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冷巖身後的還有抱着一疊文件的李豐,兩人面色頗有些異常。
白季寒正看着窗外,沒發現他們的異樣。
冷巖率先走了進來,看着他說:“三少,李秘書說有些文件……要讓你簽字,您看……”
李豐跟在後面走進來,眉心微擰,有些不敢看白季寒的臉。
白季寒回頭淡淡地掃了一眼:“拿過來。”
“哦……”李豐恍惚地說。
在冷巖的幫助下,很快在白季寒的病牀上架起一張小桌子,一大疊文件整整齊齊地擺在上面。
白季寒接過李豐遞來的筆,一邊認真地看着文件,一邊聽着李豐彙報近期工作。
“總裁,原本你重傷住院,我不該來打擾你的。可是最近公司有些情況很棘手……”
“內鬼查出來沒?可有查到他聽命於誰?”
白季寒沒有擡頭,卻鎮定地問。
沒想到他雖然受着傷,卻這麼清楚公司的情況,李豐愣了愣,很快回道:“查到了,主導這次危機的幕後黑手是地權國際……”
“嘣”地一聲。
白季寒手中那支筆應聲而斷,英氣的眉毛擰起來。
李豐的話語聲也倏地打住,見白季寒怔了一下之後擡頭看向他,十分了然地取出另一支筆遞給他。
白季寒接過筆之後,像是發泄一樣,筆尖“唰唰唰”地在紙上籤着自己的名字。
不得不說,即便是在病中,即便心裡很難受,白三少的工作能力都還是槓槓地。
很快,一大疊文件就已經簽好名,被李豐一份一份地收起來。
最後,桌子上就只剩下幾張薄薄的紙,看起來倒不像是公司的文件。
眼見着白季寒的目光終於落到那幾張紙上,李豐有些緊張地恭了恭身,飛快地說:“總裁,我還有別的工作,先走了……”
幾乎話音未落,他轉身就走。
“等等。”
白季寒涼聲叫住他。
李豐擡出的腳步僵了僵,怔怔地在原地站了兩秒,然後緩緩地轉過身。
“總……總裁,還……還有什麼吩咐嗎?”
他的聲音顫顫巍巍,彷彿很害怕某個人發怒一般。
白季寒幽深地目光盯着他瞧了一會兒,忽然冷冷地開口說道:“給我盯住地權國際的人,我要時時刻刻掌握他們的一舉一動。特別是他們的董事長杜元……給我死死地盯緊了。”
聽着他咬牙切齒的說完最後幾個字,李豐的整個吊起的心一下落了下去。
“是。”
原來,總裁叫住他不是因爲看到那幾張紙上的內容,而只是吩咐他這件事啊。
這事本來不用總裁吩咐,他也會做到的,只是不知道總裁特意吩咐他死死地盯着杜元,意欲何爲。
“李豐!”就在李豐準備離開的時候,白季寒突然爆叫道,“這是什麼?”
他的聲音裡帶着一股不敢置信的語氣,雖然是在問李豐,目光卻緊緊地盯着桌上那幾張紙。
李豐身體猛地僵了僵,知道總是逃不過,緩緩地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轉過身。
“總裁,這是今天下午收到的……應該是夫人寄過來的……”
快遞到公司,他以爲是公司的重要文件,就打開了,卻不想竟然是看着白季寒那張瞬間陰沉下來的臉,李豐緩緩地低下頭,不敢再看他。
一旁的冷巖面無表情,一張臉依舊冷冷地,不過仔細看的話,卻能發現他背在身後的手緊緊地捏成拳,比平時捏得都要緊。
杜秋剛好削好蘋果,見三個人都安靜下來,有些不明狀況地站起身。
看到白季寒僵硬地坐在病牀上,雙目緊緊地盯着膝蓋上方那張桌子上的紙,一動也不動,整個人散發出一股令人生畏的寒氣。
她不自覺地縮了縮脖子,然後好奇地探頭看去。
當她看清桌子上那張紙的擡頭位置,黑白分明地寫着“離婚協議書”幾個大字的時候,她先是驚了一下,隨後一股快意飛快地自雙眼滑過。
這是喬以恩寄給白季寒的離婚協議書。
呵,他們要離婚了。
方纔被白季寒那句“她也經常這樣給我削蘋果”打擊得難堪不已的心,此時一下雀躍起來。
他們要離婚了,真的要離婚了。
見白季寒僵硬地坐在那裡,時間彷彿靜止不動了一樣。
杜秋小心翼翼地收起嘴角那抹笑,伸手將手上的蘋果遞過去,輕柔地說:“季寒,你看我削好了,你快點吃吧!”
