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惜站在孟桐非公寓門前,按門鈴,沒人響應,再按。
正當顧惜以爲裡面沒人,轉身要離開的時候,門“嘩啦”一下打開,來人罵罵咧咧,一副不耐煩的樣子,但在看到顧惜的一刻,頓時呆立當場:“你,你怎麼來了?”
孟桐非只在身上披了件睡衣,一看就是胡亂繫上的,脖頸上還殘留着吻痕,十分醒目。
顧惜看着孟桐非衣冠不整的樣子,拼命嚥了一下口水,勉強伸手打招呼:“嗨!”
“誰啊?”一個裸着上半身,胸肌發達的男人赤着腳走了出來。
顧惜瞬間想去死,擠出一絲尷尬的笑意:“對不起對不起,打擾了,我走了,你們繼續,繼續。”
顧惜貓着腰往前走,悔得腸子都青了,她一定是瘋了,纔會不打招呼地就來這裡,還壞了人家的好事。
沒走幾步,就被人拽住後腰:“哎哎……”
孟桐非一隻手拽着她,一邊翹腳在男人臉上落下一個蜻蜓點水的吻,柔聲道:“你先走,回頭我去找你。”
顧惜即使背對着他們,還是不忍直視地捂住眼睛,內心堅定地告訴自己不要看、不要聽、不要想。
“好啦,人已經走了,你到底要不要進來,我關門了。”
孟桐非沒好氣地說,不理顧惜自己進了屋,門卻是大敞特敞。
沙發上、茶几上髒衣服、雜誌、零食丟的到處都是,顧惜看着孟桐非凌亂不堪的客廳,皺眉道:“像你這樣邋遢的女人,怎麼還有男人願意跟你回家呢?”
孟桐非從臥室換衣服出來,見顧惜已經習慣性地動手開始幫她收拾客廳,嘴角揚起一道弧線,調侃地說:“你這話可說錯了,男人跟我進家一般不會看客廳,會直接進臥室。”
顧惜聽着這話臉一下子紅到耳朵根,回頭狠狠地颳了她一眼。
“那個男人誰啊,我怎麼從來沒見過?”顧惜問。
孟桐非漫不經心地說:“健身房認識的一個教練,前幾天勾搭上的。”
顧惜一向對孟桐非在男女問題上持保留態度,這次終於忍不住,又要長篇大論一番,孟桐非怕怕地攔住了她:“哎,別廢話啊!各人有各人的志向,你願意吊死在一棵樹上,但不能強迫我跟你一樣吧。”
顧惜嘆口氣,還是忍不住問:“你跟沐羽,真的沒可能?”
“打住啊,你別說了。我再重申一遍,我對小屁孩沒興趣,對姐弟戀更沒興趣。”
見孟桐非拒絕地這樣乾脆,顧惜道:“或許沐羽沒有你想象地那麼幼稚,其實他……”
孟桐非一擺手,阻止顧惜繼續說下去:“他怎麼樣都跟我沒關係,好嗎?別提他了,說說你吧。”
顧惜低下頭繼續收拾東西,“我有什麼好說的?”
孟桐非半坐在儲物櫃上,語氣輕快地問:“你跟洛城吵架了?”
顧惜疊衣服的手一僵,扭頭看她:“你怎麼知道的?沐羽告訴你的?”
孟桐非嘴一撇:“幹他什麼事啊,報紙雜誌炒得沸沸揚揚的,我一個媒體工作者,難道會不知道最近的重磅新聞嗎?”
孟桐非說着,從櫃子上蹦下來,轉到冰箱拿了兩罐啤酒,一罐扔給顧惜,自顧打開一罐,又重新坐上儲物櫃,壞笑着呷了一口酒:“我本來還不信,可看你這幅樣子,倒是疑惑了。難不成洛城真的揹着你出去偷腥了?”
顧惜聞言,扭頭瞪了她一眼,淡淡地說:“如果真是這樣,你現在聽到的應該是我喪偶的消息,我顧惜會允許自己的男人出軌嗎?”
