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他,受了重傷?
這句話猶如晴天霹靂,生生將我的心情打入谷底,我一個趔趄,差點跌倒。
風千情的意思,是師父他,目前生死未卜嗎?
“還好嗎?”周藍陵上前一步,伸手欲扶我,卻在快要捱到我衣角的時候停下,只是虛扶着。
“沒事?”我搖搖頭,穩住心神,勉強露出一絲苦笑,轉頭看向陸馨,“從這裡去東沂城最快的方法是什麼?”
“坐船去樂城,再僱馬車經過黑水寨到東沂城外的北州,其後便是東沂城。”陸馨一愣一愣的,卻還是背書一般回答。
“大概要多久。”
“最少半個月。”
這麼長?師父能不能再撐上半個月,這誰也不知道。而且,東沂城裡是什麼樣的景象,我一無所知。
就算到了東沂城,要找到他,也是要花上許多時間的。
“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有的哦!”周藍陵笑容裡帶着促狹,意味不明的看着陸馨,“坐船直接到黑水山,翻過黑水山上的黑水寨後便是東沂城,最多隻要十天。”
陸馨低下頭,沒有反駁,神色間卻有些不自然。
“我要用最快的方式,你要與我一起嗎?”我問陸馨。
陸馨頭垂得更低,踟躕半響,微不可見的點了點頭。
這樣啊!“那我們一起去坐船!”
“姑……姑娘。”一直站在一旁猶豫的掌櫃見我們幾個要走,再不糾結,結巴着開口。
我這纔想起,原來還有這麼個事情來着。吃不準周藍陵的想法,也不知道他懂不懂得毀壞公物須得賠償,只好拿眼瞪着他,不說話。
周藍陵被看得莫名其妙,丈二摸不着頭腦,半響,沒有底氣的開口,“姑娘有什麼事情請直說。”
被小姐這樣不聲不響地看着,感覺背脊發麻,跟對着主人的時候一樣恐怖!這兩個人,還真是有些相像呢?
我還是不說話,只是轉過頭去看着掌櫃,示意他開口,畢竟他纔是要債的,由我來說不知道周藍陵會不會聽。
掌櫃的唏噓了許久,猶豫再猶豫,萬分不願地看着我,就是不敢開口。
我終於不能忍受,對着周藍陵伸出手,“牆壁損壞的修葺費、被砸壞的桌椅費用……的拿來吧!”
“爲什麼問我要?”周藍陵瞪了掌櫃一眼,尚想着抗議。
掌櫃退後幾步,額頭上的冷汗直冒,似乎認定我是最好說話的那個,求救的眼神又投向我。
“我有毀壞桌椅嗎?”我汗顏,遂又理直氣壯的開口。
“可是毀壞桌椅的並不止我一個。”弱弱地聲音。
“我只知道打架的是你,毀壞桌椅也有你的份,你若是不服去找那些人要錢去,總之現在你得掏錢。”感覺到周藍陵似乎有些怕我,我說話的底氣十足。
周藍陵摸了摸額上並不存在的冷汗,無奈的從懷裡掏出一把銀票,隨意地拿了幾張給掌櫃,聲音裡滿是怨氣,“夠了嗎?”
那瞪着掌櫃的眼神,就像是在說,如果不嫌少就全部還給我一般。
掌櫃的舔了舔手指,眉開眼笑地清點一番,樂的笑開了花,“夠了夠了,謝謝公子。”
我眉毛一挑,迅速的從周藍陵手上又抽了幾張,也不看多少直接塞給掌櫃,指了指街上的狼藉,“這些錢,勞煩你分給受到損失了大家!”
掌櫃的連連點頭,迭聲的道謝,冒出嘴角的好話不停,就只差沒有對我鞠躬了。
周藍陵苦着一張臉,似乎想要說什麼,卻還是什麼都沒有說。那苦哈哈的嘴臉,活脫脫像個守財奴。
“咱們走吧!”我伸手扶住陸馨的肩膀,滿意地轉身走開。
記得只有烈城有港口,要坐船的話,就必定要去烈城。爲了趕在今天出海,必須得抓緊時間。
似乎沒有向凌晨道別,不知道當上城主之後,他可還好呢?港口在城主府完全相反的方向,這次,應該是沒有時間去跟他道別了吧!
只能在心裡默默地祝福他了。
高胡港,是烈城最大的一個海運港口,每日裡泊船無數,烈城的鹽便是從這裡運輸到其他的城市,其他物資也是從這裡流入烈城。
儘管此刻已是正午,高胡港邊卻依然熱鬧非凡,已是汗流浹背的衆多苦工們,邊揮汗如雨,邊揹着三到四麻袋的重物,艱難地向着海岸邊沿邁着沉重的腳步。
“你沒事吧?”從馬車下來之後,陸馨的臉色更加的蒼白,我不得不擔憂地問道。
“我沒事。”陸馨搖頭,額頭之上冷汗直冒,似乎是虛弱不堪的靠在我肩膀上。
“要不,等你先把傷養好再去黑水寨吧!”要是在船上加重了傷情,可要怎麼辦纔好?
“不用,我休息幾天就好。”猜到我的想法,陸馨堅決的搖頭。
見她堅持,我也不好再勸,眼角的餘光瞥到死皮賴臉要跟着我們的周藍陵,抿了抿脣。“周公子,可否勞煩您去藥鋪抓些治療內傷的藥來呢?”
三番兩次麻煩陌生人,我還是有些不好意思,可是我昨晚跑了一夜,現下哪裡還有力氣。
“最好讓陸姑娘去給郎中診治一番吧?”周藍陵也看了看陸馨的臉色,小心地建議着。
“我們先去那個飯館裡坐一下,我寫個藥方,周公子照着藥方去買藥就好。”陸馨平靜的接受了這個建議,雖然她也知道周藍陵來路不明,卻沒有進一步去懷疑他。
要是周藍陵圖謀不軌的話,定會在藥裡面加些不明東西吧!
這些,都是現下不得不考慮的事情!
我帶着陸馨走到碼頭邊沿的飯館裡坐下,問掌櫃的要了紙墨,陸馨將紙在桌上攤平,拿起毛筆‘刷刷刷’地寫了一大堆讓人費解的藥名。
看來,陸馨雖然不在七毒門長大,卻還是有兩把刷子。
周藍陵拿過藥方,躊躇了一番,沒有動彈。
我以爲他是要藥錢,當下便解開錢袋,也不知道需要多少錢,只管掏出一顆最大的銀錠子。要買藥材的話,還是最貴的見效快吧!
“我並不是要錢。”周藍陵擺手,退後幾步,有些猶疑不定。
我懷疑的瞅着他,剛纔還一副守財奴的樣子,現下送上門的錢,怎麼又不要了。莫不是在打什麼壞主意吧?當下便冷下臉來,“那你是要什麼?不願意去就算了。”
花點錢去外面僱一個小孩的話,這些藥材還是很容易買到的吧!
周藍陵心虛的瞥了我一眼,“你們不會丟下我獨自跑掉吧?”
原來是擔心這個!我恍然,雖然在到達東沂城之前遲早要將他甩掉,不過現在還是需要有人去把藥買回來,“不會的,我們在這裡等你。”
周藍陵懷疑的看了我一眼,似乎不大相信,卻還是拿着藥方出去了。
我看了看手裡的銀錠子,重新放回了腰包。以後再還他好了,反正人情已經欠下,一件兩件都沒得差。
何況這是陸馨的事情,就讓她去還這些人情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