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的話意味不明,雖然知曉他是在擔心我,可是他卻沒有這樣直言不諱的理由。畢竟,我們之間的關係,僅限於幾次見面而已。
我在心裡細細咀嚼着他話裡的意思,卻終不能猜透他的心思。只是,他的語氣裡有着深深壓抑着的不明感情,彷彿可以呼之欲出,卻又會石沉大海一般。
這個孩子,心思怎麼這麼複雜難猜呢?
“如果她不去親自見證一番,這輩子都不會安心。”一直沒有開口的陸馨忽然插入一句,瞭然的看了我一眼,眼帶安慰。
凌晨依然垂着眼眸,嘴角露出苦澀的笑容,“是這樣啊!”
帶着渾厚的沙啞聲有如嘆息,雖然輕若鴻羽,卻直飄入心裡。
“不用擔心,我沒事的。”我笑着開口安慰,不知爲何忽然覺得歉疚起來。
凌晨擡起頭來,漠然地點點頭,擔憂之情卻依然溢於言表。半晌,凌晨似乎下定決心一般,擡起手拍了三下,掌聲清脆。
一個青衣男子弓着身體上前,手裡託着一個托盤,托盤裡的紅色絲綢之上放着一個小小的方形錦盒,看上去很貴重的樣子。
凌晨伸手拿過,表情有些大姑娘般地羞澀,將盒子放在桌上,推到我的面前。“這個送給你。”
“是什麼?”我好奇的伸手欲打開,凌晨卻更快的伸出手來,壓住了盒蓋。我們的手在盒子上重疊,我尚沒有反應,凌晨已經如觸電一般收了回去。
“對……對不起。”凌晨慌亂的道歉,臉上似乎泛起一絲絲的紅暈。
我本不是那種拘泥與小節的人,被他這種反應一折騰,也不好意思起來。
“是什麼?”不自在的轉移話題,無視有些曖昧的氣氛,瞪着眼睛看着笑得促狹的陸馨。
“你以後就知道了。”凌晨更不自在的說着,眼光閃爍不定,就是不敢再看我。“既然不能阻攔你,就收下這個吧!也許,到了關鍵時候,可以救你。”
原來是可以救命的東西啊!應該是藥丸一類吧,我猜想着,終於安下心來,將盒子收到懷裡。“謝謝。”
看來東沂城的危險程度不啻於炸彈的威力,纔會致使這些人一個個都如此的憂心,好像我就會一去不復返一般。
不過,如此一來,我得更加提高警惕才行,即使找不到師父,也不能給他添麻煩。
凌晨站起身來欲走,又頓住腳步,背對着我開口,“如果遇到麻煩,烈城隨時歡迎你們回來,即使賭上整座城的安危,我也會保護你……們。”
又是回來嗎?
看着凌晨遠去顯得蕭條的背影,我心裡感動不已,這個才半大的孩子,已經有能力去保護他人了嗎?
想起他說過的,想要守護在想守護的人身邊的話,我心裡默然。也許只是一點點,他現在正在努力地做着力所能及的事情,這樣的他,一定會是個好城主的!
烈城,定會成爲一個比現在更好、更繁榮的城市。
如此,便好!
“呀,終於走了。”凌晨剛剛消失在飯館,周藍陵懷抱着幾包藥,吊兒郎當的出現在我們面前,還一臉後怕的樣子拍了拍胸口。
“你們認識?”我無語的看着他倒了杯冷茶,壓驚一般一口氣灌了下去。
“有些淵源。”周藍陵露出玩世不恭般的笑容,將藥遞給陸馨,邊拿袖子做蒲扇邊在桌子邊坐下來。
“是嗎?什麼樣的淵源?”儘管周藍陵無時無刻不在散發着豪門貴族的紈褲子弟氣息,我卻對他的來歷很感興趣。
畢竟,像他這般衣着華貴且身懷重金的人,不得不吸引起我的注意啊!
“城主他方纔似乎有送你個東西?”周藍陵並不多說,好不彆扭便轉移話題。
“恩。”我將盒子從懷裡掏出來,猶豫幾番,不知道該不該打開。
凌晨似乎不願意讓我現在知道是什麼東西?可是,他越是這樣,我越是好奇啊!
