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不僅朱裡沒給夏綠好臉色看,楊舒荷更甚。
“你是來當我跟班的曉得麼?別再私自離開工作崗位。”楊舒荷疾言厲色。
夏綠站在她面前,埋着頭,不鹹不淡,“我有時候只是去倒杯咖啡,有時候只是去上洗手間。”
“你越來越喜歡頂撞我了。”楊舒荷靠着椅背。責怪的眼神。
“楊總,我說的是實話。”
楊舒荷操起桌上的一沓文件,扔到夏綠臉上,“騰達那個案子你還沒完成,不去好好跟蹤客戶,整天和朱裡瞎折騰什麼!?”
夏綠俯身拾起零落的文件,“嗯”了一聲,在她要退出去的時候,楊舒荷忽而悠然地說道,“公司有大把大把男人在追她呢。她一定也在挑合適的靠山了。”
兩人隔空對視幾秒。
夏綠恍惚地走向自己的座位。
下班的時候。果真看見朱裡和公司裡的一個同事有說有笑。那個同事是業務部經理陶雲磊。長得一表人才,人高馬大,加上能力不俗,一看就知道是個很得女孩子青睞的白馬王子。
爲什麼不讓我幫你呢?夏綠遙望着她,見她鑽進了陶雲磊的私人轎車裡。心裡像打翻了五味雜陳。箇中滋味只有自己能領受。
“你鬥不過她的。”總監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我不信。”夏綠堅毅的眼神讓總監心頭陡然一震。
“唉。楊總她……只是想要把你留在她的身邊。”
“總監爲什麼要爲虎作倀?”
“……”總監笑了起來,眼神灼熱,“舒荷,是我崇拜的人。爲她辦事,我能找到一種存在感歸屬感。”
“想來總監和我差不多一個時間進入這家公司,是刻意安排的吧。”
“沒錯。”總監呷了一口茶,故作神秘,“年輕人。好自爲之吧。”
那天和總監的會面場景在夏綠腦子裡持續播放着。
“她會揍我,是爲了給朱裡一個警告。朱裡貌似拿了不該拿的東西。”
“朱裡……她對朱裡做出什麼事來了?”
“我只知道後來朱裡堅決不還那東西,楊總把她也揍了一頓。三天下不了牀。”
“我去找她理論!”
“不要衝動。這樣會害了朱裡。楊總以朱里老家的地契相要挾,這事牽扯到朱裡的家人,你要幫朱裡的忙是難於上青天。這非兒戲,沒有說不盡的浪漫話題,你無法想象其中悽惶。”
是我害了朱裡。夏綠回過神來,眼裡閃過一抹疼痛,她背起挎包,出了公司。
經過停車場的時候,一輛保時捷滑向她,窗戶拉下。
“上車。”楊舒荷衝夏綠擺擺手。
夏綠紋絲不動,“我要搭公交車。”
“晚上你要加班。”楊舒荷有點不耐煩地說,秀眉輕蹙,“騰達的視頻短片還沒剪輯好呢。明天他們要到公司看後期製作的進度。”
身不由己,夏綠無奈地上了車,爾後從包裡掏出眼鏡戴上,一副隨時待命的樣子。
“坐到前面來。”
“不用了。”
“那我過去和你坐一起。”
“你這樣誰來開車?”
“妹妹,我賭氣呢。我賭氣的話你能有什麼辦法?”楊舒荷在欺負夏綠。
夏綠只能聽她的話坐到前面去。
“我特別喜歡你戴眼鏡的樣子。很像平面模特。”楊舒荷撩撥夏綠半長的頭髮,“像劇中人,女主角。”
夏綠摘了眼鏡,別過臉。消極抵抗。
“對我真是越來越冷淡了。是因爲朱裡那丫頭吧。”
“不是……反正她有男朋友保護了吧。”夏綠垂着眼眸。顯得心事重重。
“我以爲她只是你的好朋友。能成爲你的好朋友已經很不容易了……你真的喜歡上她了?”楊舒荷發作了,“你不是不能接受那種事麼?你不是信誓旦旦地對我不會走這條路?”
夏綠的睫毛輕顫,她的手在抖,表情隱忍,“你從來不覺得內疚麼?是你害死了爺爺……”
“不是,那不是我的錯。你是知道的,爺爺心臟本來就不好。”
“呵。你覺得這樣說心裡可以好過點的話,就繼續騙自己吧。”夏綠擡頭,嘴脣抿成一條直線,努力剋制着自己的情緒。
“總之……”楊舒荷握住方向盤,收起剛纔脆弱的表情,“你喜歡朱裡,你默認了是吧。”
“爲什麼總要給感情下定義,作解釋。我承認我關心她……”
“你真是個懦弱的傢伙。”楊舒荷加快車速,完全是在發泄。
“我不懂。”夏綠皺起眉頭,“一定要給每件事都下註解麼?!喜歡又怎樣不喜歡又怎樣,說出來能改變什麼嗎!太沉重了,對於我來說,這像是一輩子的承諾。”她閉上眼睛,最後無力地說道,“我沒準備好。我害怕。”
“我早猜到。你做不到。”楊舒荷踩了剎車,莞爾一笑,淡淡地說,“與其曖昧不清,倒不如解放了她。”
解放?此時夏綠內心一片悵然,聲音轉悲,“她也是這麼想的吧。”
“你頓悟了啊。很好,我們來談個條件。”
“……”
“別再躲我。留在我身邊。”楊舒荷寵溺的目光包圍着夏綠,“倘使你答應我,我和朱裡的帳就一筆勾銷。我會放她走。”
“我會好好考慮的。”夏綠黯然道。
“不要讓我等太久便是。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