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淨整潔的休息室內。
喬以恩吃着飯總有些心神不寧。
她不僅是擔心白予熙的手術,也擔心外面兩個男人會不會一言不和就打起來。
他們之前也不是沒有打過架,真的很難讓人不擔心。
白予雙見她總是發呆,夾了菜也不知道往嘴裡送,便放下勺子看向她。
以爲她是在擔心白予熙的病情,便出聲安慰道:“媽咪,你別擔心,弟弟一定會沒事的。”
跟白予熙相處久了,他的聲音不似當初那般冷漠,反而帶着一股淡淡的親切之情。
喬以恩收回神智看他,淡淡地笑了笑:“媽咪知道。”
“那你怎麼還這麼不開心?”
連小傢伙都看得出來她不開心,看來她也真是表現得太明顯了。
喬以恩輕輕地放下筷子,朝門口方向看了一眼,又回頭看向白予雙,輕輕地摸了摸他的頭,淡淡地笑道:“媽咪只是擔心你爸爸和杜叔叔……”
白予雙很多時候都表現得很成熟,在白予熙住進無菌倉這段時間,白季寒又不在她身邊的時候,喬以恩很多事情都會跟白予雙商量。
所以,自然而然地將他當成一個可以傾述的對象。
此時想也沒想就對他說出心中所想,可突然後知後覺地發現,大人之間的感情跟一個小孩子說,好像有點兒不對,所以便收住話頭。
可很明顯,小傢伙已經聽得清楚明白了。
他歪着腦袋,不解地問:“爸爸和uncle怎麼了?”
喬以恩愣了一下,感覺臉有點兒燙。
這個問題,讓她怎麼跟小傢伙說呢?
他還那麼小,怎麼會懂大人之間的感情問題。
不過……
“uncle?”喬以恩忽然擡頭,盯着白予雙,狐疑地問,“你之前就認識杜叔叔?”
有什麼東西,好像在她腦子裡轟然炸開,可她卻不敢相信,雙眼直勾勾地盯着白予雙,想聽他親口說。
白予雙眨了眨明亮的雙眼,盯着她很自然地說道:“uncle從小看着我長大,他是唯一一個對我好的人。”
杜均從小看着白予雙長大,他是唯一一個對他好的人。
“那他跟杜秋……”什麼關係?
她想問的,可一想到,杜均、杜秋……兩個同樣姓杜,又結合白予雙剛纔說的話,還有什麼不明白?
“他們是兄妹,不過不是親生的。”白予雙淡淡地說。喬以恩聽了,突然猛地站起身。
“媽咪,你怎麼了?”白予雙跟着站起身,着急地問。
喬以恩輕輕地呼了一口氣,收起臉上的異常神色,朝白予雙笑了笑:“雙雙先吃飯,媽咪有點兒事想出去問你杜叔叔。”
她說着,轉身朝門外走去。
可是,當她出來的時候,卻發現杜均早就已經不在外面,走廊上只剩下白季寒一個人傻傻地坐在長椅上。
他雙手交叉放在雙腿上,頭微微低着,不知道在想什麼。
喬以恩看了一眼四周,發現確實沒有杜均的身影,便收斂一下心神,緩緩地走向白季寒。
她走到他身邊,輕輕地在他身邊的位置上坐下,過了好幾秒鐘,白季寒還沒有發現她的到來。
喬以恩有些詫異地側頭看向他,發現他交叉在一起的雙手捏得緊緊地,整個面部也崩得很緊。
她不知道他跟杜均兩人到底又說了些什麼,有些擔心地伸手扶到他肩頭。
“季寒。”
他的身體也崩得很緊,在聽到她輕輕地喚了他一聲之後,卻陡然一顫。
“你怎麼了?”喬以恩有些緊張地捏了捏他的肩頭。
白季寒整個人透着一股濃濃的憂傷和自責,彷彿做了什麼天大的錯事,而不敢面對她一樣。
喬以恩很擔心,卻沒有再繼續說話,而是靜靜地注視着他。
過了好一會兒,白季寒才緩緩地擡起頭。
他雙眼通紅,好像極力地隱忍着某種情緒,不讓自己在她面前爆發出來。
喬以恩看到這樣的白季寒,很心疼。
不待她開口說話,白季寒突然一把將她拉入懷中,緊緊地抱住。
“恩恩……恩恩……”
像是要將她揉進骨血之中一樣,抱得很緊很緊,讓人幾乎透不過氣來。
喬以恩卻沒有掙扎,任由他抱着。
“恩恩、恩恩……”他的頭埋在她頸窩,輕輕地呢喃聲一下一下傳入她的耳中。
“我在呢。”她輕輕地應着,緩緩地伸手回抱住他。
“你在就好,在就好……”他將她摟得更緊了。
白季寒極少有這樣主動情感外露的時候,因爲他一向都傲嬌得很,傲嬌的人就算想要表達感情也會用不一樣的方式。
而此刻他突然這樣緊緊地摟着她,用這麼強烈的方式跟她表達感情,着實令她吃了一驚。
可她心裡也甜滋滋的。
安靜地依偎在白季寒的懷裡,靜靜地感受着他的深情。
白季寒此刻腦子裡都是杜均離開前說的話,那些話讓他完全無法平靜。
他說,她水性不好,差點淹死在大海里。
雖然杜均沒有明說,但很明顯,若不是他及時趕到,她此刻可能已經不復存在了。
可是,他身爲她的丈夫,卻從來不知道她水性不好。
她那次回來之後,對於自己差點淹死在大海里的事,也隻字未提。
她是怕他擔心嗎?還是怕他吃醋?