孟桐非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怕怕地拍拍胸口,“喪偶這種話你都說的出口,太狠了。我對洛城表示深深的同情,娶了個如此彪悍的妻子,家門不幸啊!”
孟桐非話音未落,顧惜一個飛枕就丟了過去,她敏捷地躲開:“要殺人滅口啊你!”
顧惜與洛城開啓了前所未有的一次冷戰,好幾天了,顧惜都沒有跟洛城說過一句話,甚至連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沒有給過洛城,洛城幾次刻意地示好都被顧惜淡淡地視而不見。全家人看在眼裡,也只是乾着急,畢竟兩口子的事情,別人很難干涉進去。
顧惜已經漸漸開始參與話劇的表演,抱着敬業、樂業精神的顧惜每天一早便徑自去了梨園,一呆便是一天,洛城見不到媳婦,便只能三天兩頭地往梨園跑,簡直比去自家公司還勤。顧惜卻渾然未覺一般,理都不理洛城,就只憋着不跟他說話。
洛城冷着臉在梨園又蹲點了一整天,顧惜除了拍自己的戲就坐在導演身邊,目不轉睛、專心致志地看着監視器,完全當洛城是空氣。
好不容易捱到一幕戲結束,洛城剛要鼓起勇氣上前跟顧惜搭話,顧惜卻與其擦肩而過,自顧過去收拾包包,跟衆人打了招呼就要往外走,突然被人攔腰抱住,嚇了顧惜一大跳。
光看這熟悉的動作,顧惜用指甲蓋也猜到是誰了:“洛城,你放開我!”
梨園所有的人都被兩人的舉動嚇了一跳,卻也知道洛城能忍到現在已經是不容易了,忍俊不禁地看着兩個人以極其扭曲糾結的姿勢走出梨園。
顧惜捶了他幾下,還沒解氣呢,就被塞進了車裡,關上車門的一瞬間,洛城就在後駕駛座上把她放倒了。
“你放開我,你到底要幹什麼……洛城,你放開……”
顧惜被洛城肩扛着一路上了樓,無論她怎樣掙扎、怒罵、叫嚷,洛城都像沒聽見一樣,只一個勁兒地馱着她大步流星往房間邁去。
顧惜叫喊地沒了力氣,洛城的臉色也已經寒成了冰塊,脾氣暴躁地一腳蹬開了房門,伴隨着房門的巨響是洛城的一聲慘叫:“啊!”
洛城肩膀一塌,顧惜眼疾手快地從他身上跳下來瞬間退後數米,伸出胳膊,擺好了架勢,警惕地看着他,生怕他再對她用強。
洛城揉着被顧惜狠狠咬了一口的肩膀,看着她緊張的神情,無可奈何地笑罵:“你屬狗的啊,什麼時候還學會咬人了?”
顧惜冷哼一聲,扭過頭去不想理他。
洛城心裡失笑,這小妮子,越來越會使性子了。
顧惜用鼻子嗅嗅房間的氣味,不由皺眉:“你喝了多少酒啊?”
房間裡滿是酒味,洛城平素最喜歡躺在沙發上小酌一杯,每天一杯威士忌,早已成了習慣,習慣是不容易改變的。
顧惜雖是他的老婆,卻從未乾涉過他什麼。
媽媽以前說過一句話,讓顧惜一直奉爲至理名言:男人都是自由的鳥兒,千萬不要束縛他,只要他還是屬於你的,任其飛翔便是。
唯獨喝酒,顧惜得時時看着他,因爲洛城的胃一直不怎麼好,不適宜飲烈酒,偏偏又戒不了,便只得退而求其次,每天給他限量。
顧惜徑直走過去打開酒櫃,看着裡面存酒的數量,心下了然,臉色頓時陰沉下來:“洛城,你是真的不知道活着有多好是嗎?”
