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綠習慣週末早上去小區晨跑,直到大汗淋漓纔回家沖澡,然後再出門去買菜。
不過今天她的心情沒有平時的輕鬆。
大冬天的,超市裡卻暖烘烘的。夏綠挑了幾個雞蛋。一轉身和一個人撞了個滿懷。
定睛一看,居然是朱裡,她一手摘掉防寒帽,一手插在外套的口袋裡。
“夏綠!”她大大咧咧地給了夏綠一個親熱的擁抱。內心偷偷交戰間,她擁抱更緊。
夏綠一晃神,雞蛋都掉進她的帽子裡了。
還沒反映過來的時候,朱裡很順手地戴上帽子,一壓……
慘不忍睹……
蛋清蛋黃飛流直下。
朱裡瞬間失去表情。
“……我給你拿紙巾……”夏綠忍住不笑。
“那你快點回來。”朱裡可憐巴巴地說。
“當然。”夏綠看她瞪着無辜的大眼睛,心裡柔軟一片,“我怎麼可能丟下你啊。”
朱裡愣愣地看她。
“你怎麼了……”
循聲望去,是陶雲磊。他匆忙走過來,掏出一條白色手帕,細心地擦拭着夏綠的“罪證”。
朱裡一動不動地任他擺佈。一副心安理得的樣子。
夏綠怔住。好半天才回過神,“我有事先走了。”她機經壓抑,之後加快步伐,用跑的。
“小姐,小姐,那些雞蛋的錢還沒付。”一個服務員追上她。
“噢。對不起,差點忘了。”夏綠手足無措地翻着皮包,一臉臊紅。
一向風輕雲淡的夏綠今天中邪了麼?朱裡走向她,“你是不是忘了帶錢。”說完也沒等夏綠回答,率性掏錢遞給收銀員。
“謝謝惠顧。”收銀員找了零,職業性地說道。
“謝謝,惠顧……”夏綠失神地對朱裡點了點頭。
“夏綠!”朱里拉過她,手撫上她的額頭,“你會不會是發燒了?”
“小夏一定是工作太辛苦了。畢竟是跟在楊總那樣的大人物身邊。”陶雲磊幫腔,“要不我開車送她去醫院看下。”
“不用。太小題大做了……”夏綠稍稍恢復心神。
三人走出超市。
“……你真的沒事?”朱裡看向夏綠,那表情好像在渴望着什麼,生出極其親暱的感覺。
“沒事。”夏綠篤定地說,刻意躲避朱裡的視線。
“雲磊,你先回去!”朱裡氣急敗壞的口氣讓陶雲磊打了個冷顫。
“好。那你們自己路上小心……”陶雲磊對她倒是言聽計從的。雖然一步三回頭,但終究還是自行上了車。
“雲磊是個體貼的好男人。原本我以爲他是個花花公子。呵,真是人不可貌相。他說他對我一見鍾情,第一次見我是在一個雨天,我呆呆地在你們公司樓下蹲着數螞蟻……他那時候完全被我迷住,心裡直呼怎麼會有這麼可愛的女孩子,他幾乎想來握住我的手。後來,我成了他的同事,他覺得這是上天給他的禮物。他說他想照顧我一輩子。”朱裡絮絮說着,然後陷入長久的沉思。
怎麼突然說起這個?
“……”夏綠心情複雜,搜腸刮肚,愣是找不到合適的臺詞。
“重要的是……”朱裡邪魅一笑,一點也不含蓄,“他家超有錢。”
夏綠倒吸一口涼氣,“我也可以幫你不是麼?”
“嗯~”朱裡認真地搖着頭,“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了?”
“……我不想再和你吵。這個話題到此爲止吧。”朱裡伸手環住夏綠的肩膀,嬉笑着,“你是不是該對我解釋一下剛纔爲什麼那樣反常?”一眼關七,不知多累,朱裡依然甘願嘗試爭取。她心道,我愛的是你,遲早守在你的身後。
“可能真的發燒了。”
朱裡直覺胸悶氣短,“算了。我去你家洗個澡,你看你把我搞成什麼樣子。”
廣場上日光下澈,風使得剛剛好的力道,花圃上一小截被修剪過的綠色相互婆娑,似乎被水聽見了,早晨也沉醉了。
“朱裡,我突然發現,走路的時候你很喜歡待在我的左邊。”夏綠有一搭沒一搭地說道,“你跟陶雲磊在一起的時候就沒有這個習慣……”說完她又覺得這話有貓膩,尷尬地咳了一聲。
“你右手比較忙。有時候打電話啊提東西啊畫畫啊想牽一下都難。”朱裡狡黠一笑,握住夏綠的左手,“喏,我在這邊就好辦多了。”
夏綠抽回了手,“呵。”
進了公寓。夏綠髮現她的房門是半掩着的。
心裡有不好的預感。
“我等你好久了。”門被打開,楊舒荷以滿面笑容來迎接。
進退兩難。夏綠步履維艱。
朱裡卻長驅直入,出言譏誚,“楊總在這裡喧賓奪主好不熱鬧啊。”
夏綠也走了進去,帶上門。還在思考的空隙,朱裡轉過頭來,眼神含怨,“這麼說,她有你宿舍的鑰匙。”
“有。”楊舒荷接過話頭,深情款款地說,“我和她是分不開的,無論工作上,或是生活上。”
夏綠正要反駁,她別有深意地又說了句,“正因如此,你身爲她的好朋友,我也不想在債務方面爲難你。你且放寬心。”
她就這樣霸道地一錘定音。夏綠茫然若失。腦袋轟轟作響。
“夏綠。”朱裡瞅向她,眼如墨玉,盈盈波光,脆弱一覽無遺。
夏綠緩緩說道,“都不用我開口求她了。朱裡,楊總是個明白人。”
“好……”朱裡的臉色煞白,猝不及防地抱住夏綠,手如柔荑,膚如凝脂,“謝謝你。”她側過頭,吻上夏綠的脣,“我會想念你的。”
夏綠意亂情迷,也胡亂地抱住她。
朱裡倏忽咬了她的嘴脣,表情惡毒,“是我自作多情了。我甚至天真地以爲你今天的反常行爲是因爲你有一點點喜歡我了。我們應該保持適當的距離,纔不會再引起誤會。”她推開了她,橫眉冷對,“也請你從此放過我。”說完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她能看開是最好了。”楊舒荷攤手,“她比我想象中的要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