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兒?”等我平復心情,找到陸彩兒時,她站在一個可以看見城門口的小巷子裡面,嘴角掛着嘲諷,兩眼無神,表情看上去有些呆滯。我不由擔憂起來,看到慕容宮晨爲了我來到北洲,對她的刺激有這麼大嗎?
解了死書呆子的穴道,放倒一邊,我輕輕地晃了晃陸彩兒。
“他居然爲了你來了這裡。”陸彩兒輕聲地呢喃着,依然不動地看着慕容宮晨消失的方向。
果然是在爲了這個吃醋嗎?
“他並不喜歡我。”爲了避免不必要的誤會,我趕緊澄清。
“不。”陸彩兒苦笑起來,眼裡帶着羨慕的神色看向我,“他喜歡你。”
我一口口水嗆在喉嚨裡面,讓我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這陸彩兒到底是從哪裡看出來,慕容宮晨喜歡我的?
“不過,只是朋友的喜歡。”我正在心裡組詞準備解釋,陸彩兒已經搶先開口。
我驚恐萬分,你早點說清楚呀,多容易讓人誤會!
“可是,他對朋友,一向比對情人要好。”陸彩兒的下一句,又讓我的口水嗆在了喉嚨。
“有時候,我真情願,自己與他只是朋友。那樣,他至少會真正的關心我。”
“爲什麼不嘗試去做朋友?”我建議道,反正你們也不像夫妻。“要不就直接點,往自己身上下‘春回’。”
“我害怕。”陸彩兒竟然也露出怯懦的神情。看來,在愛情面對,誰都會有無法面對的時候。
“這是哪兒?”死書呆子醒轉過來。
“地獄。”我沒好氣的瞪着他。
“我們都死了嗎?”死書呆子還真信了,當即露出了恐慌的神情。
我好想扇死他。扭過頭不去看他,擡頭看了看天色,“躲在這裡不是辦法。時辰不早,吃早餐去。”
“你要去哪?要回昨天的客棧嗎?”見我往昨日的客棧走去,死書呆子再次驚恐的呼喊起來。
“閉嘴。”我用力地往他頭上敲了一記。“再大驚小怪,我就直接把你交給官府。”
“用不着那麼麻煩,我身上至少有一百種讓他閉嘴的毒藥。”陸彩兒幸災樂禍的瞥了死書呆子一眼。好不得意。
早已經見識陸彩兒的厲害,死書呆子當即消聲。
一百種毒藥?我嘴角差點抽筋。瞪大眼睛將身材嬌小的她打量一番,心裡不禁感慨。如果不是認識,誰能想到看上去這麼無害的人身上會有這麼多種毒藥?
這陸彩兒,除了慕容宮晨,還真無人敢娶。
“當真要回客棧?落東西了嗎?”眼見昨天的客棧就在眼前,陸彩兒也詫異起來。
“去客棧對面的酒樓。”楊少臨去完知州府衙,應當會去客棧調查我是否有殘留什麼蹤跡下來。饒是我的膽子再大,也不敢公然與楊少臨碰上呀!
而去對面就不同,既可以掌握住他的動向,又能保證不被發覺。即使被發覺,也會有餘地逃跑。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即使麻煩不來找我,麻煩精陸彩兒也會主動去找麻煩。
事情的起因,其實很簡單。
陸彩兒吃東西的時候,不小心把筷子掉在地上,正當她彎腰準備去撿起來的時候。有人一腳踩在她的筷子上面。
“讓開。”陸彩兒柳眉倒豎,怒喝了一聲。其實她已經足夠忍讓,要是照她平常的性格,早就將人給放倒了。
可惜。即使陸彩兒忍,對方脾氣卻更加火爆,。
“我憑什麼要讓開?”踩着筷子的那人,用相當高傲與鄙視的語氣,居高臨下的看着陸彩兒。
陸彩兒擡起頭,視線卻在那人的腰間僵硬了一下,隨即嘴角的笑容就變得嘲諷起來。
我奇怪地看向那人的腰間,臉色頓時也沉了下來,那是一塊純黑色的木簡,正面是一個鬼臉一般的圖案。
真是冤家路窄,居然是無夜樓的人。
陸彩兒猛然站起來,或許是覺得自己的身高依然不夠,所幸踩到凳子上面,同樣居高臨下的看着那人。
可真是,夠爭強好勝。
“彩兒,不要生事。”怕她失控,我忙出聲提醒道。萬一把楊少臨惹來,誰都別想逃。
“哼!”陸彩兒卻絲毫不買賬,依然鄙視着無夜樓的人,“姑奶奶我豈會怕她無夜樓的人?就是她蕭清陽本人來了,我都絕對不會退縮。”
儘管我已經篤定無夜樓的樓主是蕭清陽,可是畢竟沒有掌握到確切的資料,所以還存有一絲絲的懷疑。但是這話卻從陸彩兒口中說出來,可信度絕對不低。
“蕭清陽是誰?”依然踩着筷子的那人撇嘴冷笑,退後一大步,與高高站在凳子上的陸彩兒保持一定距離。
無夜樓的樓主,是無夜樓最爲神秘的一個人,不僅外人不知道,在無夜樓的內部,除了身居要位的骨幹,其他人都不甚清楚。這就是這麼久我依然無法確信蕭清陽就是無夜樓樓主的原因。
“我呸,你還是無夜樓的人嗎?連你們樓主的名號都不知道。”陸彩兒依舊鄙視着。
“臭娘們,不要給臉不要臉!”數個腰懸純黑色木牌的男子靠攏過來,一個個渾身都散發着冷冷的殺氣,氣勢迫人。
無夜樓的人一個個都是身經百戰的殺手,遠不是伽邇幫可以比擬,而且,這次居然有數十人……這麼多人的殺氣聚在一起,寒意沁人,死書呆子臉上留下數滴冷汗來。
“陸姑娘,君子動口不動手。”見局面再一次變僵,死書呆子顫巍巍的勸說道。
“少廢話,你給我閃一邊去。”陸彩兒的怒火,已經被完全激起。估計,她是想起自己這麼多年,對蕭清陽的怨恨了吧?
