邁下臺階,一步三回頭的衝着長青喊道,“師父,你一定不要忘了我!”
“不會!”長青大聲的應着。
看着幾人越走越遠的身影,低頭喃喃道,“永遠也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