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三少這麼着急帶丫頭離開?”一把冷冽的聲音突然響在身後。
思緒陡然被打斷,喬以恩回頭。
一身玄黑色西裝的杜均邁動長腿走過來,面上帶着淡淡的微笑:“丫頭,今晚開心嗎?”
他的聲音聽不出喜怒,直接忽略白季寒,雙眸緊緊地盯着她。
突然聽他這麼問,喬以恩微微愣了一下。
杜均並沒有一定要她回答的意思,只是笑着看了她一會兒,然後轉頭看向白季寒:“白三少今晚真是大手筆!”
明明是一句簡單的話,但經由他說出來,竟讓白季寒感覺到一股嘲諷的味道。
因爲他的面上總是帶着淡淡的笑,但眼睛裡卻一點兒笑都沒有。
不管是在商場上還是在私人圈子裡,白季寒從來沒有遇到一個像杜均這樣的人。
無疑地,他是一個很好的對手。
“多虧杜先生相讓,不然我又怎麼能拿到這兩件物品討得妻子歡心。”白季寒的話明明是對杜均說的,可說到後面卻轉頭神情溫柔地看向喬以恩。
杜均收起臉上的笑,銳利的眸子沉了沉,很快又恢復一臉淡笑:“杜某也很喜歡那幅油畫,不知道是否有幸跟白三少探討一二?”
他的聲音低沉淡定,目光灼灼地盯着白季寒,眼底盡是深沉之色。
白季寒微微縮了縮眸子,盯着他看了幾秒,突然轉頭朝一旁的喬以恩說道:“恩恩,你先到車上等我。”
他聲音雖然一如既往地溫柔,卻帶着一股不容反駁的語氣。
說完後又朝一旁的李豐使了個眼色,讓他先帶喬以恩去車上。
喬以恩有些狐疑地看了看他們,想說些什麼,最終還是什麼話也沒說轉身就離開了。
“杜先生想說什麼?”目送喬以恩離開後,白季寒不假思索地問。
從聽到杜均說那句話的時候,他就知道他有話想對他說,但似乎不想被喬以恩聽到。
“呵呵!白三少倒是個爽快人!”杜均收起面上那抹淡淡的笑,微微勾了勾脣,“白三少難道沒有認出來那幅油畫出自何人之手?”
白季寒知道他有話要說,卻不想他竟然這麼直接地問出一句這樣的話。
眼前的男人有着完全不輸於自己的各種優勢,他這個時候問出這樣一句話,肯定不是爲了好玩。
幾乎只是眨眼的功夫,白季寒的腦子便像是被當頭棒喝一樣,陡然靈光一閃!
幾年前他曾經到天使孤兒院查喬以恩的消息,看到那幅“天使”素描畫所以帶回來珍藏着,直到今晚捐獻出來。
他一直都知道那幅“天使”出自喬以恩之手。
而那幅名爲“家”的油畫剛被拿出來拍賣的時候,他的目光全都在喬以恩身上,根本就沒有仔細去看,只是匆匆瞟了一眼。
如今聽杜均這麼一問,他再仔細一想,這兩幅畫雖然是不同風格,也沒什麼共通點,但筆法和寓意似乎都有意無意地透着相似感。
難道說,那幅油畫也是以恩畫的?
白季寒倏地擡頭看向杜均!
“你究竟想說什麼?”
他承認,他確實沒有眼前這個男人那麼沉穩。
只是一個晚上的爭鋒相對,他便發現自己總會被這個男人激怒。
這種感覺很不妙。
杜均沒有立即回答他的話,只是盯着他笑得十分具有深意,嘴角淡淡的笑,雙眼的深邃令人根本就看不清他在想什麼。
白季寒畢竟也是久經沙場的人,被激怒的時候肯定會有,但他恢復的速度也快得令人吃驚。
“杜先生,我不管你以前跟以恩是什麼關係,她現在是我妻子,就只能是我妻子。不管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可能將我們分開,我相信她正如她相信我一般。”
他的聲音淡定之中透着一股強大的自信,這樣的他纔是那個在商場上讓人聞之失色的白三少。
“如果杜先生的出現只是爲了達到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我勸杜先生還是處處小心爲好!”霸氣的聲音頓了頓,又自負地說,“我白季寒也不是那麼好惹的!有什麼目的儘管衝我來,若是膽敢利用傷害她半分,我一定會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說到後面,白季寒的目光變得陰鷙,聲音也狠辣起來。
杜均臉上那股淡淡的笑,在聽他說到那句“膽敢利用傷害她半分”時陡然收起。
半晌,他才沉穩而淡定地開口道:“希望白三少的實力能像你說出的話一樣自負到無人能及。不然,我會失望的。”
“不好意思,恐怕杜先生要失望了。”白季寒嘴角擒着一絲自負的笑,“我的實力永遠比我說出的話更令我自負,不管杜先生想做什麼,永遠都不可能有贏的一天。”
“是嗎?”杜均嘴角盪開一抹淡淡的笑,“可是,杜某覺得自己已經贏了一局。”
聽他這麼說,白季寒的臉一下陰沉下來。
他那雙如夜鷹一樣銳利的眸子緊緊地鎖定杜均的臉,想從他臉上看出些什麼,可他發現這個男人不僅目光深邃,臉上的表情掩藏得更深,彷彿無時無刻不帶着一張面具。
杜均自負地迎上他的目光,嘴角笑意未鬆:“感覺白三少慷慨地拿出二十億支助那些需要幫助的孩子們!”
