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剛纔說誰比我們先到了？”走到一半，樑凌風想起什麼，又轉身問球童。
“樑先生，穆少爺比你們早到了。”球童說道。
只是前方因爲許佳凝說了句什麼湊攏跟前聽後一臉大笑的人明顯沒有聽他的話，而他旁邊跟着他笑的女人也是沒有聽見。
幾人很快走到球場。
“啊，空氣真是好啊！好久沒來了，以後本少爺一定得多來才行。不然就真是你說的燒錢了，哈哈哈。”樑凌風看着四周圍綠油油的草坪，心情大好，擡頭仰望着這一方藍天白雲，笑得開心。
只是他仰望了好一會的藍天白雲，都沒有聽到捧場的聲音。
疑問地低下了頭，叫道：“佳凝？”
許佳凝卻看着前方出現的那道身影定住，完全沒有聽見他的說話聲。
順着她的目光，樑凌風也看清了前方站着的人。
澤？怎麼是他？
樑凌風懵住。
今天不是週四嗎？他不上班怎麼跑這來了？
難怪剛纔球童說有人比他們早，看來就是他了，也只有他纔會這麼早就來這清冷的郊區。
樑凌風悔得要命，他怎麼忘了這人也可能會出現在這了。
穆煜澤一身黑色運動服，提着球杆，擡頭同樣也看到了這行站着的兩人。
一時間竟是誰也沒說話。
“穆先生？”旁邊撿球上前的球童這時走了回來，疑問道。
穆煜澤沒有開口，卻是一把將球杆扔給了球童。收回目光，看也不看這方的兩人，目光清冷地大踏步從旁邊就要離開。
“煜！”看見他又要從自己眼前離開，原本呆住的許佳凝一下叫出聲。
男子身子絲毫沒有停頓，依舊擡步向前走去。
樑凌風看了看旁邊黯然傷神的人，突然衝了上去，攔住了穆煜澤的去路。
“澤，你來得好早啊。剛剛聽人說有人比我們先到，我們還不相信，竟然是你，好巧，好巧。”
穆煜澤睨他一眼，冷冷道：“讓開！”
“啊，那個……”樑凌風撓着頭，一時找不出話說了。
就是這麼停留的十幾秒時間，本就相隔不遠的許佳凝走了過來。
“煜。”她輕輕開口道。
就是這麼一聲輕呼，一下似乎將男人的思維拉到了很遠，深邃的目光看向她，久久沒有說話。
站在一旁的樑凌風識趣地離開了。
相隔不到兩米的距離，兩人就那麼對視着。
此時許佳凝的內心是激動地，是緊張的，不能就這麼沉默下去，她得趕快找個話題，不然他很快就要離開了。只是在腦中搜尋了幾遍，那些練習了無數遍的話，卻是一句都找不出來說。
就在她不知所措緊張地尋找話題時，對面的人卻開口了，冷沉的嗓音響起。
“爲什麼回來？”他問。
許佳凝一凝，看着他更不知所措。
“爲什麼要回國？”他重複了一遍。
“我……”許佳凝凝聚在心中千百遍的答案就要脫口而出，卻看見他朝自己走來，卻是在經過她旁邊時，沒有任何停留離開了。
“我後悔了！”許佳凝心一下繃緊，急忙轉過身，對着他的背影大聲說道。是的，她後悔了，她要他，她需要他。
男人腳步一頓。
許佳凝緊張地盯住他的背影。
下一秒，男人高大沉穩的身子繼續朝前走去，最終消失在許佳凝的視線中。
“佳凝。”樑凌風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了出來，看着悵然若失的人，走了過來。
“沒事。”許佳凝收回視線，笑了笑。
樑凌風看了她兩眼，猶豫道：“那，還打高爾夫嗎？”
“打啊，怎麼不打？”
今早穆煜澤預約了一家公司的總裁到公司洽談，對方帶着人已經在辦公室等了差不多十分鐘了，只是卻還不見穆煜澤的身影出現。
他一早就有事出門了，吩咐司機送她一個人來的公司。現在這種情況，舒靜曼正猶豫着要不要打電話。
“舒秘書，請問穆總人呢？”對方等了一會，見沒有自己要等的人出現，還算禮貌地問站在門口的舒靜曼。
“黃總，不好意思，讓你多等了。穆總他有點事路上耽擱，馬上就會到公司了。”
正說話間，辦公室門突地被人從外面推開，高大挺拔的身影從外面走入。
