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季寒提着餐點回來的時候,竟意外地看到杜均陪着喬以恩坐在走廊的長椅上,再也沒有其他人。
他不知道杜均在這裡坐了多久,兩人又說了些什麼?
此刻,兩人都低着頭沒有說話。
可他看到他們這樣待在一起,他就覺得很礙眼。
他手上提着包裝精美的飯盒,一步一步十分鎮定地朝他們走去。
喬以恩聽到腳步聲,緩緩地擡頭朝他的方向看去,一眼就看到他,心慌了一下,很快掩飾起來,站起身朝他笑道:“你回來了?”
白季寒目不轉睛地盯着她,沒有立刻回答她的話,而是依舊以不緊不慢的步伐朝他們走來。
等他走到喬以恩面前,才朝她淺淺一笑:“你想吃的東西我已經買回來了,雙雙呢?”
左右都沒有看到白予雙,杜秋也不在,就只有杜均和她,這令白季寒很不悅。
喬以恩又怎麼會看不出他的不悅,朝着洗手間的方向看了看,低聲說道:“方纔杜秋帶雙雙去洗手間了,應該也快出來了……瞧,他們出來了。”
正說着,就看到一大一小兩道身影走過來。
白予雙走在前面,杜秋跟在他身後,兩人看起來不太親密的樣子。
白季寒回頭掃了一眼,然後將手上的飯盒遞給喬以恩,指了指旁邊的房間,淡淡地說道:“你帶雙雙去隔壁那間休息室吃飯,我在這裡看着,小熙有什麼消息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
喬以恩蹙了蹙眉,有些不太願意,但瞥見白季寒眼中那抹不可違逆的堅定,她收回已經到了喉嚨的話,改問道:“那你呢?你不吃嗎?”
“不用管我,快去。”白季寒此時已經轉身,將目光投在杜均身上,說話的語氣不自覺地放重了些。
“……”喬以恩有些受傷地低下頭。
見沒有迴應聲,白季寒才驚覺自己有些過分了,便轉身看向喬以恩。
“恩恩,帶雙雙去吃飯,小傢伙肯定餓了,乖。”他雙手扶着她的肩頭,很輕很輕地在她額頭落下一吻,“我會看着小熙的,你放心。”
喬以恩緩緩地擡頭,看他一眼,又看一眼杜均,輕輕吸了一口氣。
她十分清楚,白三少又開始傲嬌了。
他肯定以爲她故意支開他,就是爲了跟杜均會面。
可其實,她是爲了去見喬老爺子,而杜均也是在她見完喬老爺子回到走廊之後,才突然出現的。
甚至,他也是纔剛坐下,兩人還來不及說一句話。
她知道,白季寒肯定誤會了,可這個誤會她現在不願意解釋。
因爲她不想讓他知道,她其實去見喬老爺子了。
經過上次白文禮和榮蘭婚禮上喬老爺對她的針鋒相對之後,白季寒就明令過,讓她以後不要去見喬老爺子,免得自討沒趣。
所以,她不會告訴他,她去見過喬老爺子。
想了想,喬以恩擡頭看向白季寒,軟軟地說:“我知道了,我帶雙雙去吃飯。”
看着喬以恩和白予雙的背影消失在隔壁休息室,白季寒才緩緩地收回目光。
杜秋還杵在一旁,看着兩個男人,有些心虛。
白季寒想起杜秋跟杜均的關係,瞪了她一眼,冷冷地說:“你自己下去吃飯吧,這裡不需要你。”
面對他突然變得冰冷的語氣,杜秋有些受傷地絞緊手指。
原來,不管她做再多討好他的事,在他心裡都再也不會有她的位置。
他明知道她就在這裡,卻根本就沒有給她帶一份飯菜上來。
杜秋輕輕地吸了一口氣,努力地朝他笑了笑,輕柔地說道:“那我下去了,待會兒會再來的。”
白季寒沒有說話,也沒有看她,只是感覺到她已經離開,便邁動長腿在喬以恩方纔的位置上坐下。
杜均就坐在他旁邊隔了一個座位的地方。
兩個男人誰都沒有先開口說話,走廊裡的氣氛沉默得有些壓抑。
最終,還是白季寒沉不住氣,側頭看向杜均,冷聲問道:“你到底想怎樣?”
他看向杜均的目光充滿了不解、憤恨和戾氣,他的聲音一字一句,幾乎咬着牙齒說出來。
杜均平靜而冷冽的臉上微微顫動了一下,平靜地盯着前方的目光微微縮了縮,薄薄的脣瓣動了動,不緊不慢地說:“白三少這麼厲害的人,竟會不知道我想要什麼?”
