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爲什麼要感激我?”我衝路千里笑了笑,“我不是爲了救你,只是,正好有事讓你幫忙。”
路千里愣了愣,面露尷尬,神色中益發暗沉,“我以爲……”
“你知道,從我小時候開始,就被關在左相府數十年。”我勾起嘴角,“但是,這不是別人同情我的理由。一如我現在,根本就不需要他人的同情。不是嗎?”
路千里同樣勾起嘴角,裝模作樣的環顧四周,“素右呢?你沒有帶她來?”
“你落榜了。”那個賭約我還記得,於是好心的提醒。
素右的脾氣可是見長,這路千里居然不怕死的還敢唸叨她。
路千里偏頭,眼中閃過落寞之色,“那是因爲被人陷害。”
“怎麼,你不會到現在,還想納素右爲妾吧?”我諷笑。
“有何不可?”路千里沒有理解我話語中的嘲諷,卻是自信滿滿的開口。
“呵。”我嗤笑一聲,覺得此人有些不可理喻,眼眸微沉,卻忍住即將脫口而出的話語,攔了馬車彎腰走進車廂裡。
“師父。”許是我現在的表情太過陰沉,死書呆子瞅着我的神色,眼中帶上稍許的驚懼。
“你也想過,將來要三妻四妾,坐擁無數女人?”我擡眼,斂了神色看向死書呆子。
死書呆子吞了一口口水,艱難地看了路千里一眼,吞吞吐吐,“我…我沒有想過要納素右姑娘爲妾。”
“其他呢?”我繼續追問。就死書呆子這膽量,碰素右不是找死?
死書呆子憋紅了臉,“有想過。”
見我要翻臉。他又馬上改口,“我也就是想想,不會真那麼做的。”
我冷哼一聲,不置可否,雖然,我本不該如此逼死書呆子做出選擇。但看到路千里微帶不屑的表情,我的怒火又升了上來,“素右,你可以死心了。”
“爲何?”路千里倒是有些着急起來。
“我問你,你在尚書府做苦力。是尚書大人的意思嗎?”如果是路之遙的意思,那我只能說,這些人實在太過狠心。
“不是,是大娘吩咐的。”
“既然如此,那你就應該明白,後宅的女人多了,便會多紛爭。將來,你也想讓你的孩子。過如你今日這般的生活?”儘管,這種事情,不太可能發生在素右的孩子身上。以素右的身手,保護她身邊的人,足夠。
“那是大娘善妒,天底下的女人。並非都是如此。”
“你錯了,天底下沒有一個女人,會願意跟其他的女人共侍一個男人。”我挑眉,靠向身後的車壁。“與你們男人,希望自己的女人對自己忠誠是同理。”
“這不一樣。”路千里反駁。“女人本來就是男人的附屬品。”
“只要你一天沒有將這句話從你腦袋裡刪去,我就一天不會同意將素右嫁給你爲妻。”我刻意咬重了‘爲妻’二字。接着乾脆的閉上眼睛假寐。
翰林院離皇宮不遠,下了馬車,一眼便看到了立在門外的石獅子。門外並無看守之人,想起自己本是來找茬,於是直接走了進去。
許是因爲最近天氣較好的緣故,院落中卻是擺放了許多的古籍,在自由的沐浴着陽光。
“站住。”我剛踏入翰林院,尚未走上兩步,就聽見有人尖叫起來。“停,不要動。”
以爲自己腳邊有書,於是停下腳步,低頭去看,腳邊空空如也,於是便疑惑起來。
“翰林院乃是官署,普通百姓不可隨意入內。”幾個書生打扮的人嚷嚷着圍過來,看着我稍微的愣神。
有意想要迷惑他們,我嫣然一笑,“我並非百姓。”
說完,擡腳繼續往裡面走,一邊輕聲轉頭向路千里開口,“注意一下,會試時監考的人是否在其中。”
路千里點頭。
“姑……姑娘。”翰林院裡的翰林是很多的,也並非每人都好色,所以依然有人擋住了我的去路,“翰林院,女子是不可入內的。”
“我已經進來了。”我無奈,雖然很想直接推開他們。
“但凡女子踏入翰林院,必廢去你雙腿,以示懲罰。”一個蒼老的聲音從人羣外傳了過來。
“老師。”所有的翰林們,看上去對他很是尊敬。
聲音的主人,是一個頭發都已經掉光的老者,臉上的皺紋擠到一起快要辨不出五官,眼睛眯成了一條縫,也不知道他能否看清周圍的景象。看着模樣,應該至少已經九十歲。
在翰林院,超過九十歲的人,唯有一人。
“耿先生。”端正了神色,我微微欠身行禮。
眼前的老者,不僅僅是蕭俊的授業老師,朝中多數人都與他有淵源,其教育過的學生,更是遍及天下,讓人無法不佩服。
“砍了她的腳,丟出去。”老者不買我的帳,冷漠的吩咐着。
見那些翰林猶豫,我拿出蕭俊給的金牌,“耿先生,小女乃是奉聖上之命前來查會試抄襲一事,非有意冒犯。”
“是那小子讓你來翰林院?”老者對蕭俊也同樣不客氣。
“這倒不是。”
“出去。”老者冷哼一聲,竟然下了逐客令。
“先生,小女是來查會試抄襲一案……”
“出去!!!”老者加大了聲音,因爲情緒過於激動,蒼老的臉泛上詭異的紅暈,“要查案,我朝難道沒有男人嗎?翰林院,絕不允許女人涉足。你出去,老夫可不管是誰派你來,再不走老夫就要砍掉你的腿。”
“姑娘,快走吧!”
