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顧長風做了內衛統領,皇上特地賜了一座府邸給他,夏傲雪和破竹還有青瑤都住了進去。對於這憑空出現的內衛統領,官員完全都不知道他是什麼來路,派出大量的探子去探了結果信息都顯示對方只是個簡單的夫子,並不是背後有着哪種勢力。
夏傲雪自然也去裝模作樣的按照蘇明德給的地址去找過,但門房說根本就不認識這人,她也就此作罷。
羅良才的死,雖然不能撼動小國公羅仁通的地位,但老國公和羅太后已然心裡都有了根刺,自然對他也沒以前那樣好了,得知被雲斛盛澤拜了一道後,羅仁通自然也是暗鬧不已,無奈皇上大婚在即,不宜生出其他事端只得作罷。
入了冬後,塔木克的天冷的那些寒風颳在臉上硬生生的疼,出行遊玩的人更是少了。不過這一日難得有好天氣,雲錦秀約了夏傲雪等人去集市上逛逛,幾人一路說笑着來到了這綏德城最爲熱鬧的平湖坊,這周圍大多達官顯貴的住宅,自然賣的也都是高檔奢侈之物,這裡有家成衣店,裁縫手藝特別的好,錦繡一個月前在這定了幾套衣服,正好路過就過來取了。
青瑤十分愛着平湖坊,周圍酒肆、肉行、財帛行、珠寶行等鱗次櫛比,行人如織,街頭巷尾傳來琵琶的彈奏聲,人們笑語聲,吆喝聲,說不出的熱鬧繁華。她跟在錦秀和夏傲雪的身後,東張西望,什麼都好奇得很,簡直要興奮到忘乎所以。
進了那裁縫店,小二一看到雲錦秀忙上前問好,得知是來那衣服,忙將已經做好的衣服雙手奉上,這纔有些爲難道:“不難錦秀姑娘,您定做的那件雨落海棠裙褂,海棠金絲線有些不夠了,無奈只得用了銀絲線,掌櫃說錦秀姑娘絕不會因這點小事計較的。”
雲錦秀呵呵一笑:“自然不會,掌櫃這麼多年來的手藝我也知曉的,不管用什麼顏色的絲線定然也都是栩栩如生的。”
聽得雲錦秀不生氣,小二也鬆了口氣,“那是自然,整個塔木克都沒有比掌櫃手藝更好的了。”
“我記得上次來定的時候,不是說絲線夠的嗎?怎得忽然又不夠了?”
那小二馬上憤憤然道:“還不是羅府的二小姐,非得要用金絲線做香囊,有錢也不是這樣用的, 而且明明和她說了這金絲線已經定給了尚書府千金,竟然還威脅掌櫃,如果不給她做,就讓太后封了這店鋪,這和強盜有什麼區別?”
本來沒什麼的,但知道都是因爲羅雨荷搗鬼金絲線纔沒的,雲錦秀自然也有些不高興,但又不願和她計較,就帶着夏傲雪和青瑤去了酒肆。
這一片酒肆較多,酒肆的姑娘大多穿着色彩鮮豔,款式時興的薄紗衣裙,捲髮綠眼,眉眼深邃,豔麗動人,有些還風情萬種的立在門口,舉着酒杯,笑着招攬過往的客人進去喝酒。酒肆裡面更是笛聲,歌聲,勸酒聲響成一片。
雲錦秀輕車熟路的進了一家喚作柴記的酒肆,就有一姑娘迎了上來:“錦秀姑娘很長時間沒來了,還是老樣子
?”
雲錦秀點點頭,又指了指身邊的夏傲雪:“這是我的好友,要比平日更盡心招待。”
那姑娘笑着說:“那是自然,可不能抹了姑娘的臉面呢。我讓傾玲兒馬上就過來。雅間已經備好,姑娘請。”
“你經常來嗎?”青瑤十分好奇。
雲錦秀點點頭:“在我們塔木克,喝酒十分尋常而且不論男女,民風開放,女子也可以和男子一般到這些酒肆來喝酒,不過一般都是三五好友約着聊聊,聽聽小曲。纔不和那些個爛男人一樣,到處尋歡作樂的。”
“那柳公子會來嗎?”夏傲雪笑着問。
知道她話裡的意思,雲錦秀臉也有些紅了,“他自然也會來了,柳家家大業大,應酬自然少不了,不過他來歸來,是決計不會那些腌臢的事情的。”想了想, 又補了句,“我十分信他。”
雅間在柴記後樓裡,從這頭過去,兩側是齊整的勾片欄杆,四角風燈高懸,三張矮几擺出了個半圓型。
進了雅間不過坐了片刻,就進來一女子,肌膚雪白,紅脣飽滿,一身湖綠的衣裙纖細美麗的足腕上掛着一串精緻的金鈴,髻上戴着雍容的牡丹絹花,眉心描紅,美麗又動人。徑直走到雅間前面,在古琴前坐下,只是對雲錦秀道:“姑娘這次想聽什麼曲?”