“不可能!”白季寒飛快地說,“你想要的這輩子也無法再拿回去,除非我死。”
他堅定的目光緊緊地盯着杜均,向他傳達着他此刻所講的話有多麼認真。
杜均冷冽的面容上滑過一抹淡淡的笑。
每當他這樣笑的時候,就會是他最危險的時候。
這一點,只有長期跟在他身邊,熟悉他的人才知道。
比如阿文。
“白三少,人有時候不要將話說得太死了。”他臉上帶着淡淡地笑,盯着白季寒的目光裡卻寒氣十足,“我一直都相信,是我的終究會是我的……”
“不是你的,你就算是強求也沒用!”白季寒飛快地接過他的話。
霸氣的聲音,彷彿已經篤定無論如何杜均都得不到他想要的。
杜均淡淡地笑了笑,很平靜地說道:“既然如此,那白三少爲何還這般緊張呢?”
輕輕鬆鬆的一句話,令白季寒那張原本就陰沉的臉,變得更加陰沉起來。
他轉開頭,重重地哼了一聲:“哼!我爲何要緊張?我只不過是在警告杜先生,離我妻子遠一點。”
“是嗎?”杜均面上依舊帶着淡淡地笑,平靜的聲音突然一個轉折,變得陰鬱起來,“這一點恐怕要讓白三少失望了。除非丫頭親口來跟我說,讓我以後離她遠一點,否則白三少就算說再多,我也只當是個笑話。”
“你!”白季寒被他的話氣得不輕,猛地站起身,除了陰鬱地瞪着他之外,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什麼。
杜均臉上掛着淡淡的笑,平靜地看着正前方,完全無視他的瞪視,只淡淡地說道:“白三少不必動怒。其實只要白三少有自信些,又何必怕我跟丫頭走得太近……哦,我明白了,就連白三少也對自己沒有信心,那就難怪了。”
“哼!”白季寒重重地哼一聲,冷冷地說,“我對我妻子有信心就足夠了!不管杜先生有什麼想法,我相信我妻子都不會爲你所動,所以杜先生還是省省心吧!”
“是嗎?”杜均擡頭看向他,淡淡地笑道,“如果有一天,她恢復記憶呢?”
“……”白季寒瞬間失聲。
他雙目瞪得大大地,腦袋好像突然“轟”地一聲炸開了一樣。
如果有那麼一天,她突然恢復記憶,又會怎麼樣?
他從來都拒絕去想這個問題,因爲一想他就會感覺一股恐慌。
即便白季寒此刻像嚇傻一樣站在杜均面前,可那種來自高處的壓迫感也令人感到很不舒服。
杜均很討厭這種仰望別人的感覺,他緩慢而優雅地站起身,與白季寒平視:“怎麼?白三少沒有底氣了麼?”
他臉上帶着淡淡的笑。
白季寒很想將他這張臉給撕爛。
“呯”地一聲!
幾乎沒有思考,白季寒一拳就揍到杜均臉上,瞬間將他那張假笑的臉打到一旁。
在他的頭甩向一旁的時候,白季寒無意間看到他後頸處有一條猙獰的傷疤。
看起來像是鞭子抽傷的,而且像是新傷,最多一個月的樣子。
雖然只露出一小部分傷痕,但不難看出那一鞭子抽得有多嚴重,只怕一直延伸了整個後背吧。
白季寒眸光暗了暗,有些不自在地皺了皺眉:“你一個月前受過傷?”
如果他沒預估錯的話,杜均受傷的時候,正是他和凌少峰找到喬以恩和莫小麥的時候。
當時,他們確實是尋着杜均的蹤跡才那麼快就找到她們的下落,可因爲心急所以只有他和凌少峰兩個人先趕過去,誰也沒帶。
本來以爲要救出喬以恩和莫小麥,難免會有一場惡戰,可能賠了他們自己也救不出那兩人。
可他沒有想到的是,當他們趕到地方的時候,那裡看守的人都已經退了,讓他們毫無費勁就救出人。
當時因爲凌少峰和莫小麥的事,之後又因爲杜雙的突然出現,讓他根本就沒有精力去理會那些蹊蹺。
可如今想來,當時真是處處透着詭異。
感受到白季寒的目光緊緊地盯着他的後頸,杜均緩緩地伸手摸了摸那個傷疤,淡淡地說:“是。”
白季寒恍然後退一步,盯着杜均,目光變得複雜起來。
杜均引領他們到海邊,又在那時候受了傷,而他們趕到的時候毫不費勁就將人救走……
這一切的一切無一不說明着,他們被錯當成英雄,其實真正救喬以恩和莫小麥的人根本就是杜均。
一旦有了這個認知,白季寒心裡更加不是滋味兒。
“爲什麼不讓她知道?”他盯着杜均,冷冷地問。
“爲什麼要讓她知道?”杜均淡淡地笑着反問。白季寒感覺自己問了一個愚蠢的問題,結果連自己都沒有答案。
杜均緩緩地地朝他逼近一步,伸出手指點到他的胸口,一字一句地說:“白三少,我再最後說一次,如果你守護不好她,我不介意親自來。”
聽着他咬牙切齒的聲音,白季寒有些慌亂地問:“你什麼意思?”
“哼!”杜均冷哼一聲,“看來她沒有跟你說,她水性不好,差點淹死在大海里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