洛城一怔,繼而展眉一笑,一掃陰霾情緒。
看吧,雖然她生他的氣,但她還是在乎他的。
顧惜登時大怒,這廝還舔着臉笑,氣煞我也。
“你別嬉皮笑臉的,洛城,我很嚴肅地告訴你,本小姐現在心情很不爽,非常不爽。你如果再這樣不愛惜自己的身體,我就,我就……”
顧惜閉口不言了,因爲洛城已經逼近了她的安全距離,慢慢地靠近,再靠近,洛城嘴角掛着促狹的笑意,輕柔的聲音響在顧惜耳畔,撩撥着她的心緒:“你就怎麼樣?”
顧惜忍不住要往後退,後背卻被洛城雙手托住,顧惜盯住他墨黑的瞳仁,清楚地看見他眼裡的自己,是那樣的惶惑、無措。
她鼓起勇氣,接茬道:“我就再也不要理你了……唔……”
又一次,嘴巴狠狠地被他附上來的脣蓋住,輕柔的舌尖撬開她緊閉的雙脣,從她的齒間穿過,慢慢地往裡探,攪動着她的舌,灼熱的氣息瀰漫到整個口腔,飛蛾撲火的感覺,大概經過了一世紀那麼長,顧惜才得以重新呼吸。
洛城戀戀不捨地暫時放過她通紅的嘴巴,輕輕替她拭去嘴角的液體,低沉的嗓音娓娓道來:“曾有一個哲人說過,當女人說再也不要理你的時候,其實她真正想說的是——我很在乎你,非常非常在乎你。”
顧惜像被抓到偷吃糖的小孩一般羞赧地笑了出來:“哪位哲人會講這種沒有根據的鬼話,分明是你自己杜撰的。”
洛城不在意的一笑,緊緊地擁着她,在她耳邊低喃:“杜撰也好,胡說也罷,重要的是,你喜歡;重要的是,你很在乎我;重要的是,我愛你。”
顧惜內心的缺口因爲這一句話,再次填滿了,幸福感溢滿全身。
是的,對女人來說,千言萬語,敵不過一句我愛你。
顧惜躺在洛城的胸膛上,左手不老實地在他的胸肌上圈圈劃劃,洛城的癢神經很不發達,一點搔癢感覺都沒有,任由顧惜自己玩着。
漆黑的房間,只有洛城手上夾着的一根香菸閃爍着微弱的光芒,煙霧繚繞,顧惜的眼睛被煙燻得有些難受,輕聲抱怨道:“什麼時候還學會抽菸了,這可不是好習慣。”
洛城氣笑:“酒不讓我多喝,現在連煙也不讓抽了,老婆大人,管的忒寬了吧。”
即使在夜裡,顧惜的臉頰也燒的通紅了,佯捶他一下,就要坐起來開燈。
“別開燈。”洛城一把扯住她,顧惜一個不防又跌進他懷裡。
碰觸到他緊實的肌肉,顧惜低罵:“你又佔我便宜。”
洛城聞言哈哈大笑,假裝嘆口氣說:“你還有什麼便宜是我沒佔過的?”
“去死。”顧惜氣地捶他。
“好啦好啦,不鬧了。”洛城把張牙舞爪的小貓馴服下來。
顧惜擡頭,灼灼的目光看着他,“那你告訴我,那天你跟衛虹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洛城嘴角揚起一抹嘲諷的笑意:“她想勾引我,在晚宴上沒能成功竟然直接跑到我的房間,不知用了什麼手段爬上了我的牀,我直接卷着鋪蓋就把她丟出去了,結果還是造成了誤會。我實在沒想到,那女人能無恥到這種令人髮指的地步,竟敢設計我!”
顧惜輕輕一笑:“難得有你吃癟的時候,以後更得提高警惕,聽到沒有。”
“知道了,可是你也要答應我,以後不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能跟我慪氣,不許不理我。你應該相信我,自從有了你,其它的女人在我面前都跟大白菜似的,勾不起我一點興趣。”洛城低頭看着她,認真地說。
顧惜甜蜜一笑,埋進他的懷裡,輕輕道:“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