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子十分小心地把蘇童送的花籃擡進了屋內,擺在了靠近款臺的位置,甚是顯眼。
說實話,這花籃遠不及別的花籃看着漂亮、大方、上檔次。但,是蘇童送的,自然受到了優待。
哥哥,秦墨,大壯,雨姍還有葉子這時從樓上有說有笑的下來,臉上洋溢着燦爛的笑容。
“又是你最後一個到的,你們醫生還真是忙啊!”哥哥沒好氣的對我說。
“冤枉啊!這次是蘇童非要買花籃,要不我肯定第一個就到了。”我指了指款臺前的花籃,委屈地說道。
“還是蘇童有心,看這花籃多漂亮!”秦墨一手挽着哥哥,一手指着花籃說。
“是好看,蘇童的眼光一向這麼好。”哥哥也扯開了話題,不再針對我。
“咋一說是蘇童你們就都不吱聲了呢!這要是我送的花籃,非被罵死不可!”我氣惱的說。
“小北,蘇童,你們快去看看老疤的辦公室,老漂亮了!”大壯興奮地朝我倆指了指樓上。
這時我才仔細環顧了一下四周,裝修風格獨樹一幟。歐式的設計風格,既奢華卻不庸俗,雅緻卻不失高貴,平凡中透漏着張揚,筆墨難以形容的富麗堂皇,光是大廳中央懸掛着的歐式水晶吊燈應該就價格不菲,看來老疤在店面的裝修上是花了大手筆的。
我沒有去樓上的辦公室,而是拉着蘇童向門口走去,我想裡裡外外的好好看看,就從店面的牌匾開始。
牌匾很大,與整個店面同寬,整體的背景顏色是黑色的,一個大大的紅色的“致”字突出於牌匾的左上方,“刺青工作室”五個字是黃色的小字,位於牌匾的右下方,右上方是一個簡單的logo,一個繁體的“致”字。整體看上去簡約卻不簡單,給人一種耳目一新的感覺。
“老疤啊,你這個店名起的也太隨意了吧!單名一個‘致’字,致什麼啊?是致青春啊,還是致生活啊?是致自己啊,還是致到訪的顧客啊?”我手指向牌匾,埋汰起還在淚眼婆娑的老疤。
“別人開紋身店,起的名都特藝術,像什麼紋藝青年了,紋人墨客了,紋名天下了,你倒好,單名一個‘致’字,你裝什麼文藝範兒啊!你說你一個混社會的,也沒點自知之明,不會起名就問問哥,哥還能……”
“小北哥!”老疤輕聲的打斷我。
“咋?”我意猶未盡,正想着如何接着逗逗老疤。
“這個名……是……小東哥起的。”老疤低頭瞄了我一眼,又瞄了一眼站在旁邊的哥哥,不好意思地說。
“呃……怎麼說呢……言簡意賅,短小精悍……微言大義……一針見血……”我看着哥哥面無表情的臉,一時語塞。
“說,接着往下說!”哥哥微微發怒地對我說。
“呵呵……沒詞了。”我伸手撓了撓後腦勺,尷尬地說道。
“還以爲你多牛呢!就這點本事啊?還要替人家起名,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沒有那兩下子!”這回改哥哥埋汰起我來了。
“開玩笑的,開玩笑的……呵呵……跟你比不了……比不了。”我陪笑道。
“咋不早說!故意的是不是?”我用肩膀用力地撞了撞老疤。
“你也沒問呢!”老疤抿嘴偷笑着。
衆人哈哈大笑,店面開張本就是喜事一件,鬧上這麼一出,更是平添了幾分樂趣。
可憐我自己挖坑自己跳,看來,做人還是要厚道啊!
前來祝賀的人越來越多,花籃已快要擺到道路上去了,大家開心之餘也不忘乾點正事,紛紛加入到幫忙的隊伍裡,一人一個花籃的往屋裡擡。
正午時分,典禮正式開始,老疤特意僱了兩個起重機掛起了兩串188萬響的鞭炮,隨着“哧”的一聲,導火線被點燃,震耳欲聾的鞭炮聲響徹雲霄,於是整條街都被鋪上了一層厚厚的紅地毯。
大家紛紛與老疤握手道賀詞,什麼開業大吉了,恭喜發財了,財源廣進了,一點新意都沒有,到我這,我用力地握了握老疤的手,只簡單的說了一句:“老疤啊,以後給人紋身時下手輕點,別把人弄疼了,沒麻藥找哥,哥管夠!”
當別人都在忙得不亦樂乎時,我獨自開了小差,跑到了老疤的辦公室。
辦公室裡相當氣派,寬大的紅木寫字檯,旋轉實木老闆椅,簡歐式風格的書櫃裡裝滿了各式各樣的關於紋身的書籍,辦公室的另一邊是一套高端的歐式真皮組合沙發和一個古典風格的正方形茶几。就這排場,頗有上市公司老總辦公室的派頭。
我坐在了老闆椅上,點上了一根香菸,一邊吞煙吐霧,一邊左右旋轉着椅子。心想,老疤啊,你可真會享受啊!
強子推門進來:“哥,你咋跑這躲清閒來了?”
“你也來坐一會兒,”我指了指桌子對面的椅子,示意他坐下。
“不了,下面忙着呢!我來拿幾本書。”
“那麼多人也不差你一個,來,抽根菸。”我把煙遞給強子。
“哦,好。”強子勉爲其難地坐了下來。
“好好的物流公司開着,你疤哥咋想着開上紋身店了?”我好奇的問向強子。
“道上的人都會紋身的,疤哥覺得這是個掙錢的買賣,就開一個玩玩唄!”強子點上了一支菸輕鬆地說。
“幹這玩意能掙幾個錢?就這裝修得花多少錢啊!能掙回來?”我指向四周,疑惑地問強子。
“應該能吧,現在紋身的人挺多的,那些二十左右歲的小男生小女生都喜歡紋身的,紋身的費用也挺可觀,掙錢應該不是問題。”
“這玩意咋收費?”我更好奇了,“是按紋身的體表面積收費啊?還是按難易程度收費?”
“都不是,是按工時,一小時八百,紋個簡單點的圖案,收個千把塊錢的不是問題。”
“多少?”我手一嘚瑟,煙差點沒掉下來,“一小時八百?我做個全身麻醉兩小時才六百四,紋個身一小時八百,還有天理嘛?”
“哥,瞧你說的,我們這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你們那就是不要錢,也沒人願意去不是!”強子嬉皮笑臉地說道。
“媽的,這操蛋的社會!”我爆了粗口。
“給人看病的還不如給狗洗澡的也就算了,現在連個紋身的都趕不上,都說生命無價,我看人的命最特麼不值錢了!”我義憤填膺地說。
“哥,你別惱啊!你們可都是懸壺濟世的聖賢,我們這些不入流的人怎麼能和你們相提並論呢!”別看強子沒讀過幾年書,說起話來一套一套的。
“咋?聖賢就不食人間煙火了?靠一口仙氣活着啊!”我大力的拍着桌子,拍得我的手生疼,趕緊縮到嘴邊吹了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