“就挑你擅長的來吧。”雲錦秀又低聲介紹這位傾玲兒,“明珠姐姐有所不知,這位傾玲兒琴藝了得,本是月氏人士,據聞是科瑪汗王爺的庶女,她爹爹死了之後爲了活命就逃到這來。除了彈琴啥也不會,就只好來這柴記了。”
“也是個可憐的女子。”
“生爲王族子女,別人看似風光無限,可往往都做不了自己的主,離了這身份,就啥也不是了。”似乎想到了什麼,雲錦秀又嘆了口氣,“說到這個,我倒是佩服夏侯國的那位公主,小小年就就去了大宣做質子,爲夏侯國謀取利益,背井離鄉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做到的,更何況還是個孩子。”
“這事我也聽說過,不過不是說那位公主死了嗎?和別的姬妾爭寵。”青瑤也是惋惜的口氣。
夏侯國?夏傲雪只覺得這名字十分熟悉,還沒來及細想,就聽得耳邊傳來一陣行雲流水的琴聲,好似置身於廣闊的天地間,時而遨遊天際,時而俯衝而下,酣暢淋漓。
這傾玲兒的琴藝果然了得。聽着琴聲,聊着趣聞,大家的心情都十分好,青瑤依靠在窗邊,天氣很好,樓下院子裡囤水的大缸被日頭一照,濯濯反射出耀眼的光。
忽然青瑤眼睛放光,對着夏傲雪招招手,她湊過頭來一看,顧長風在高臺上同官員使拱手話別,酒旗獵獵招展,日光下一身白袍愈發襯得那面目如珠如玉。
夏傲雪忍不住點了點青瑤的腦袋,語氣親暱:“瞧你這樣。”
“姐姐笑話我。”青瑤雖已是紅到了耳根,但依然不願意挪開視線,自從顧長風當了這內天統領,她已經很多日沒見過他了。
“在看什麼呢?”雲錦秀也湊了過來,待看到顧長風后恍然大悟,“原是青瑤姐姐的心上人也在這呢。你看,你們多有緣,不曾約見過卻偏偏在這相遇,可不是有緣嗎?”
雲錦秀這話說到了青瑤的心坎上,只覺心都要飄了起來,正看着,但見顧長風身邊又多出來一個人,濃眉大眼,身材魁梧,氣質渾厚,不由指着問道:“他身邊那位腰間別劍的人是誰?”
雲錦秀看了一眼道:“哦,他是司馬大將軍,是我大哥的夫子,我大哥的武藝和行軍佈陣都是他教的,我大哥對他可尊敬了。”
上將軍的師父?能教出這樣的徒弟,師父也差不到哪裡去,夏傲雪也多看了兩眼,不曾想司馬大將軍也剛好擡起頭往這邊看過來,四目只是一瞬間的對上,卻讓她心裡不由打了個冷顫,整個胸腔都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爲何會有這樣奇異的感覺。
似乎說着什麼,顧長風也看到了夏傲雪等人,竟是一路帶着司馬大將軍往雅間這邊過來了。
兩人剛進了雅間,雲錦秀就先上前行禮了:“司馬叔叔,您今兒個怎麼有空來這消遣啊?”
司馬將軍露出慈愛的笑,摸了摸雲錦秀的頭:“怎麼,你們小輩能出來找點樂子,我這老頭子就不行了?”
“司馬叔叔纔不老呢,您要是說老,這塔木克可就沒有能和您風貌相比的男子了呢。”雲錦秀一番話說得司馬大將軍哈哈大笑。
顧長風笑着彼此介紹了一番,這才坐下道:“你們今兒倒是有空。”
司馬將軍看了眼夏傲雪,“你就是破竹的姐姐?”
“是,明珠見過司馬大將軍。”
“雲斛盛澤那小子提起過,說要安排個小毛頭去驃騎營,讓我多歷練他一番。”司馬將軍若有所指的說道,“這可是那小子第一次和我提要求。”
夏傲雪也不知說什麼好,只好訕訕笑道:“有勞大將軍費心了。”
“司馬叔叔還不知道吧,我爹爹收了明珠姐姐做義女呢。”
“哦,是嗎?”輪到司馬大將軍詫異了,不過也沒再多說什麼,閒聊幾句後就說還有軍務要出來,就先走了。
衆人剛將大將軍送出了雅間門口,就聽到隔壁有女子尖着嗓子說道:“我就是要傾玲兒過來給我彈琴,怎麼的,就一個破女子還在這裝什麼清高,再不把她請過來,我就砸了你這把古琴!”
這尖細而又粗魯沒有教養的話,讓聽到的人都忍不住皺眉,雲錦秀冷笑,好你個羅雨荷,還真是冤家路窄,又讓我們碰上了,這次我可以不會再妥協容忍你了!
雅間裡傾玲兒也已經聽到了這些話,臉色變得慘白,想到平日裡羅雨荷對她的百般折磨,還有那個不可告人的秘密,彈琴的手都顫抖的厲害,竟是無論如何也撫平不了。
“傾玲兒,你別擔心,有我在,絕不能讓你這樣欺負去了!”雲錦秀正寬慰着,柴記的老闆就臉色焦急的趕了過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