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法見很近很近的時候,柳下無非拔出了手中的刀,很輕很輕地。他止住了呼吸,不讓他自己發出半點聲響。樹林的風吹過他盡是冷汗的額頭,讓他的緊繃僵硬的身子哆嗦顫抖,心跳也越來越快!
月光之下,柳下無非手中的刀閃過一道光!
突然,柳下無非一驚,急忙退回到草叢之中。他身體趴得很低,就像是藏匿在草叢裡的蛤蟆和青蛇。
“法見,我要殺了你!”這時候,一個約莫十六七歲的少林小弟子來到樹林。他渾身怒氣,一對不是很大的眸子帶着比這秋意還要濃烈的恨意。
“哼!是你!”睡夢中的法見睜開眼,背貼着身後的樹幹緩緩向上起身。他嘴角上揚,露出淫笑,問道:“莫鬆,和女人同牀的感覺如何?”
“果然是你!”莫鬆的咬牙怒目,嘴中發出吃吃聲響。說罷,莫鬆箭步至法見面前,先是一招龍抓手,抓向法見的胸口。法見向側邊一躲,如靈敏的青蛇般繞到樹後。
大喝一聲後,莫鬆一招般若掌將眼前這棵數十年大樹推倒。“轟隆”一聲,大樹倒地聲震響整座山林。躲在草叢中的柳下無非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心想着若是這樹要是往他這邊砸來,他豈不是要暴露了。雖不知法見的功力如何,單是對付這個少林的小和尚,他也沒有多大勝算。
“莫鬆,我本不想殺你,你可別逼我!”法見這時候有些生氣了,“你當初拿我偷練武功的一事威脅我,我非但沒找你算賬,還幫你在井裡投了**,睡了那位姑娘,我對你可算是以德報怨了。”
“啊!”越聽越生氣的莫鬆仰天嘶吼,“法見,我要把你碎屍萬段!”
話音還在林中迴響,莫鬆已到法見身前。片刻之間,二人已經過了數招,這一切,讓躲在一旁觀戰的柳下無非爲之驚歎。無論是內力和招式,這二人都遠在他之上。他疑惑不解,爲何這兩位名不見經傳的少林和尚會有如此深厚的功力。
數十招後,法見與莫鬆二人不分勝負。
法見眯縫着眼瞪着莫鬆,道:“莫鬆,你竟然偷學我祖傳秘笈上的內功心法!”
“你的秘笈?”莫鬆大怒,“這明明是少林寺的洗髓經,怎麼就成爲你祖傳的秘籍了?”
“哼!”法見的臉沉着臉,十分不悅,“那你回少林寺問問,包括空聞方丈和幾位德高望重的大師在內,誰知道這些內功心法?”
“回少林寺問問?”莫鬆又要出招,“等我抓你回少林,你自己去問吧!”
說罷,他又躍向法見。
法見一邊拆招,一邊道:“莫鬆,你知不知道,少林寺二祖慧可曾帶着達摩師祖寫的《洗髓經》雲遊天下?”
莫鬆沒有理會,只忙着出招對付法見。法見左閃右避了一陣,又接着道:“慧可當年帶出少林寺的是一本完整的洗髓經,可回來的時候是隻剩下一半了,另外一半在大漠被馬賊搶走了!”
“什麼!”莫鬆愣了一下,“那搶書的馬賊就是那你法見的祖上吧?”
“那另外一半的《洗髓經》是我曾祖父從胡商拿茶葉換來的!”法見解釋道。
“你爲何要告訴我這些?”莫鬆問道。
“莫鬆,你還不明白麼,”法見苦口婆心道,“這世上除了你我二人之外,沒有第三個人知道這洗髓經的全部心法。只要日後我們勤加苦練,不出十年,你我就是武林上武功最強的兩個人了。何必在此大打出手,拼個你死我活!”
“法見,你在少林寺呆了這麼多年,就是爲了藏經閣內的一些武功秘笈吧!”莫鬆鐵青着臉道,“你害我對筱姐姐.......我不會放過你!”
此時,莫鬆十指一彈,十道如飛箭般的內力氣勁飛奔而去,朝法見身上的各個要害之處刺去。那氣勁實在太快,法見已來不及身法躲開。他振臂向身後一揮,竭盡全身之力發出一聲嘶吼,此招便是少林寺的絕技獅吼功。獅吼功的氣勁非但沖垮了莫鬆彈指神功的氣勁,還如同一卷狂風般肆虐着周圍的草木。霎時,萬千落葉簌簌而下,躲在草叢中的柳下無非如同被狂風席捲了一般,十指插進土層之中,目瞪口呆的他,被如此猛烈的氣勁折服。
“法見,沒想到你這獅吼功練得不錯!”莫鬆道,然而他的臉上卻很平靜。
“莫鬆,我已經給過你機會了。”法見的嘴臉有些得意,他以爲莫鬆是怕了。“我修練這洗髓經已經有十五年了,你才學了一年半,要取你性命豈是難事?”
