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頭知道楊圓今天要來,高興了一整天。她住院的這些天,楊圓每天都到醫院來看她,給她買好多的新衣服和玩具。並且答應等她出院了,帶她去迪斯尼玩。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母女連心的關係,還是因爲性格相投的關係,妥妥跟楊圓根外親熱。
顧小溪看着妥妥閃着亮光的眼睛,心裡有些埋怨楊圓。連自己都不忍心讓這孩子失望,她這做母親的,怎麼捨得失約呢?
看了陸庭衍一眼,他會意,站起來將妥妥抱過去,笑着說,“咱們不等她了,乾爹帶你去遊樂園玩。”
“不要。”沒想到她竟然一口拒絕了,態度十分堅定地說,“我要等圓圓。她說了要過來,待會兒來了看不見我,會傷心的。”
“她會傷心?”周航冷笑了一聲,想要說話,卻被顧小溪的眼神制止了。忍了忍,沒有打破女兒的期待。
嘆了口氣,說,“三哥三嫂,你們先回去吧,我陪妥妥等她。”
顧小溪想了想,點點頭,“行,那我們先走了。”
去找找楊圓,說不定她在家裡?
兩人離開,周航結了帳,抱着孩子在大廳的卡座玩。靠窗,落地窗外是江寧繁華美麗的夜晚。
妥妥脫了鞋站在沙發上,雙手趴在玻璃窗上往外望,看着人行道的紅綠燈變來變去,人羣過馬路的時候,她期待地在那羣人中間找尋某個身影。
周航煩躁地不停給楊圓打電話,可是她的手機已經關機了。
她是什麼意思?就算不來了,真有要緊的事情,也應該打個電話說明一下。別人傻乎乎地等她,很好玩嗎?
他突然有些討厭那個女孩子,以前對她無感,最多隻有愧疚和憐惜,心裡早就發過誓,以後會對她好,會讓她幸福。
可是現在,他厭惡她,如果不是因爲要救妥妥,他真是恨不得收拾她一頓。
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冷血無情的女人,這個即將生命垂危的小女孩,可是她的親生女兒!
妥妥在窗邊看得累了,又坐回沙發,趴在桌上,眼巴巴地看着周航,有氣無力地問,“圓圓怎麼還不來啊?”
周航如哽在喉,不知道怎麼回答。
妥妥玩着桌上的菸灰缸,眼皮一睜一閉,疲憊得漸漸睡去。
夜色已深,周航看了眼時間,覺得她應該不會過來了。抱起女兒,出去。
另一頭的醫院裡,楊圓趴在病牀前,一隻手被李長城握着,另一手搭在他身上,頭靠在他的手臂旁,也已經睡熟,眼角還有未乾的淚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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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風涼,周航怕妥妥感冒,車裡開了暖氣。有些熱,便有些煩躁。
回家的途中接到電話,郝仁叫他去喝酒。
郝仁可不是什麼“好人”,吃喝玩樂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雖然也是同一個院子長大,但周航跟他們那個圈子的人都只是酒肉朋友,玩的時候會聚在一起,玩過了便也各忙各的。
將妥妥送回了家,叮囑王姐好好看着孩子,周航便開車出門了。
包廂裡好些年輕女孩子,清一色的美女,郝仁將他拉過去,“你喜歡那個隨便選,哥哥帶來的人,可不只是長得漂亮,絕對十項全能!”
周航只是笑,漫不經心地。郝仁將其中一個長相清純的女孩子推進他懷裡,笑嘻嘻地說,“好好陪咱們周少!”
女孩子乖巧地倚靠在周航的懷裡,軟玉溫香。
周航也沒推辭,以前出來不都是這麼玩的嗎?
“周少,喝酒~”女孩將酒杯喂到周航的嘴邊,嬌滴滴的聲音。
他就着她的手喝光了一杯酒,她又接二連三地喂,他都一一笑納。
郝仁看出他心情不好,悄悄地將那女孩子打發了,坐過去,“喲,哥們兒今天這是怎麼了?”
“別煩我。”周航語氣平平,眼皮也沒擡一下,自顧自地斟酒。
郝仁奪過他的酒杯,“喝醉了我可不送你回去啊。”
“這麼多美女,我怎麼捨得回去。”他輕笑說道。郝仁聽出了他的意有所指,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站起來,“成,好好玩兒,玩盡興!心情不好就是該玩瘋,什麼煩心事都忘了!”
說的都是屁話。明明越玩越覺得煩躁,酒越喝越覺得清醒。
腦子裡該死的全是那個女人可惡的臉,揮之不去地轉啊轉,他惡狠狠地,掐着身旁女孩子的手臂,心想,我他媽的稀罕你呢,你愛誰誰,真以爲我喜歡你呢?隨便一個小野.模都比你漂亮懂事!
