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的原因?”張芹看着女兒。
“是我的原因。”張芹輕輕嘆了一口氣,然後笑着說:“分就分了,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楊舒婷也笑了,只是嘴角邊的笑,有一絲苦澀。
離開了醫院,已經是傍晚十分了,天邊漸漸漫上了灰色。
回到家裡,發現門口的油漆已經清理乾淨了,雖然還能夠聞到油漆那股刺鼻的味道。楊舒婷往後看了一眼,走廊裡的燈光幽幽的,沒一個人影,她心有餘悸,生怕突然間又有人潑她一身油漆。她想了一天,始終想不出一個所以然來,她想不出自己得罪了什麼人。若有所思地掏出鑰匙打開門走了進去,只覺得身心疲累,然後倒在牀上閉上眼睛,但腦海裡卻浮現一張臉,那張邪惡的臉。
猛然睜開雙眼,坐起身,楊舒婷不解爲何會想起他,那個她想恨卻恨不起來的男人。
洗了個熱水澡出來,聽到手機一直在響,拿起一看,是個陌生的手機號碼,心裡一緊,會不會是凌維浩打來的?想到這裡,她更加確定這電話一定是那個死傢伙打來的,怕是又要羞辱她一番了。
再怕他又打來,就直接掛斷了,然後倒在牀上,翻來覆去一陣子,才睡去。
第二天,去公司上班。
剛進公司一樓,就遇見了黃新,她今天沒有刻意裝扮自己,一身乾淨飄逸的白色連衣裙,穿着高跟鞋,顯得清爽迷人。
“昨天你是不是有事沒來公司呀?”黃新問。他們一同走進電梯裡。
“是啊!”楊舒婷回答。
“又去醫院看你媽了?”
“嗯!”
“阿姨的病怎麼樣了?”黃新關心地問道。
“老樣子。”楊舒婷說,“不過最近氣色好了很多呢!”
叮的一聲,電梯門開了,黃新走了出去,有一些工作人員也走了出去,電梯裡的空間大了許多。
楊舒婷按下十樓的按鍵,直直地站在那裡,擡眼望着跳動的數字,卻忽略了電梯裡還有人,那個人就是凌維浩,他拿了份報紙,戴了一副銀邊的眼鏡,看起來文質彬彬,有幾分書生氣質。
他以報紙做掩飾,所以很多人都沒認出他來。剛纔黃新和楊舒婷說的那些話,他早已經聽到了,沒有想到楊舒婷還有一個母親。在她被調過來當他的秘書時,就聽到她之前那個部門的李主管投訴她,想要裁掉她,理由是她時常無故請假。
一開始他還以爲她晚上要到那些酒吧夜店兼職做小姐賺外快,纔會請假。今天聽到她們之間的對話,這麼說來,她請假也不完全是那個原因,而是去醫院照顧她的母親。
對她的某些看法,有了些轉變。只是改變不了的是,她終究是夜場裡的小姐,和那些女人沒兩樣,身子不知被多少男人上過,踐踏過。
她完全不知道凌維浩就在電梯裡,到了十樓,電梯門打開了,走出電梯,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上,也是渾然不知身後的他。剛坐在椅子上不久,小李就走了過來說凌總叫她到辦公室裡一趟。
楊舒婷楞了一下,會是什麼事呢?心想一定是沒好事。但沒辦法,這裡是公司,是他的地盤,他是老闆,做爲員工的她,不得不聽從老闆的話。無奈起身,拿着一些需要他簽名的文件,走到總裁辦公室門前,舉手敲了敲門,只聽到裡面傳來一低沉的男聲“請進”,她這才推開門走了進去。
“請問凌總找我有什麼事呢?”在他面前,她必須是畢恭畢敬的。
坐在椅子上的凌維浩,悠然地靠在椅背上,目光冷冷地投向她的身上,聲音仍舊冷若冰霜,說:“聽說楊秘書你昨天請假了?”
“是的,昨天有些急事,所以就請假了。”楊舒婷回答道。
“你難道忘了,若是請假,必須要經過上頭的批准纔可以的。”
楊舒婷臉上閃過一絲疑惑,她不解地說:“我已經向小李說明了,得到了她的允許。”
“我知道。其他的工作人員是要向小李說明,但你,是需要通過我的允許批准,不然的話,按曠工三天的工資來算。”
聽這話,明知道他這是在針對她,但楊舒婷腦海裡一下子嗡了,慌張地說:“可是……我昨天的確是有急事啊!”
凌維浩舉起手,示意她閉上嘴不要再說下去,他說:“這次予以警示,希望你下次不要再犯同樣的錯誤。”
“我知道你夜裡還要到那些夜場兼職當小姐賺外快,但你給我記住,千萬別帶着夜店裡那些噁心的味道來公司上班,搞得整個公司烏煙瘴氣的。”凌維浩冷冷地說,但語氣裡透着一抹嘲諷。
聽到這話,楊舒婷瞪大雙眼看着他,沒有想到他居然說出這種話來,赤祼祼地羞辱她,她既覺得氣憤又覺得委屈,但又不能夠頂撞他。
如果不是需要這份工作的話,她早已經臭罵他一頓,然後把這些文件扔到他的臉上,大聲地對他說“老孃不幹了”,轉身瀟灑離去。只是現在是不可以這樣做,失去了這份工作,就沒了經濟來源。那她又去哪找錢幫母親交那些沉重的醫藥費呢!
