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老闆要了滾燙的開水。
兩人坐在店裡嘎吱嘎吱作響的小板凳上。
夏綠津津有味地吃着泡麪。
席間, 朱裡的手機不停地響着。她不管不顧，翹起二郎腿，用手指輕叩膝蓋, 配合着鈴聲的節奏, 似嗔似笑地望向夏綠, “你以前不是說這東西放的化學藥劑很多, 還可能致癌麼？”
“那和喝水被嗆死的機率差不多。”對上朱裡野性之中帶點妖媚的鳳眸, 夏綠突然就給嗆到不行。
朱裡拍着她的後背，調戲她，“夏小綠, 我覺得你對我越來越有感覺了，是不是？”
夏綠咳完了又繼續吃泡麪。
朱裡很習慣和她的相處模式, 自娛自樂地撩起她的頭髮玩, 捱得很近, “才發現你有一個耳洞！”
“小時候我媽媽帶我去打的。”說到杜若，夏綠的表情一滯。說不定她現在還在某個角落因她落淚心痛。
朱裡靜默了好一會, 問，“……要回去了麼？”
“還沒幫你過生日呢。”夏綠站起身，“吃完了。”
“噯！你們先別走。”老闆叫住她們，“我老婆臘腩條醃多了，一起來吃吧！”
盛情難卻, 朱裡和夏綠隨着熱情好客的老闆進了裡屋。
老闆娘圍着些許溼潤的白色圍裙, 笑容別提多質樸了。雖然她不慎把拇指插在手中的那碗湯內, 但朱裡和夏綠都選擇自動無視……
幾個人就着小餐桌大快朵頤, 談笑風生。
老闆說, “太美好的東西會捨不得吃。捨不得吃的東西又太浪費。索性叫大家一起來分享，至少快樂變成很多份。”
朱裡倍感唏噓, “夏綠，我們下輩子做臘腩條好了。它能引起多大的共鳴啊……”
“噢！好啊。”夏綠隨口答應，邊和老闆在那邊搶菜，特別開心的樣子。
朱裡的胃口一向不怎麼好，她託着下巴，瀲灩的紅脣含着木筷，邪肆地看着夏綠。她更喜歡現在開朗的夏綠，沒有一絲壓抑和隱忍。特別奪目。
酒飽飯足之後和東家告了辭。
一出門，覺得世界面目全非。
“夏綠，怎麼走？”
夏綠握住朱裡的手，“走一步算一步。”
“嗯~”
河流滾滾向北，沿着迷幻的音韻，上了山路，至其額際，鳥瞰遊舫。
烈日下，她們心神恍恍，卻又笑容燦爛。
在一棵大樹下，尋到一處厚實蓬鬆的草垛。夏綠枕着雙臂躺了上去。
迎着清風，朱裡坐在旁邊撥撥頭髮，嘴角揚起一個好看的弧度，建議道，“你可以躺我腿上休息啊。”見夏綠沒動靜，她嘀咕着，“幹嘛不看我？”
“困了……”夏綠伸了個懶腰。
朱裡一把拉過她。
夏綠只好認命地按她說的做。
“你肯定是性/冷/感。”朱裡冒出這樣一句話。
夏綠眯着眼睛望向天空，“應該是吧。”
“但是我要和你親熱你都不會拒絕我。”
“……因爲是你啊。”
很好。朱裡親暱地拍拍她的臉，“柏拉圖小姐。我該謝謝你的大恩大德麼？”
“朱裡，我想好了，我們明天去找家素食館給你慶生。剛纔在小賣部我已向老闆打聽了路線。晚點再出發吧。呵呵，多有意義，不殺生，倡導綠色食物，共建生態文明。”夏綠跳話題的本事有增無減。忒順。
“好好好。別整天跟我講吃的。”朱裡掐她腰部。
夏綠的手機震動。
“悍婦啊。”夏綠邊揉着腰部邊按接聽，“顧小青，怎麼了？”
“你跑哪去了？這兩天有人來向我打聽你的去向，看那架勢，好像是道上的，有得煩……”
“在遊山玩水呢。先這樣啦，有事再聯繫。”
夏綠正要掛斷電話，顧青青丟出一句，“是和朱考拉在一起吧？”
“嗯……”
“她的BOSS也在找她呢。一個滿臉橫肉的老男人，凶死了，出言不離‘三字經’。”
夏綠擔憂地看了朱裡一眼，朱里正悠然地拽着小草玩。
“你們好自爲之。拜拜啦。愛你的顧小青敬上。”
朱裡呼了一口氣，頭也不轉，妖惑的眼神瞅向夏綠，“很有話聊嘛。”