就這麼一句簡單的話,白季寒還有什麼不懂的。
果然跟他猜想中一樣!
今晚,剛開始的暗投杜均以剛好壓下他的價格,將他想要拍下的物品全都搶了去,不僅令他輸得一敗塗地,更是讓他在後面明投時自然而然生出一股跟他一爭高低的心。
而明投最後兩件壓軸的物品也確實被他拍下來,不管他們本人怎麼看,衆人眼中就是杜均在財力上爭不過他,輸了。
可他在此時方知並不是衆人看到的那樣。
前面拍下那幅“天使”的時候,他知道杜均是因爲喬以恩的請求,所以纔沒有繼續跟他叫勁。
至於後來拍下那幅“家”的時候,他也跟衆人一樣以爲是因爲杜均根本就沒有與他匹敵的財力,所以纔在他報出二十億的時候遲遲不與他競爭。
現在陡然聽他說出這麼一句話,他就知道他錯了,他以爲拿下最後一件物品就是勝利,卻不知道那根本就是虛假勝利!
“那幅畫……是你拿出來拍賣的?”白季寒盯着杜均,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問出這句話的。
杜均沒有立即回答,只是盯着他淡淡地笑。
可恰是他嘴角那抹笑,深深地剌痛了白季寒的雙眼。
他恨不得將他那副嘴臉狠狠地撕碎,然後放到腳下狠狠地踩扁。
故意在暗投的時候激起他的好勝之心,再用一幅喬以恩的油畫以支助白血病兒童的名義拿出來拍賣,讓他一步一步鑽入他下好的套子裡。
杜均,可真行!
縱橫商場多年的白季寒,真的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對手,也從來沒有栽過這麼大一個跟頭!
“白三少,求婚儀式很唯美,就是不知道你們之間所謂的感情,能不能經得住一個月的考驗?”
杜均沒有回答白季寒的問題,反而拋出這麼一句話。
白季寒原本陰沉的臉色變得越發不好看,他狠狠地瞪着杜均,冷冷地說:“你想做什麼?”
杜均笑了。
“白三少覺得我想做什麼?”反問的語氣,絲毫沒有想要得到他回答的意思,“我什麼都不想做。”
他轉頭看一眼不遠處坐在車上朝這邊看的喬以恩,又回頭朝白季寒沉聲說道:“我比你更不想傷害她。”
他說這話的時候,眼底閃過一抹痛惜。
白季寒清楚地捕捉到他的眼色,鷹眸微縮,冷冷道:“你比我更不想傷害她?杜均,男人之間的鬥爭就讓我們以自己的方式來解決,你想怎麼樣我白季寒隨時奉陪!但是,不要拉上她!”
雖然不知道杜均爭對他,到底是僅僅因爲喬以恩的關係,還是有什麼別的原因。但他一點兒也不畏懼,只希望事情不牽連到他在意的人。
杜均淡淡地笑了笑:“白三少說得很對,男人之間的鬥爭就讓我們以自己的方式來解決,不要牽扯進自己在意的人,也不要當縮頭烏龜……結果誰能贏,還真不一定。”
他說着頓了頓又笑道:“就像今晚,表面上看來好像是白三少贏了,但杜某也不認爲自己輸。呵呵,白三少,遊戲纔剛開始。”
已經坐到車上之後,白季寒陰沉着臉,耳邊一直迴盪着杜均離開前說的那句話:“白三少,遊戲纔剛開始。”
那時,他的聲音低沉陰柔,他的表情深沉陰鷙,離開時那一眼更是輕狂戲謔,看得他人都已經坐上車好一會兒,直到此時心裡都還是一陣不舒服。
“季寒,你怎麼了?”喬以恩發覺他的不對勁,低聲問。
然而白季寒像是沒有聽到她的聲音一樣,依舊陰沉着一張臉,雙眼沒有焦距地正視着前方。
喬以恩有些擔心地看着他,卻也沒有再繼續追問他怎麼了。
方纔白季寒讓她先上車,他自己卻留下來明顯就是有話要跟杜均說。
她雖然不知道他們到底說了什麼,但白季寒上車之後就陰沉着一張臉,肯定是跟杜均說的話有關。
他們倆到底說了什麼呢?
是不是跟她有關?他們又暗暗發生爭鬥了嗎?
可是,今晚不是白季寒全勝嗎?
他方纔帶她出來的時候心情都還很好,爲什麼跟杜均說了這麼一會兒話就變得這麼生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