“是麼?”一團氣勁開始在莫鬆周身打轉,片刻之間,那氣勁越聚越強,“那倒是看看你法見的獅吼功厲害還是我莫鬆的獅吼功更上一層!”
片刻之後,山林中暴發兩聲驚天動地的吼聲。那持續半晌之久的吼聲,把在這片羣山中沉睡的猛獸也給驚醒嚇跑了,這並不像是普通野獸能發出的吼聲,更像是傳說中上古的神獸。
吼聲的迴音在山林了迴盪許久才停歇。待柳下無非從草叢中起身時,已是在兩個時辰之後。有些頭暈乏力的他,搖搖晃晃了一陣纔在樹林中站穩。看到倒在地上的莫鬆和法見二人,柳下無非又驚又喜,隨後哈哈大笑。
他先走到法見身邊,蹲下身子瞧了瞧,法見已經斃命身亡。隨後,他從法見懷中搜出了一本破舊不堪的秘笈,忍不住笑了笑。
“呃!”突然,就在這時,躺在旁邊的莫鬆發出了動靜。柳下無非一驚,急忙拔出手中的刀,一步一步,小心謹慎地走近莫鬆。在要揮刀動手殺莫鬆的那一刻,他猶豫了。他心裡嘀咕道:“若是我這時候殺了莫鬆,這兩人都死了,此次我又是不告而別離開少林,那少林寺定會懷疑我身上。還不如放了莫鬆,把法見的屍體處理掉了,只要莫鬆還活着,少林寺就不會把我和此二人想到一處!”
柳下無非收回了刀,抱着法見的屍身離開了山林。
五日後,柳下無非回到柳下山莊。
“二弟,你終於回來了!”一見到他回來,柳下無塵迎上前激動道。
“二哥,這些天你到哪去了?”站在柳下無塵身後的柳下無澤疑惑問道。
大廳內,除了此三人之外,還有柳下世家莊主柳下長鶴極其夫人云伊人二人。柳下無非先分別拍了拍柳下無塵和柳下無澤的肩膀,隨後到柳下長鶴和雲伊人面前,躬身行禮道:“爹,娘,孩兒回來了!”
“非兒,你這次從少林寺不辭而別,這些天都到哪去了?”雲伊人蹙眉問道。
柳下無非一臉鎮定,解釋道:“回孃的話,幾日前夜裡,孩兒鬧肚子,便出了廂房到茅廁方便。出了茅廁,聽到廂房外有動靜,孩兒就去瞧瞧。誰知一走出廂房,剛好見到少林寺的法見大師揹着一個大行囊翻牆離去,孩兒覺得可疑,就跟了過去。”
“哦?”雲伊人眉頭蹙得更緊,“你當時爲何不去向少林寺的方丈稟明此事?”
“孩兒當時有些迷糊,也不敢確信那人就是法見大師。而且情急之中,孩兒哪裡有那麼機靈,沒想到太多!”這時候,柳下無非話說的很着急,面紅耳赤。他故意裝作手足無措的樣子,是想騙取他們相信他當時確實是沒有多想。
“那後來你可有追上法見大師?”雲伊人接着問道。
“沒!”柳下無非一臉沮喪,“那法見輕功實在厲害,孩兒.......”
“老爺、夫人,恭喜,恭喜!”這時候,府裡的奶孃入了大廳,一臉喜氣,“六少夫人生了個小孫子,有八斤重!”
“啊!”一家人無不爲之高興!
“按照爹孃當時取好的名字,我們家第三位孫子應當是叫柳下風吟吧?”柳下無塵哈哈笑道。
“沒錯,沒錯!”柳下長鶴滿面紅光,笑意盈盈,“就叫柳下風吟!”
“老爺!”雲伊人挽住柳下長鶴的手臂,“大傢伙一快去瞧瞧六郎生的小娃罷!”
說畢,一家人有說有笑地出了大廳。柳下無非心中暗暗地舒了一口氣,藉着這位剛剛出生的小侄子,他躲過了雲伊人的層層追問。然而,在他的背後,一雙眼睛卻緊緊地盯着他。
兩個月後,寒冬!柳下山莊迎來了今年的第一場雪!自從法見身上偷來了《洗髓經》的另外一半心法之後,柳下無非一直都未找合適的時機和地方修練這部無上心法。此時山莊內下着大雪,應該不會有弟兄們找上門談事;夫人又帶着兒子柳下風挽去了孃舅家省親,柳下無非這纔拿出《洗髓經》偷練。
五日之後!雪越下雨大!
夫人派下人捎來了信,說因大雪耽擱,還須在長安的孃舅家多呆幾日;這三天,柳下無非總是白天主動上門去見幾位兄弟和父母,以免夜裡這幾人上門打攪他修練心法。
柳下無非盤膝坐在牀上,將秘笈擺放在眼前,抄手,合上眼。
突然,門開了!
柳下無非大吃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