“彩兒,咱不跟他們計較,你先忍忍!”我無奈,萬一真打起來,消息很快就會傳播出去。那麼楊少臨必定也會聽到,到時候可真就在劫難逃啦!
“姑奶奶的人生裡面,從來就沒有忍讓二字!”陸彩兒絲毫不聽勸。
看着酒樓大堂所有人的視線都被吸引過來,我真的特別想丟下她奪路而逃,可是這無夜樓不是泛泛之輩,就陸彩兒那點功夫,必敗無疑。我也不能見死不救,尤其,我還欠着慕容宮晨的恩情啊!
“這可是你自找的,不要怪我打女人。”踩着筷子的那個人冷哼一聲,身法極快靠近陸彩兒,右掌如有千斤重,向陸彩兒的脖頸砍去。
陸彩兒不屑的冷哼一聲,忙躲閃開來,那人一掌砍在桌上,頓時菜汁飛濺。
“書呆子,躲一邊去。”我用力地推了書呆子一把,將他推到一邊。他也知道危險,忙遠遠地站開了。
而就這麼一會兒,陸彩兒已與那人過了好幾招,對付一個人,陸彩兒還是相當悠閒。只是,她居然沒有使毒,讓我相當意外。
她該不會想要堂堂正正的贏下來吧?腦海裡閃過這個念頭,我頓覺無語,看蕭清陽給她的打擊不小,她居然會放棄自己的毒藥什麼的,真是無法想象。
而其餘無夜樓的人,一個個面容冷峻,兩眼緊盯着局勢,沒有開口說話,也沒有出手幫忙。
我其實還是有些佩服,身爲見不得光的殺手,不僅在光天化日下現身酒樓,還公然挑釁他人,態度惡劣又囂張,這蕭清陽訓教手下的方法,還真是獨特。
而那邊,兩人都是手無寸鐵,陸彩兒漸佔上風,而無夜樓的人節節敗退,被逼入死角。
無夜樓的其餘人就是在這個時候突然動手,一個個從腰間掏出各自的武器,出其不意地就往陸彩兒身上攻去。
我一直在防備着這一刻,要是他們齊齊攻擊陸彩兒,她必敗無疑。因而隱藏了自己的內息,加上我本身修習的白隱心法,在他人看來,我完全就不是個會武功的人。
因此,在他們即將動手,殺氣陡然大盛的前一刻,我陡然提氣搶先一步出手。暗自攢在手中的六隻筷子像是劃破天空的流星,夾雜着電閃雷鳴的氣勢,急速地卻有序地向最近的六人襲擊而去。
他們根本沒有意料到我竟然會存在威脅,一時措手不及,完全就來不及躲閃,整齊的六聲慘叫聲響過之後,其中六個人的右手腕皆被刺中,鮮血橫流。
我並未停留,跟着筷子就飛了上去,身形靈活的閃過那正在慘叫的六人,抓住其中一個人手中的長劍,快如閃電地刺向最前方背對着我的人。
片刻時間,長劍勢如破竹,筆直地那人的右肩,我反手一轉,用力地拔了出來。
十三個無夜樓的殺手,六個被刺中右手腕,一個被刺中右肩,無法再握住那傷人的武器,皆是無法再戰鬥。
其餘六人大駭,吃驚之餘,才明白最難對付的人是我,而且他們也很清楚,若不是我手下留情避開要害,受傷的那七人或許已經死去。
於是都放棄暗襲陸彩兒,各自使出看家本領,向我攻擊過來。
我不敢硬解這六人的全力一擊,急忙後退,爾後橫劍在身前,趁着空隙深深地呼吸,手中劍舞動如幻影,讓人無法辨清虛實,劍刃卻急速地划向敵人的要穴。
一時間,整個大堂刀光劍影,撞擊聲不斷響起,本來完好的桌椅紛紛被牽連其中,瞬間一片狼藉。
只是,以一人之力力戰六人,我有些吃力,完全沒有餘力去顧及周圍的情景。待到楊少臨三人踏入這酒樓之時,我不僅完全沒有察覺,更是錯失了逃跑的先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