“妒婦……”夏綠輕笑。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朱裡翻身壓上她，和她鬧着玩，“信不信我現在吃了你。阿蘭~”
夏綠舉手投降。
午睡過後，兩人繼續踏青。
走了很遠很遠的路。朱裡快累趴了，她甩掉高跟鞋，然後提在手上。
“年輕人，這麼沒幹勁怎麼行。”夏綠取笑她。
“不要和我說話。我不行了。”朱裡整個人掛在夏綠身上。徹底貫徹“考拉”一說。
前方一個駕着馬車的小男孩扭過頭來，“你們去哪？”看他的穿着，應該是個藏人。
“我也不知道。”朱裡灑脫地跳上馬車，然後拉上夏綠。
小男孩瞪着圓鼓鼓的眼睛瞧朱裡，“你脖子上那條項鍊可以送我麼？”
真是個貪心的小孩。朱裡皺眉。
“我用這把刀跟你換那條項鍊。”小男孩抽出一把藏刀，刀很破爛，刀刃上有幾道豁口。
“好吧。”人在屋檐下。朱裡勉爲其難。
夏綠幫朱裡把項鍊摘下。
和小男孩完成“交接儀式”。
小男孩歡喜得不得了。
顛簸的馬車上，她們像對老夫老妻，摟在一起，親密無間。
朱裡穿着的是工裝風衣，剛纔對藏刀不屑一顧的她這會來了興致，將那把刀別在腰間，再一手插腰，英姿颯爽，氣宇軒昂地叫道，“夏綠，快看我！像不像女俠？”
“敢情我們是來玩穿越的。”
“哈哈哈……”
兩人是在馬車上過的夜。小男孩還給了她們一些酸奶和耗牛幹作爲晚餐。
第二天早上，在夏綠的指示下，小男孩把她們載到了目的地，然後作別。
真是愉快的旅行。有種樂不思蜀的意味。
這家素食館名叫“功德無量”。店員提醒，在這裡點的菜必須全部吃完。若是沒有吃完就要受罰。
“什麼懲罰？”難道是所謂的花錢買罪受？朱裡鳳眼上挑，居高臨下地看着對方，氣場強大。
“把牆上那些關於杜絕浪費糧食的守則抄一百遍。”店員好聲好氣地說。
太好了。夏綠心想。她掂量了具體價格後點了芥末黑白雙耳、香菇炒蘿蔔皮、竹筍鹹飯、清蒸釀小苦瓜、金菇湯還有飯後水果橘子蘋果……
“請先付錢，一共是四十五塊。”
“好。”夏綠傾囊相授。
面對面坐在座位上，朱裡按捺不住了，“夏綠，你根本是個吃貨。”
“這邊物美價廉啊。”夏綠狡辯。
兩大碗鹹飯被擺上桌，接着是各色分量很足的小菜。
……
十幾分鍾後。
“快把你那份吃完。朱裡。”
“你帶我來這種地方絕對是故意的。”
二十分鐘後。
“還剩好多啊。朱裡。”
“夏綠，幫我。”
夏綠搖頭。
桌底下，朱裡踩了夏綠一腳。
“我不跟你計較，生日的人最大。”
“你都這麼說了，那至少幫我吃掉有朝天椒的部分吧！”朱裡可憐兮兮地說。
夏綠思考了很久，舉着筷子躍躍欲試。
“快吃啦！”
十分鐘後。
“不行了，實在不行了，剩下的你吃。”夏綠覺得自己的肚子都變得滾圓了。
朱裡差點哭出來，“我也不行了，就靠你了振作點啊。”
夏綠攤手，趴在桌上，說，“我死了。”
怎麼會這麼賴皮？朱裡怎麼推她她都不動。
“啊！用橘子皮蓋着，他們也不會發現。”朱裡急中生智。
夏綠活了過來，滿臉黑線，“……”
“OK!僞裝戰術完成。”朱里拉過夏綠的手，“快跑！”
在衆人震驚的眼神包圍下，她們衝破桎梏……
“喂！客人，你們沒吃完啊！！！”剛發現真相的服務生的聲音迴盪着。
在一個巷口停下。朱裡看到夏綠那被朝天椒摧殘得紅腫的嘴脣，偷笑了笑。
“怎麼了？”夏綠問。
“好可愛。”
“什麼可愛？”
朱裡摸摸她的頭，“你。”
“……”
“你一定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好妻子。”
“祝夫人生日快樂。”夏綠笑眯眯地配合她。
“我試試……”朱裡吻住夏綠，“看你的嘴巴是不是甜的。”
天光大亮。這唯美的一幕炫過多少驚羨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