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軒。”
“嗯?”
“你可以走了。”
“啊?哦。”
吃完飯後,穆煜澤就催着翟景軒趕緊離開,理由是他明天還要上班。只要是穆煜澤讓做的事,翟景軒一向積極,和舒靜曼打完招呼說明天來看她後,果真就走了。
這期間,有人進來收走了餐盒餐盤,有護士進來給舒靜曼拔了輸液的針頭,吩咐她多休息,再然後,病房裡就只剩穆煜澤舒靜曼兩人了。
舒靜曼看着他吩咐翟景軒離開,以爲他也要走了,側着身子看向他。聽翟景軒說,穆氏最近有一筆大生意在談。
穆煜澤倒是沒有離開的動作,反倒是朝她走來。
“睡覺。”他用吩咐翟景軒離開的語氣對着她說道,似乎知道她所想,又補充一句:“我不回去。”說這句話時,他已經走到她跟前,身子微低,聲音尤其清晰。
舒靜曼遲鈍地看了看他,確定他說的是真的,又把房間掃了一圈,心裡有些皺巴:房間裡只有一張**啊,他睡哪?
穆煜澤挨着她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似乎注意到她的疑惑,只是重申讓她睡覺。
“你……”她剛要說話,嘴就被他捂住,挑眉不容置疑地看着她:“嗯?”
舒靜曼只得乖乖閉了眼。只是骨節分明的手指就停留在她鼻息下,嘴脣微微一動,就能感覺到他指間的輪廓,以及那溫熱的觸感。他的手溫暖,她的脣微涼。
她沒有睡意,知道他在看着她,於是決定裝睡。
只是過了好一會,覺察到他的目光還停留在她臉上,而且,他的手也忘了收回去了。
心裡有個聲音在告訴舒靜曼:現在已經是凌晨了,他明天還有工作,房間也沒有別的**,要不要……
另一個聲音又在告訴她:還是不要了,過一會,他肯定會走的。
可是,他說了不走。
“那個……”舒靜曼一說話就嘴脣就碰到了他的手指,癢癢的,很不舒服,好在她是閉着眼的,“睡覺吧。”
等了好一會,沒有聲音回答她。這時脣上卻傳來酥酥麻麻的觸覺,有種異樣的感覺。他的手指在她脣邊反覆摩挲!
舒靜曼實在受不了,伸出右手趕忙捉住他亂動的大掌,瞪着眼睛看向他。
穆煜澤看着她生氣瞪着自己的樣子,清澈明媚的眸子染上幾分淘氣,煞是可愛,面容不禁又柔和幾分,然後很認真地問道:“我睡哪裡?”
他是不是故意的?
舒靜曼側開臉,“醫院有很多空**。”
穆煜澤不緊不慢地回答她:“不想去。”
舒靜曼看他一眼,低下頭,想了一會的樣子,“這**挺大的。”
聞言,穆煜澤嘴角滿意地一揚,可惜舒靜曼低着頭,沒有瞧見。
“可以嗎?”他緊跟着問出一句,本來很正常的一句話,話語也很誠懇紳士,只是他嗓音低沉又頗爲性感,不免讓人聯想到其他。
舒靜曼不敢看他,臉色有些不自然,並不直接回答他,“可能有點擠。”
“我不介意。”
感覺到旁邊**位的下陷,隨後被子被掀起,他的身子緊挨着她躺下。這**確實有些小了,這不,她都能感覺到肌膚接觸的溫度。
自從上次在穆煜澤公寓他強要她後,他們雖然是和好了,但一直沒再發生情侶間的親密接觸。穆煜澤雖然一直嚷嚷,類似“曼曼,我難受”“今晚去我那”這樣的話幾乎每天至少上演三遍,但她都以顏顏和凡兒現在在她公寓,那樣不好的理由搪塞,他不滿的時候,就嘟嚷幾句,倒也沒有強迫。
旁邊有清淺的呼吸聲規律響起,舒靜曼側過頭,看着閉眼睡着的人。穆煜澤睡覺的姿勢很規矩,通常一個動作能睡到天亮,**雖然有些小,不過他側着身子,兩個人睡倒也沒有影響。
每次她有危險時,他眼裡的緊張那般清晰。白天昏迷的時候,她其實知道他趕來抱住了她,感覺到他摸着她臉顫抖的手指,也聽到了他急切命人趕向醫院的聲音。睜開眼,就看到他驚喜的眼神,雖然一閃而過,但還是被她捉住了。所有的事情,由不確定到慢慢確定再到明朗,他,應該是愛她的吧,即便不是愛,那也一定是喜歡。而她,不知不覺間對他的依賴越來越深。習慣了有他的存在,一個人在客廳的時候,總是習慣性偏頭,看到空空如已的沙發,然後忍不住失望。有時候好不容易睡着,半夜裡突然醒來,摸到旁邊的位置,空的,然後再也睡不着。
這個時候他就在她旁邊,睡着了,他是屬於她一個人的。可是……她卻是個不配得到幸福的人。
不知怎麼的,原本隱隱作痛的傷口開始生疼,看着旁邊安然入睡的人,舒靜曼捏緊了手掌,一動不動,等着身體變麻木。
“曼曼?”旁邊卻有聲音響起。
舒靜曼嚇得連忙閉上眼睛。她不知道她身子異常繃緊,而他,其實也並沒有真的睡着,她一出現異常,他就感覺到了。
舒靜曼閉着眼睛,豎耳聽到穆煜澤拉被子起身的聲響,連忙開口:“我沒事。”
穆煜澤已經下**,繞到另一邊,摁響了連線醫生辦公室的**鈴,然後纔出聲安慰她:“沒事,醫生馬上就到。”
“我一點也不疼,真的。”說着這樣的話,身子卻不受控制顫抖。
穆煜澤拉着她完好無損的右手,低頭親吻,“疼就說出來。我在的。”
舒靜曼自他起身後眼睛就一直跟着他轉,此刻聽着他的聲音,眼眶溼潤起來。她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有人會這樣對她說:“疼就要說出來,我在的。”
她從小性格就倔,受了傷,也不像其他孩子喜歡大哭出聲,大聲呼痛,只會很安靜地告訴周圍的人,她哪裡受傷了。通常聽的人反應比她還大。爸爸很瞭解她,拉着她的手,說:“曼曼乖,疼就要說出來。有爸爸在的。”
時隔多年,她真是幸運,又聽到有人對她說了。
穆煜澤見她眼裡噙滿淚水,以爲她是疼的,急促地伸手摁鈴,一邊拉着她出聲安慰,“醫生馬上就來,馬上就來,曼曼乖。”
舒靜曼哭出聲來。
穆煜澤嚇着了,醫生還不見來,剛要起身直接去找醫生,病房門就被人從外面推開了。
“穆先生。”聽到鈴聲,醫生其實來得又快又急,速度已經很快了。“看看她!她很疼!”
醫生是個中年女醫生,見他着急的樣子,再看到**上佈滿淚水的病人,連忙上前檢查。
檢查後,醫生起身,看向男人:“穆先生,舒小姐傷口沒有裂開。”“她很疼!”
“麻藥效果一過,是會疼的。”
醫生掛好點滴,出去了。
穆煜澤拉着舒靜曼的手不鬆。
“不……不疼……的。”舒靜曼語無倫次地表達。
穆煜澤恍若未聞,心疼的眼神,似乎受傷的人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