她動作隨意,聲音輕柔中帶着一絲俏皮。
白季寒緩緩地擡頭,看了她一眼。
就是那一眼,讓杜秋心中竊喜不已。
這個時候,他還願意看她,那就說明他的思緒,還沒有完全被喬以恩的那一婚離婚協議書所左右。
他根本就沒有想象中那麼在乎那個女人。
杜秋伸了伸手,將蘋果遞到他面前,儘量讓自己的笑容在他面前表現得更加完美。
不料,白季寒突然面色一變,一把揮掉她手中的蘋果,爆吼一聲:“滾!都給我滾出去!”
不等他們反應過來,他猛地一掀,將撐在膝蓋上方那張小桌子一下就掀到地上,發出一道沉悶的聲音。
也不知道是因爲用力過猛,還是吼聲太響亮,牽扯到了胸口的傷,疼得他皺了皺眉,卻愣是忍着沒有哼一聲。
真是一個倔強而驕傲的男人。
李豐早就預料到情況會很糟糕,卻還是沒想到他們總裁完全不顧及自己的身體,他朝冷巖看了一眼,在冷巖輕輕地搖頭示意下,兩人先後緩緩地走出病房。
一時之間,整個病房裡便只剩下白季寒激動得喘着粗氣的聲音。
杜秋並沒有跟冷巖他們一起出去。
她緩緩地蹲下身,一點一點地收拾着地上的東西,包括那幾張被白季寒揮到地上的紙。
她的動作很緩慢,就像老電影裡播放的慢動作。
良久,她終於將那幾頁紙都撿了起來,輕輕地放到牀邊。
然後,朝後退了一步安靜地站在一旁。
白季寒原本死死地盯着某一處發呆,目光流落到被放到牀邊的那幾張紙上時,整個人陡然一僵。
他方纔還只是看到那是一份離婚協議書,可此時被杜秋撿回來的離婚協議書剛好最後一頁在上,而他也清清楚楚地看到那裡簽着喬以恩的大名。
他不敢相信地瞪紅了雙眼,飛快地一把抓過那幾張紙,放到眼前認真地看。
沒錯,那確實是她的筆跡,確實是她親手簽名的。
白季寒將手中那幾張婚攥得緊緊地,恨不得要將它捏碎,融化進自己的掌心一樣。
他雙眼睜得很大,眼中充斥着腥紅的血絲,看起來可怕極了。
杜秋揉捏着雙手,有些害怕地喚了一聲:“季寒……啊!”
她話音未落,突然“砰”地一聲,嚇得她驚叫着倒退一步。
緊接着是白季寒的怒吼聲:“滾!我叫你滾沒聽到嗎!”
杜秋驚魂未定又聽到他的爆吼聲,整個人下意識地後退一步。
腳下是她方纔來時帶的親手做的飯菜,讓才就那麼被暴怒中的白季寒一把揮到地上,不僅浪費了她一番心血,還差點砸到她身上。
她緊緊地攥緊手心,委屈得死死咬着牙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不能退縮,不能再退縮。
“季寒!我不走,再也不走了!”突然,杜秋大步跨上前,猛地撲到白季寒身上,一把將他抱住,“季寒,忘了她,忘了她我們重新開始吧?”
她的聲音很大,帶着一股豁出一切的決然之意。
白季寒的身體微微僵了僵,目光毫無焦距地淡淡道:“你說什麼?”
聽不出來他的語氣是不是不高興,杜秋沒有退路了,她扒在他肩頭咬了咬牙,然後緩緩地擡起頭。
“季寒,既然她不能好好珍惜你,那就忘了她,我們重新開始吧!”
她雙手緊緊地抓着他的雙臂,雙眼緊張地鎖定他的眼睛,聲音裡帶着一股激動得無以復加的語氣。
白季寒沒有開口說話,甚至沒有給她一個眼神。
可是,他也沒有推開她不是嗎?
杜秋壯着膽子,輕輕地搖了搖他的手臂,繼續說道:“她不惜傷你這麼深,如今還在你重傷初醒的時候,送上一份簽好名的離婚協議書,那不是說明她心裡根本就沒有你嗎?你還在意什麼呢?不如……”
白季寒的目光忽然掃過來,她有些心虛地頓住了。
見他只是看着她並沒有任何表情,她便輕輕地吸了一口氣,又繼續說道:“不如你就此跟她一刀兩斷,我們重新在一起好不好?”
白季寒眉頭微微顫了顫,卻依舊沒有說話。
杜秋一臉真誠地望着他,繼續真切地說:“季寒,不管怎麼樣,我纔是小熙和雙雙的親生媽咪不是嗎?如果我們在一起,對兩個孩子也好不是嗎?”
白季寒的眉毛微微挑了挑,盯着她的目光變得有神了一些。
杜秋頓時心中喜悅不已。
“季寒……”她一邊用雙手緩緩地攀上他的肩頭,一邊仔細觀察他的臉色。
見他好像一點兒也不厭惡她的親近,她的膽子更是大了起來。
“季寒。”
親暱地叫着他的名字,緩緩地靠近他的臉。
她紅脣微微嘟起,泛着水蜜桃的亮麗光澤,一點一點兒地靠近白季寒的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