“穆總。”看着出現的人，舒靜曼欣喜迎了上去，“你預約了九點半新一公司的黃總洽談商務，他已經到了。”
“嗯。”男人點了點頭，從她身邊經過。
“穆總，久仰大名。”沙發接客區有人起身，打着招呼。
穆煜澤點了點頭，沉穩地走了過去，“黃總，我也久仰你的大名了。”
他談判的技巧成熟穩重，洽談自然一切順利。
一個小時後，黃總一行人起身離開，舒靜曼將他們送出公司後折回了穆煜澤辦公室。
“穆總，你接下來的日程如下……”
舒靜曼清麗的女聲飄蕩在安靜的辦公室裡。
“穆總，以上就是你今日的行程安排。”舒靜曼簡單地收了尾，看向辦公桌後的人。
穆煜澤這時擡起頭來，皺着眉，疑問道：“嗯？”很明顯，他剛纔沒有聽她講話。
“我剛彙報的是你的行程表，如果不清楚，我可以再彙報一遍。”
穆煜澤看了她兩眼，揮了揮手，道：“放下吧。”
舒靜曼只好放下他的日程安排表，轉身出了他辦公室。他很少有這樣心不在焉的時候，走出門口時，她忍不住回頭看了看辦公桌後垂着頭面無表情的人一樣，然後輕輕帶上了門。
環境優美的法國西餐廳。
包廂靠窗邊的位置，有人相對而坐。
“煜，這是你愛吃的鵝肝，你嚐嚐。”
“煜，這是法式藍帶雞，我記得你很喜歡的。”
“呀，焗蝸牛，我記得你以前可是很嫌棄的，不過後來在我威逼下就喜歡上了。”
“煜，這是……”
由一開始的沉默，到從上菜開始，許佳凝就一直在給對面的人布着菜，開口、閉口，都是你愛吃的、你以前愛吃的。很快，對面人的餐盤就堆成了一座小山，主人卻並沒有動一口。
“凝。”對面的人開了口，叫停了她的動作。
他終於肯叫她的名字了。
機場遇見一次，城東高爾夫球場遇上那次，還有最近她主動打電話給他的幾次，每一次，他都未曾開口叫出她的名字。
刀叉間夾着的三文魚一下鬆開，重新調回了精美的盤子裡。
許佳凝眼圈有些紅，卻是努力擡起了頭，對着對面的人恰到好處地微笑，雙腿卻因爲緊張在微微顫抖。
她真沒想到，他會主動約她出來。接到他電話時，她以爲自己是在做夢，因爲這幾天她每次開口約他都被他嚴詞拒絕了，可是現在她清楚聽到他問她有沒有空，告訴了自己地址。
她選了很久的服裝，最後才勉強選好一件深藍色的連衣裙，好在，他果然穿了一身黑色的西服，深藍色配黑色，風格正好和他相搭，她暗自鬆了口氣。
因爲緊張，她提前了半個小時就到了餐廳，但又怕被發現，就跑去洗手間躲了二十多分鐘，出來時“碰巧”看到他已經坐在了包廂裡。
這時面對面前這雙分不清什麼情緒的眼眸，許佳凝突然有些害怕，他還是不要說話，就這樣坐在她對面就好。
“我們吃飯吧。”許佳凝笑着如此說道。
“凝。”對面的穆煜澤卻再次叫了她的名字。
“我……”許佳凝這一刻不知怎麼的，就是緊張害怕得不知所措，拿着刀叉的手一滑，差點就劃到手指。
在她頭腦一片惶恐害怕中，她聽到他輕飄飄的聲音響起。
“我有女朋友了。”
什麼？他、他說了些什麼呢？
她是不是聽錯什麼了？
哦，煜他好像是說他有女朋友了。
許佳凝不敢置信地擡頭仔細看着對面的人，試圖從他的表情中找到一絲一毫破綻，可是沒有，她看到的都是肯定。
“我……我還有點事……我，我先走了。”說完，許佳凝幾乎落荒而逃。
身後，誰的腳步聲在響起。
穿過走廊，奔下樓梯，跑出餐廳門廳，迎面吹來的一絲涼風拂過她妝容精緻的臉頰，許佳凝頓時淚如雨下。
難怪，難怪她找凌風要電話號碼時，他猶豫了好久都不肯給她，還有他每次的欲言又止。他一定早就猜到了，卻不忍心告訴自己。
八年後的今天，她是不是回來晚了？
身後，跟隨而來的男人靜靜地看着前方奔跑的人，看着她踉踉蹌蹌地坐進了車子，冷漠的眸子閃過複雜情緒，最終還是沒有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