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先莫生氣,逆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我們本都是幽明國的人,自然會站在幽明國一邊。如今,也是誠心想與公主交易,還請公主以大局爲重。”于振說得誠懇,懇切的態度讓人無可指摘。
不屑的哼了聲,我冷笑,“我本女兒身,大局與我何干?我只想見你們的閣主,如果你們閣主的不願意與我相見,我只好拿你們的幫衆下手,逼他現身!”
于振的眼神是閃了閃,用意味不明的視線看着我,隨即低下頭,“公主,您這是在逼我們!”
“我只想見他一面!”我執意。
“閣主身體不好,無法前來相見。”于振繼續掙扎。“還請公主體諒。”
“我可以去見他。”我抿脣,堅定無轉移的視線。
“閣主需要靜養。”
“這不過是藉口!”失去耐性,我怒然拍桌而起,“不要逼我對那些無辜的幫衆動手,我的手段,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
于振的臉色白了白,看着我竟然露出幾分不忍,我怒然地瞪着他,隱忍着等待他的回答。
“公主,閣主的身體,實在經不起一點意外,萬萬請您能諒解。真的不是不願見您,而是不能見您。”于振面露憂色,帶着歉意看着我。
我的心口一緊,莫非李墨白的身體當真已經到了經不起任何折騰的地步?
“若您執意相逼,爲了救我們的下屬,我們別無選擇,只好跳過您與皇上交易。”于振偏過頭,不再看我。
蕭南軒?我更是怒然,“蕭南軒找過你們?”
說好把鳳凰閣的事情交給我。他爲什麼又橫插一腳進來?
“公主,還請您諒解。”于振再次深深地彎下腰,語氣中滿含誠摯的歉意。“若您無法答應我們。在下只好與皇上交易。聖旨一下,想必公主也難以違抗吧?”
這是在威脅我?我咬緊牙根,看着面前有恃無恐的于振。恨不得一刀砍了他!但是,我深知砍了他也無用。說到底,他很有可能是李墨白身邊的人,我不想傷害他。
這在背後出謀劃策的人若不是李墨白,我就不信這個邪!沒關係,這一招不成,我還有下招。
既然蕭南軒插手鳳凰閣一事,必然是聽到了風聲。猜測我會以找李墨白爲先。他想自己與鳳凰閣的人打交道,交給他處理便是,我不與他爭。
我的目的,只有李墨白!
抖着身體轉過身,背對着于振,我暗暗運氣,將血氣盡數逼上腦海,如我所想般憋紅了臉,我捂着嘴猛烈地咳嗽起來。
氣血亂衝,喉嚨處變得腥甜。溫熱的液體溢出嘴角,順着指縫間滑落。我彎下腰,點點紅色如同雪地上的紅梅落在地上,妖豔奪目。
餘光處。于振的臉色徹底發白。
我心中有了數,壓了壓情緒,故意冷哼一聲,“我的目的,只在見你們的閣主,你們愛與誰交易,便與誰交易就是!”
壓着嗓子,我撫着胸口直起腰,“多多。”
“小姐。”聽到我的咳嗽聲,多多已經衝到樓梯口,聽到我的叫喚,立時走了過來。
“我們走!”向多多伸出一隻手,示意她攙扶着我。
“是。”恨恨地看了于振一眼,多多上前來,我將身體大半的力量倚靠在她的身上,暗自調運氣調息着。
做戲,一下下就好,沒道理真把自己逼得氣血亂衝。
既然沒了用處,回到城主府,我便下令放了所有鳳凰閣的人。只是,在此之前,我刻意去見了季薇。
季薇顯然不是耐得住寂寞的人,被強行關押了幾日,憔悴了不少。見到是我,目露兇光。
我命人打開地牢的牢門,無力地倚着牢門對面的牆壁,無力地開口,“現在,你可以走了!”
說完,又刻意地咳了幾聲,直彎了腰,半蹲在地上站不起身來。
季薇蹙起眉頭看着我,又瞅了瞅我手上的戒指,眸中有着深深地戒備,“你的臉色這麼蒼白,是生病了嗎?”
“大夫說,鬱結於心,將不久於人世。”早就想好的話語,不用思慮便躥出嘴中。“所以,我決定放了你。走吧,別讓我後悔。遲了,或許我會拉你陪葬也說不定。”
季薇蹙着眉頭看我,咬了咬脣,快步的離開。
等她一走,我立刻從地上站起身來,脣角帶上微笑。
這下,傳到李墨白耳中的話語,必定都是長樂公主身患重病,即將身亡的消息了吧?
如果我即將離開這個世界,你也不會來見我最後一面嗎?
