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傳來冰河解凍,萬物復甦的味道,信風帶來了遠方的消息。顧璐正端坐在摘星樓的樓頂,手中拿着一本《黃庭書》,身前放着的是紅泥小火爐。他雖然長得高大,在這樣的環境中,竟然也似乎變得風雅起來。 下面傳來“噔噔噔”的上樓梯的聲音,他有些疑惑,這摘星樓平日裡除了師父無塵子之外,基本上就沒什麼人上來。而老道士那樣的高手,向來都是來無影去無蹤的,不可能弄出這麼大的響動。 那麼,來的人會是誰呢?腳步很輕快,頻率幾乎都保持着不變,說明這人的控制力很不錯。他已經在腦海中慢慢地夠了出上來的會是那個師兄弟或者是師叔了,但是當來人出現來樓頂的時候,他卻是不由得驚訝地道:“怎麼是你?” “怎麼是我?”來人嘴角掛着似有若無的微笑,“當然就是我了。” 來人體態婀娜,長髮及肩,肌膚吹彈可破,不是王霖又是何人? 顧璐覺得自己身上的傷口又開始痛了起來,他左右看了看,確定自己是在摘星樓上,於是他定了定神,道:“你來幹什麼?拿到是又來下挑戰書的?” “並不是,”王霖搖了搖頭,將提着的木盒雙手奉上,道:“這是我叔叔讓我給你們送過來的,說是先前就說好了的。” 顧璐呆了一呆,半響才反問道:“.........你叔叔是誰?” 少女微笑着道:“我叔叔是王景略。” “額.........”,顧璐感覺頗爲尷尬,你就算告訴我名字了,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誰啊。王景略,王景略,既然姓王,莫非是隔壁的老王? 他想了一想,又道:“這東西應該是送給我師父的吧?” “無塵子道長說,你現在是玄都宮的掌教了,這些事情都需要稟告你一聲。” 臥槽,我這個掌教現在還在考察期啊。他盯着看起來就很貴的木盒,忽然的想到了買櫝還珠的典故,“你知不知道這裡面裝的是什麼?” “知道。”少女平靜地道:“裡面
裝的是我斬經堂的《他化自在心經》。” 這個名字聽起來好熟悉的樣子,顧璐覺得自己應該是在那裡聽過,不過也可能是即視感。他最近看書看的太多,都頭昏腦脹了,大概是在那本閒書的角落裡看到過吧。這也不奇怪,斬經堂和玄都宮敵對那麼多年,有人會提到對方的事情難到不是很正常的麼。 “哦,知道了。”顧璐看着少女穿着很單薄的樣子,再看了看她那玲瓏的曲線,心中想着人家遠來是客,就客氣地道:“你來的正好,這壺茶就快煮好了,要不要喝一杯再走?這可是我師傅的珍藏,說是當世絕無而僅有了。” 王霖本來心中頗有些不快,她想學《他化自在心經》,卻被叔叔給拒絕了。哪知道,轉眼就要把這樣的瑰寶送給敵人。雖說有傳言《他化自在心經》是不祥之物,但是這種厚此薄彼的行爲,就依然讓他不是很開心。說到底,她畢竟還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女而已。 所以,她是打算送了東西就直接走的。但是聽到說這茶是無塵子道長的珍藏,她就有些心動了。她小的時候還不知道斬經堂和玄都宮的恩恩怨怨,經常跑到這邊來玩。老道士頗爲喜歡小孩子,每次她來的時候,老道士都給她一大堆的東西。後來甚至發展到連道宮裡的藏書都隨便她看的地步。 因此,她猶豫了一會,決定還是喝杯茶再走不遲。 顧璐不知道少女一瞬間已經想了這麼多,不過就算知道了,他大概也是不在意的。他將滾沸的茶水倒入茶杯之中,笑着道:“現在這樣的情況,就讓我想起了幾句詩來。” 少女臉上依然掛着微笑,但是心中卻頗不以爲然,在她看來,顧璐就是那種四肢發達,腦袋簡單的類型,不然的話,怎麼會身上中了那麼多刀還能大聲酣戰?所謂的詩詞不會是打油詩吧? 然而,顧璐卻在一振衣袖之後,吟道:“寒夜客來茶當酒,竹爐湯沸火初紅。尋常一樣窗前月,纔有梅花便不同。” 唸完之後,他將茶杯推到少女的跟前,同樣
微笑,道:“王小姐,請!” 王霖身爲斬經堂的弟子,自然是要讀書練武的,這詩文一道,也是懂得許多。顧璐所年的這首詩,雖然語言直白,然而意境深遠,又朗朗上口,正是難得的佳作。 只是......現在這青天白日之下,哪裡來的“寒夜”,欄杆外面便是空蕩蕩的,又哪裡有什麼梅花了?要是硬說的話,玄都宮裡面倒是有好些株梅花來着。 她無言地將茶杯端起,清香撲鼻,茶葉在沸水的作用下自然地舒展開來,一片一片的金色葉子在茶杯中上下漂浮。輕輕地抿了一小口,王霖閉上眼睛,似乎在回味。許久之後,她睜開眼來,道:“好茶!” 顧璐給自己也倒了一杯,笑了笑,然後將茶水一飲而盡。沸水滾燙,對他來說,也只是尋常,這點溫度,連讓他皺眉都做不到。 “果然好茶!”顧璐也這樣讚歎道,“老道......師父倒是珍藏了不少的好東西呢。” “哦,”王霖眼中一亮,問道:“好在何處?” 顧璐厚着臉皮道:“我是不知道好在何處,但是既然是師父的珍藏,你又說它是好茶,那自然就是好茶了。” 其實這茶剛一入口,他便感覺到了一股暖流在四肢百骸間流動,竟然是對他的身體大有裨益,顯然這茶葉並非凡品。 王霖對他的這番話並未有什麼反感,反而覺得此人雖然過於直白又喜歡附庸風雅,倒也不失爲坦蕩。難怪會敗在此人手中,並非是無因啊。 少女默默地將茶喝完,然後起身,道:“茶也喝了,在下告辭!” “慢走,不送!” 等少女的身影消失之後,顧璐這纔將木盒打開,拿出了那捲用絲線捆起來的泛黃手卷。盒子上面還有一張信箋,他瞟了一眼,只見上面寫着:此乃斬經堂不傳之秘,閱後送回。 切,不就一本破書嘛...........等等,《他化自在》不是運使風刀霜劍的法門嗎?這也能給自己看? 天上掉的餡餅太大,他有些接不住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