“是,我知道了!”楊舒婷低低地說,然後上前說,“這些文件,需要凌總籤一下名。”
凌維浩蹙起眉頭,他這般羞辱她,令她難以下臺,難道她就不想做出什麼解釋嗎?他接過她手中的文件,拿起筆,飛速地簽上名,揮了揮手讓她出去了。
她抱着文件走出總裁辦公室,手剛觸碰把手,門就開了,驚訝愕然地看到出現在門外的文宇航,西裝革履,帥氣十足。他臉上帶着溫煦的微笑,眼裡有些詫異,隨之柔和地看着她。
看着他,楊舒婷有些失了神,回過神,連忙低下頭。小李走了進來對凌維浩說:“凌總,文先生來了。”
趁這個時候,楊舒婷連忙走出總裁辦公室,緊緊地抱着文件,雙手都滲出了汗水,心兒像小鹿亂撞撲通撲通跳個不停,文宇航怎麼突然間來萬盛呢?許是他有什麼事情找凌維浩吧!就算不是公事,他們兩個是好友,也會談其他事情。
只覺得臉,發熱發燙的。楊舒婷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上,聽到背後幾位女同事在議論文宇航。
“剛纔那位帥哥可是文宇航?”
“是啊,他就是文宇航,聽說他家可有錢了。又帥氣又多金,是難得的鑽石王老五,要是釣到這樣的金龜婿的話……”
“……”
楊舒婷輕笑,搖了搖頭,哪個女人不想飛上枝頭當鳳凰呢?只是這嫁入豪門深似海,怕是得到了榮華富貴,卻得到一場無奈的空虛。
想到文宇航,楊舒婷只覺得遙不可及,他就像高高在上的月亮,而她則是渺小的沙粒,一個天,一個地,兩個不世界的人,兩條平行線,是不可能有任何的交集的。如果他不是文氏集團的董事之了,如果他不是文氏本來的繼承人的話,只是一個曾通人,只是一個公司的職員,或許她會考慮……不過那是不可能的事情。能夠與他成爲朋友,已經是很榮幸的事情了。
大概過了半個鐘頭這樣子,總裁辦公室的門打開了,文宇航和凌維浩從裡面走了出來,兩人儼然就像璀璨的新星,照得全公司都閃閃發亮,在座的工作女職員傻了眼。甚至有人故意撞倒文宇航身上,手上的文件啪的一聲掉落在地上,慌慌張張地蹲下身撿起地上的文件,低胸緊身的上衣,露出兩顆肉團,清晰可見那條乳溝。而且還穿着齊p的小短裙,故意將大腿微微張開,露出底褲。這可是明目張膽的勾引啊!
楊舒婷瞥了一眼那女人,是公司最風騷的女人——羅曼。記得上次來了位部門經理,人長得也蠻帥的,她也以同樣的方式勾引人家。可大家都靜下聲音,看着熱鬧,心裡卻在竊喜。
凌維浩厭惡地看了看女人,心裡知道這些女人想什麼,然後走到羅曼的面前,拿起她掛在脖子上的工作證看了看,念着她的名字:“羅——曼!”
羅曼笑開了臉,雙眼一閃一閃的,挺了挺她前面的那顆肉團,有意無意地展示她的魅力。
“你穿成這個樣子,是穿給誰看的啊?”凌維浩冷冷地問,雙眸也是冷冷的,就像一道寒光一樣劃過羅曼的臉上。又說,“你這誘惑的姿態怎麼能夠讓公司裡的男同胞們靜下心來工作呢?你這簡直是要他們犯罪,不是嗎?你把公司當成了什麼?”
大家嘻嘻偷笑起來,令羅曼的臉上露出尷尬之色,一時語塞,說不出話來。以爲可以勾到他,但沒想到遭到他當衆羞辱。
聽到笑聲,凌維浩掃視了全場。所有人都噤若寒蟬。
他一臉嚴肅,說:“我不管你們以前老闆怎麼管理你們,怎麼放縱你們,但是你們現在是在我的管理之下,我絕對不允許有人穿成這個樣子,像什麼樣子,說得好聽一點,是白領,不知道的人,簡直就是雞,站街女……我也不管你們的夜生活是怎麼樣,但上班時間一定要有上班的樣子。”
凌維浩的目光投向了楊舒婷的身上,用一種冷冽的眼神看着她,使得她不寒而粟,避開了他的眼神。楊舒婷心裡清楚,他這話,不僅僅是說給大家聽,還說給她聽,還是針對她來說的。他的每一句話,就好像針一樣,紮在她心底,一陣陣刺痛。
他喊來了小李,叫她等下檢查一下員工們的着穿,女的要穿職業套裝,男的要穿西裝打領帶,如果沒有,處分,扣薪水。
文宇航站在旁邊,默不作聲。目光時不時地投向楊舒婷的身上,她和其他女人不同,從不會用美色去勾引他人,實實在在,真真實實的一個女人。他喜歡這樣真實無做作的女生。
訓完話後,凌維浩與文宇航一同離開了公司。
但文宇航走了幾步,突然間停下腳步,走到楊舒婷的面前,微笑地說:“昨天實在是不好意思,沒能夠開車送你回家。”
楊舒婷楞了一下,連忙站起身,她看了一眼四周,大家都用詫異的眼光看着她,她尷尬地笑了笑,想要說什麼,卻看到凌維浩冷着臉走了過來。
“沒關係!”楊舒婷輕輕一笑道,然後拿起一份文件對文宇航說,“不好意思,我有事要去一趟財務部門。”
文宇航俊顏閃過一絲迷人的笑容過,沉聲道:“今晚有空嗎?我來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