放了所有鳳凰閣的人後,跟着撤去了城門口的警戒,不再封城。
那白衣公子不想見我,這樣一來,他們大概會果斷地離開東沂城,回去巨峰山。
在跟去巨峰山與逼李墨白回來這兩者間猶豫了一番,我終是去皇宮見了蕭南軒。先是質問他爲什麼不相信我,後纔要求他在整個幽明國發下皇榜,幫我尋找李墨白。
本不是多重要的事情,他又理虧在先,自然答應下來。許是他覺得自己好歹算是我的哥哥,便又提醒了一句,希望渺茫。
我抿脣,不置可否。
找不找得到都不要緊,我只是想借助這皇榜告訴李墨白,我病重,希望在最後的彌留時候見他一面。
接下來的時間,我哪兒都沒有去,就窩在玉梔園之中等待。未免讓他起疑,每日都有人送各種藥進來,玉梔園中飄逸着各種藥香味。
如果這樣,李墨白還不主動現身,我只好裝出痊癒的模樣,親自前去那巨峰山。
這十天的時間說長不短,我卻每日都在備受煎熬。
不時會出現各種幻覺,仿若只要轉身,就能看見他站在我的身後。但是滿懷希望的轉身之後。身後不是空空如也,就是楊少臨等人。
希望、失望……我如此煎熬了整整十天,真正的吃不好、睡不下。害怕自己睡着後,會與李墨白錯過,根本就不敢閤眼。
楊少臨看着我又是心疼又是心酸。多次在夜晚出現在我的面前,說他會替我守着。我才能閉上眼。
夜半,仍舊會被噩夢驚醒。
十天的時間,已漫長過了十年。我翹首以盼,差點望穿了秋水,直到八月十三,熟悉的身影仍舊沒有出現。
這十天的時間,不止我在備受着折磨。
有了鳳凰閣的幫助。紀尚成功的帶人偷襲了安城,打了他們個措手不及。緊跟着,紀尚偷偷地帶着暗衛潛入安城之中,斬了那安城城主及副城主的頭顱。
在東雲國初建立時,東方雲奇已經找了緣由換掉安城的城主與副城主,如今的城主副城主都是他的人,這要開戰,自然首先拿他們下手。
雖然同樣派人偷襲了安城中掌握兵權、只聽命於東方雲奇的各個將領,但是偷襲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殺了一半。仍舊剩下一半僥倖逃脫。
這些人誓死忠於東方雲奇,號召城中的士兵與紀尚對抗。不過,大局已定,任何反抗都只是強弩之末。十天下來,早就潰不成軍。
如今,安城已破,紀尚正在城中收拾殘局與剩餘的抵抗勢力。接下來,整裝待發,便要拿下長門城與吉城。
戰爭,再次爆發。
只不過比起之前只在京城發生的奪位之戰,如今卻是牽扯了整個幽明國的戰爭!生靈塗炭,已成必然的趨勢。
眼看着就要到中秋節,我再也無法等待下去,決定親去巨峰山見那白衣公子。楊少臨不同意,聽聞我病重匆匆地趕回來的韓林也不同意。
安楚不在,楊少臨必須留在東沂城,一邊守着東沂城一邊保護蕭南軒的安全。
韓林則被拜託上戰場,拯救那些從戰場上活下來的傷兵。同時,必要的話,也會對東雲國的士兵施放毒藥,減弱他們的戰鬥力。
我纔不管他們的想法,執意要去那巨峰山,趁着夜黑風高時他們無人留意,收拾行囊便獨自溜下了東沂山。
多多是楊少臨的人,我可不敢讓她知道。下了東沂山後,花高價僱了輛馬車,直奔城門口。此時還沒有人發現我溜走,便讓我順利地出了東沂城。
如今兩國開戰,我溜出東沂城的消息,他們也不敢聲張。不然,我的處境會變得很危險。若明天清晨他們發現我私自出走,唯一能攔截我的地方,便是黑水山上的黑水寨。
所以我不能停留,必須儘快抵達黑水山離開。吩咐馬伕儘快趕路,花了一晚上的時間奔過了北州,次日清晨才抵達黑水寨。
馬車靠近黑水山時,我有些不安。黑水寨是白池老爹的地盤,早已歸順幽明國,彼此之間又格外熟悉,等同於是我們自己的地盤一般。
也不知道楊少臨發現我失蹤了沒有,要是楊少臨發現,飛鴿傳書通知白池與陸馨,可遠比我這個在地上跑的人速度要快。
那時,白池與陸馨相攜離開京城後,曾在東沂城呆了一段時間,後才一起回到黑水寨。
他們兩人重新在一起的事情,遭到了七毒門與白老寨主的嚴重反對。本已經是完美的結局,卻偏偏被擱置下來。
後來,是由楊少臨出面,幫着他們分別說服七毒門與白老寨主,兩人這才順利地在衆人的祝福下喜結連理。
就某種意義上來說,楊少臨是他們的恩人。陸馨與白池,究竟是要偏幫楊少臨,還是更加支持我去巨峰山?
我拿不準。
但是想去樂城,從黑水山的山頂越過去是唯一最快的捷徑。若要繞遠路,將要花費更多的時間。
定了定神,仍舊命令馬伕將馬車往山上而去。
即便他們不同意,我也該想辦法說服他們纔是。現在要逃,還爲時過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