可,看樣子,她還不知道那次救她的人是杜均吧?
上次被傅明寶綁架,救她的人是杜均,這次差點淹死在大海里,救她的人依舊是杜均……
白季寒此時心很亂,亂得他一點兒也不敢想象,若是喬以恩當真恢復記憶,她會在他跟杜均之間作出怎樣的選擇?
喬以恩被白季寒抱在胸前,漸漸地感覺到他的身體顫抖得厲害。
她微微掙動一下,想看看他到底怎麼了。
正在這時,傅譽書突然從走廊的盡頭走過來。
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喬以恩整個身突然僵住。
他來了,是不是表示,白予熙的手術有結果了?
感覺到喬以恩身體的僵硬,白季寒輕輕地放開她,順着她的目光,他一眼就看到正朝他們走來的傅譽書。
喬以恩站起身,雙眼一眨也不眨地盯着走到他們面前的傅譽書,緊張地問道:“傅叔,是不是小熙……”
她緊張得雙手搓得緊緊地,一句話都問不完整。
傅譽書輕輕地取下面上的口罩,露出一張帶着微笑的臉,盯着她定定地說:“小熙的手術非常成功,他跟雙雙本就是同卵雙胞胎,配型成功率極高,所以暫時沒有出現排異現象。”
聽完傅譽書的話,喬以恩整個人激動地捂住嘴巴,憋了一天的眼淚這個時候終於破眶而出。
“小熙沒事,沒事了……”她轉頭看向一旁的白季寒,激動得整個人身體顫抖不已。
看着她喜極而泣的模樣,白季寒緊緊地摟住她,親吻她的額頭:“沒事了,沒事了……”
一旁休息室的門打開着,白予雙站在門口,將方纔傅譽書說的話都聽得一清二楚。
他那張常年難得有一絲笑容的小臉上,此時不自覺地綻放出一抹大寫的笑,驚豔極了。
下樓去吃飯的杜秋,也在這時候上來了。
她倒是沒有太多的表情,也不見得有多激動。只是看到白季寒臉上的掩不住的喜悅時,臉上跟着露出一抹笑。
一邊走向白季寒,一邊說:“季寒,我就說有我們家雙雙在,小熙一定會沒事的。”
白季寒回頭看了她一眼,很淡地說了一聲:“謝謝。”
如果不是她這麼輕易地將白予雙帶回來,白予熙就不可能這麼快就手術,喬以恩也不可能這麼開心。
所以,這聲謝謝,他總歸是要跟她說的。
杜秋朝他淡淡地笑了笑,輕輕柔柔地說:“季寒,不用跟我說謝謝,你這樣說反倒顯得生疏了。”
她說着,轉身挽住傅譽書的手臂,甜甜地笑了笑:“爸,辛苦了。”
“不辛苦,怎麼說這兩個孩子都是我的外孫,就算是再辛苦也是值得的。”傅譽書笑着摸了摸她的頭,“我先回去休息了,可能還要晚點才能讓你們去看小熙。”
“好的,謝謝傅叔。”白季寒道。
晚上,陸陸續續有人來醫院看望,因爲白予熙暫時還是隔離中,所以也只是跟喬以恩說了會話就離開了。
白季寒公司臨時有緊急事件要處理,所以離開醫院回公司去了。
可是,當他忙完工作回來的時候,卻發現喬以恩竟然不見了!
他打了無數通電話,整個醫院都翻過來找遍了,就是找不到她。
她好像陡然之間徹底消失了一樣。
白季寒再次陷入瘋狂之中,他如果知道,只是出去這麼一會兒她就會不見,就算讓公司倒閉也不會離開這裡,讓她離開他的視線範圍之內啊。
原本白予熙手術成功,應該是一件多麼值得高興的事。
可就在全家人都沉浸在喜悅之中的時候,喬以恩卻突然莫名其妙地消失了,這真是令人太意外,太吃驚了!
這一次,她到底是被人擄走了,還是自己離開的?
白季寒怎麼也想不通,因爲他真的無法想通。
他第一時間讓冷巖發動寒門的勢力去找人,同時打電話給喬以恩最好的朋友莫小麥,可莫小麥的電話雖然是通的,卻一直沒有人接。
他有些慌亂,直覺莫小麥可能知道些什麼,就着急地要去找莫小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