“周少,你喝醉了~”小野.模從他手中將自己的胳膊解救出來,扶着他站起身,“我們上去休息吧~”
樓上就是酒店。
周航沒拒絕,任由她扶着往外走,到門口的時候衝郝仁一羣人揮揮手,“我先走了啊!”
“去吧哥哥,一個不夠我們這兒還有呢,隨時給我打電話啊!”
一羣人鬨堂大笑。
周航也跟着笑,可是心裡卻越發覺得煩悶不已。不管自己如何安慰自己,催眠自己,看着面前這張臉,他就是親不下去。
最後只能妥協,將那個小野.模推開, 靠在牆壁上連站立都成問題,“進去叫郝仁拿五千塊錢給你,我先走了,再見啊。”
“誒,周少~”
周航頭也不回地衝她揮揮手,往電梯跌跌撞撞地走去。
剛將車子從停車場駛出來,手機就響了,是郝仁。
他一接起,那邊咋咋呼呼的叫嚷,“哥哥啊,你都醉成那樣了,還往哪走呢!可不能開車啊,別拿小命開玩笑!你在哪呢?我來送你。”
周航慢半拍,愣愣地看了窗外一眼,咦,我在開車?我什麼時候將車開出來的?
頭重腳輕,他覺得自己可能真的喝多了,連要撐起眼皮都格外吃力。只好說,“那你快來吧,我剛出停車場——”
一道光速照射得他睜不開眼,只聽見一聲急剎車,車輪和地面摩擦的聲音,緊接着是“砰”的一聲巨響,他倒是什麼感覺都沒有,已經失去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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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小溪接到陸庭衍的電話時,正在家裡看電視。盤腿坐在沙發上啃着水果,笑得東倒西歪。結果陸庭衍在電話裡說,“周航出車禍了,在陸總院。”
驚得她差點被桃子嗆住。
剛吃完飯,他就飛去美國出差了,她去了楊圓家裡一趟,她媽說她沒有回家。安撫了楊母,她四處打聽李長城的電話,最後要到了李茉的電話。
打過去說明了自己是誰,找誰,李茉立馬說,“哦,她現在和我哥在一起呢,這段時間都會和我哥在一起,你們不用找她了,她好着呢。”
說完徑直掛了電話,留下顧小溪一個人在電話這頭目瞪口呆。
怎麼會有這麼沒禮貌的女孩子……
換了衣服急急忙忙趕去醫院,一路上給楊圓打了好幾個電話,依然是關機。顧小溪恨得咬牙切齒,只好又打給李茉,電話響了幾聲,接通了,她劈頭蓋臉地就罵,“你有完沒完啊!這都幾點了!我都睡着了被你吵醒!煩不煩啊!真是什麼樣的人有什麼樣的朋友,都是討厭鬼!別再騷擾我,我警告你!再給我打電話我報警了啊!”
說完竟然不等顧小溪回答就關機了。
顧小溪氣得半死,差點沒忍住就要衝去找李茉,然後啪啪地給她兩巴掌。
順了好半天才嚥下心口的氣,但在心裡暗暗發誓,千萬別讓她碰見那李茉,否則一定惡整她會出這口氣!
趕到醫院,見急診室門口竟然一個病人家屬都沒有。手術室的燈還亮着,她坐在椅子上,有些緊張,想了想,給楊圓發了一條短信,“周航住院了,看到消息給我回電話。”
“你是病人家屬嗎?”醫生過來。
顧小溪猶疑了一下,說,“我是他嫂子,算家屬嗎。”
“他父母呢?”
“您等等,我給他父母打個電話。”顧小溪連忙給陸庭衍打電話,要周航父母的電話。
陸庭衍說,“不用打給他們了,我已經通知過。他爸媽在國外,正在趕回來……”
顧小溪握着手機的手一緊,突然鼻子有些泛酸。
自己在手術室裡生死未卜,親人卻一個都沒有到場。
“他好可憐……”
“阿航這些年一直這樣過來的,他爸媽一直都很忙,很少有時間陪他。”
“我沒聯繫上楊圓,”顧小溪嘆了口氣,“你忙完早點回來,今晚我就留在醫院照顧他吧。”
正說着,手術室的燈熄滅了。
顧小溪掛了電話,連忙上前去拉住手術醫生,“請問他受傷嚴重嗎?”
“沒什麼大礙,就是小腿骨折和多處擦傷,不過需要住院。”
顧小溪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