“不打開看看?”周藍陵的話如誘惑人吃禁果的蛇一般,無可抵抗。
於是我將木盒的蓋子打開,本以爲會是相像中的藥丸,哪知卻完全不一樣,所以一時有些發愣。
錦盒的正中央,置着一塊血紅色的玉佩,如同吸入了傍晚最絢爛的夕陽一般,晶瑩剔透裡又有琉璃一般流光溢彩的光芒。玉佩的尾端繫着一穗金黃色的流蘇,柔柔的很是好看。
我拿在手裡仔細的端詳,玉佩的正面刻着複雜的線條,看起來像是一個微型地圖一般。反面刻着一個烈字,看上去倒像是令牌一類。
“哦?”周藍陵饒有興趣的盯着玉佩看,臉上的表情既好奇又驚訝,拿手撐着下巴,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
我再去看陸馨的表情,竟然也是一臉的驚訝,驚詫的盯着我手裡的玉佩。
這下輪我鬱悶了,難道我收下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不就是一塊玉佩,充其量也不過是比其他的玉佩值多點錢而已!
可是,他們倆的表情,似乎完全不是這麼回事來着!
“這塊玉佩,有什麼問題嗎?”我有些底氣不足的開口。
“誰知道呢?”周藍陵與陸馨交換了一番眼神,半晌纔給了個不能算是回答的回答。
“那你們這是什麼表情!”我不滿了一一瞪了他們一眼,雖然他們必定沒看到我藏在面紗下的表情。
陸馨乾笑幾聲,沒有回答。
我看向周藍陵,他倒是坦然無畏的回視,笑得很是開懷。“如果不想與凌晨扯上太複雜關係,還是把玉佩還給他爲好哦。”
“太複雜的關係,是什麼關係?”抓住重點,適時的提出疑問。
“就是很複雜的那種關係。”陸馨也跟我打啞謎。
算了,我懶得理他們兩個,將玉佩放到盒子裡,重新收到懷裡放好,等找到師父再問他好了。這些人的話,不可相信,哼哼~
“船就要開了,我們走吧!”周藍陵站起身來,看着我們兩個。
“你還打算跟着我們?”我瞪大眼睛看着他,沒有起身的打算,有些話,越早說越好。
“這就是所謂的過河拆橋嗎?”周藍陵瞪大他盡顯風流之色的眼睛,無奈的看着我。“好歹我幫了你們好幾次呢?”
“你來歷不明,誰知道你在打什麼算盤?”我厚着臉皮,囂張的瞪着他。
“在下實在冤枉。”周藍陵苦着一張俊臉,那表情是恨不得將自己自己的心剖給我們看一般。
說實話,我還真想看看他的心是白的,還是是黑的。
“那你跟着我們有什麼目的。”
“什麼目的都沒有。”周藍陵立刻回答,指了指陸馨手上的藥包,“陸姑娘醫學知識淵博,只聞藥的氣味,必定可以知道這些藥沒有任何問題。”
“是沒有問題。”陸馨點點頭表示贊同。
“可是這也不能說明什麼啊!”我無辜的攤手,依舊瞪着眼睛看着周藍陵。
“在下只是看到二位姑娘無依無靠,陸姑娘還受了傷,所以想要保護你們,僅此而已。”
“誰相信?”我嗤之以鼻,說什麼都不相信這個師父的敵人,“而且我們不需要你的保護。”
“二位姑娘相貌出衆,途中難免會遇到歹徒,路上萬一發生什麼,可就不好了。”周藍陵滿臉窘迫,苦口婆心的解釋着。
我無話可說了,擡眼看向陸馨,陸馨將周藍陵打量了一番,微不可見的點了點頭。
好吧,既然陸馨都同意了,我也無法。
“那就先這樣吧,要是被我發現你又不軌的意圖……”
“在下絕無二心。”周藍陵回答的異常響亮,摸了摸頭上的冷汗,這才鬆了口氣。心裡叫苦不迭,不斷在心裡咒罵着某個姓葉的,只能暗暗後悔。
當初果然不該相信他說的話,這不,又吃虧了吧!
說什麼小姐很好相處,葉落安你是哪隻眼睛看到小姐好相處了!
這一大一小,咋就這麼難應付呢?
如今看來,前路越發的渺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