“莫要氣傷老師,老師他身體不好。”
“走吧,快走!”
……
面對衆多嘈雜卻一致的聲音,我有些下不來臺。瞥那老者的面容,他模樣堅定的很。嘆了口氣,折身離開。
“有收穫嗎?”除了翰林院,我問路千里。
路千里搖頭,“人太多,一時分辨不出來。”
“唉。”我嘆了口氣,“看來那耿先生已知道此事,但是他護短,有意想要包庇自己的人,所以才故意如此爲難。”
翰林院這裡。聚集了全國最富學識的人,那老者更是德高望重,便是蕭俊都要敬三分。既然他有意庇佑,卻是動他們不得。
“那怎麼辦?”死書呆子急了起來,“那些中榜的人,都是富家子弟,自己本身卻沒有學識,仗着自己家中有錢。纔買通了監考人員抄襲。這樣,我們這些寒窗苦讀的人豈不是太冤枉?”
“既然是有人抄襲你們的考卷,想必他們肚子裡也沒有多少墨水。”我猶豫了一下,“不如,讓所有的人都重考吧!”
“重考?”路千里的眼睛亮了起來。
按理說,路千里乃是戶部尚書之子。一般人不敢將主意動到他頭上纔是。可是,他卻同樣被人抄襲,才失去了會考的資格。
可見,這幕後。定有人搞鬼。
我不太想搭理這其中的事情,便沒有繼續追究下去。只是挑眉看着眼前的兩人。“你們意下如何?”
“萬一發生同樣的情況?”死書呆子猶疑。
“放心,如果皇上同意重新會試。我會讓皇上派信得過的人,前去監考。巡邏的侍衛,也會全部換人。抄襲一事,絕對不會再發生。”
“我同意。”路千里毫不猶豫的點頭同意下來,“我會將此事告訴其他人,並等候您的好消息。”
“放心。”我點頭微笑,果斷的拜別他們,起程回宮。
我並不擔憂蕭俊不同意重新考試,在無法查明真相的情況下,未免引起這些書生們的不滿,重考是最好的辦法。
而且,既然這次錄取下來的,多是腹中無點墨的人,蕭俊又怎麼可能會讓他們成爲朝中的官員,從而養一批無用的人呢?
如我所料,將事情的起始、調查的經過及我們分析的結果原原本本的告訴蕭俊後,蕭俊同意了重考之事。
數日後,此次重考錄取的名單,再次公佈了出來。死書呆子、路千里,如同意料中的名列榜單。
意料外的,是死書呆子壓過路千里的風頭,當真拿到第一名,成爲了會元。
因爲抄襲一事已經耽擱了不少的時間,蕭俊當即決定開始御殿複試,好儘早選擇出狀元來。
殿試當日,我本想偷偷的去爲死書呆子助威,並暗中爲他打氣的,卻不想,後宮中的那些女人,終於沉不住氣對我下手。
自趙春茵被拉下皇后之位後,皇后的位置雖然暫且的空置,但是後宮已是胡靜月獨大。她不可能不懂我是招惹不得的人,所以不會動手來惹我,但是,絕對不會幫我。
後宮的那些女人也很清楚這些道理,於是找着蕭俊忙於殿試的時機,尋了由頭來故意折磨我。
原因很簡單,不過是十五公主蕭冬茜無意中衝撞了端妃,蕭冬茜無法無天慣了,自是不怕她小小的端妃。這端妃不敢惹蕭冬茜,卻憋不下這口氣,便以我沒有好好管教蕭冬茜爲由,將過錯推到我的身上來。
被端妃傳喚,我跟着宮人趕到御花園時,正巧看到端妃沉着臉,擡手衝跪在她面前的宮女甩了一個耳光。
而蕭冬茜嘴角帶着得瑟的笑容,春風得意的站在一邊看笑話。另外,還有無數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想必都是蕭俊的宮妃們。
“端妃娘娘。”雖然不願,我依然只能施施然的走上前,蹲身衝端妃寧玉燕行禮。
“你不過區區女官,見着本宮,都不用下跪行大禮的嗎?”許是被蕭冬茜氣得夠嗆,端妃扭曲着臉,將滿腔怒火都發泄在我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