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
“你買這些東西做什麼?”
“畫畫。”舒靜曼回答道,想了會,又補充道:“好久都沒有畫了,所以想要試試。”
是啊,很久很久都沒畫了。上次畫的時候,久到什麼時候呢,應該還是爸爸在的時候吧。
“曼曼畫得真棒!”
“曼曼真是爸爸的驕傲!”
“我的曼曼啊,不僅漂亮,還是個小畫家!”
……
所有這些時候都好遠,突然想起來,又像是回到了從前,一切竟然又都像是發生在昨日的事。
前兩天在網站上正巧看有個美術館的作品展覽,點進去看了看,作品都很精美,看得出畫家們畫技的精湛,最重要的是,是凝聚在作品中的用心,突然就想到小時候被稱作小畫家的自己。今日去餐館的時候,旁邊的書店在視線裡一閃而過,她卻記下來了。吃飯的時候,對面人的姿態太過美好,尤其是他那雙修長指節分明的好看的手,她突發奇想,真的很想把它們都畫下來。
安靜的車間裡,突然響起手機的震動聲。
舒靜曼還以爲是自己的手機,正要找,卻看見旁邊的人掏出了手機。
原來是他的手機在響。
“她很漂亮。”簡單的幾個字。
男人看了好一會,修長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點着,然後摁了發送。
許佳凝覺得自己簡直是瘋了,明明很想搭話,最後卻找了個最差的藉口。對着自己愛的人說別的女人漂亮,她想她真的是瘋了。可是儘管如此,她還是很期待他的回覆,她只是希望他能和自己說說話。
一分鐘不到,短消息提醒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謝謝。”
簡單的兩個字。
坐在車裡,許佳凝一下就哭了出來。
爲什麼?
爲什麼不是她?
她以爲,那個位置是屬於自己的。所以,她才那麼義無反顧地回來找他。
他答應過的,“煜”是她對他的專屬稱呼,可是現在卻成了那個叫舒靜曼的女孩子對他的稱呼了。難道他都忘了嗎?
恍然間,淚眼婆娑,淚如雨下。
也就是這一秒,危險突然降臨。
本來毫無一人的小區地段,突然奔出一個小孩,直直奔向急速前行的車子前方。
踩剎車已經來不及了,反應過來的人立馬扳着方向盤,電光火石間,女人直直將車子撞向旁邊的阻隔牆,卻是堪堪錯過了橫穿馬路的小孩擦過。
車子狠狠撞上牆面後,“晃當”一聲,什麼東西瞬間碎裂。
駕駛座上還沒來得及檢查是否撞着人的人,一下暈了過去,隱約間,感覺到有什麼溼熱的東西從頭上流下。
“你好,我們是派出所工作人員,請問你是不是認識許佳凝?”
“嗯。”
“許佳凝小姐出車禍了,我們不到其他的人,麻煩你現在到#路的#醫院來一趟。”
“你說什麼?!”
“你的朋友出車禍了……”
沒有再聽下去,神色凜住,男人胡亂穿鞋一下朝樓下奔去。
“煜?”聽到外面動靜的舒靜曼從廚房走了出來,剛到門口就看到男人着急地向外奔去,不禁叫道。
男人卻沒有聽到她的聲音,轉眼就出了門。
發生什麼事了?
舒靜曼正要跟上去,就聽到了樓下汽車發動的聲音,跑到窗邊一看,就看到那輛熟悉的勞斯萊斯瞬間消失在小區的影子。
到底出什麼事了?
舒靜曼心裡不安起來,突然想到了經常跟在他身邊的齊銳,她有他的方式。
緊張不安地播了齊銳的電話,好在那頭響了一聲就接了。
“舒秘書?”
“煜他剛匆匆忙忙出了門,我擔心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這邊齊銳眉頭一皺,沒出什麼事啊。
“我也不清楚,得先問問。”
“那好,你要是知道了,麻煩、麻煩告訴我一聲。”
結束與齊銳的通話,舒靜曼坐立不安。她沒有他其他朋友的電話,根本無法得知他的情況。也不能馬上打電話他,那麼快的車速,她怕他接電話會出事。
大約過了十幾分鍾,就在舒靜曼不安地來回在客廳走來走去時,齊銳的電話來了。
“舒秘書,澤他沒事,是……”
電話裡,齊銳的聲音猶豫了。
“齊助理,有什麼你就說吧,到底怎麼了?”
“是許佳凝小姐,她出車禍了。”齊銳說道,聽到那頭似乎沒有聲響,於是有趕快想要解釋道:“他們是舊識。”這樣一解釋,一下感覺又成了多餘,就像在說此地無銀三百兩一樣。
“哦,我知道了,謝謝你,齊助理。”
“沒事。”
“對了,許小姐她怎麼樣了?”
“還在昏迷中。”
“嗯,謝謝你了。”
這**對於很多人來說都是漫長的。
許佳凝是被路過的車輛發現,然後報了警。
警方人員趕了過來,把她從把駕駛室裡救了出來,立馬送到了附近的醫院進行急救。
警方在她手裡找到她的手機,界面是短信閱讀的界面,她與這個備註是“煜”的人是最近人,於是警方立馬打了電話通知了穆煜澤。
夜晚安靜的醫院走廊裡,迷茫着一大股消毒水的味道。剛從警察和醫生那裡瞭解到情況的穆煜澤一動不動地站在走廊裡,目光盯住前面的急救室。
她出車禍時在翻看他回覆的短信。
腦中迴盪的都是這句話。
“佳凝怎麼樣了?”走廊一頭,大汗淋漓身上還穿着戲服趕來的樑凌風,看着這頭站着的人,急匆匆地奔了過來。
“還在急救室。”
“到底是怎麼回事?”看到前方的急救室,樑凌風心都提了起來。
接到電話時,他正在拍攝棚裡,聽到說佳凝出車禍了,嚇得趕快就衝出拍攝現場,連妝容都還沒得及卸下就開車來了。
“有人橫衝馬路,她爲了不撞到人,就將車子直直撞上了旁邊的牆上……”
穆煜澤沒有再說下去,因爲,急救室的門開了。
兩人俱是走了上去。
“醫生,怎麼樣了?”樑凌風着急地開口問道。
“病人暫時沒事了,身體沒有大的問題,暈倒可能是受到了驚嚇。”
兩人剛要鬆口氣,就聽到那醫生又說道:“可是……”
“可是什麼?”樑凌風一顆心又提了起來。
“可是她的臉和手被碎玻璃大面積砸傷了,可能會毀容。”
“什麼?!”樑凌風大吼,“她是模特,怎麼可以毀容?!”
“對不起,我們也沒有辦法。”
醫生看着失控的樑凌風,搖了搖頭,提醒道:“病人剛剛醒來,需要安靜。”然後就從兩人身邊走開了。
樑凌風只好閉嘴不在說話,看向身後至始至終沒有說過一句話的人,有些無助地開口叫道:“澤。”
“她不會毀容!”男人看着前方,斬釘截鐵地宣稱道,像是在回答樑凌風,又像是在告訴自己,然後推開急救室的門,走了進去。
舒靜曼看着牆壁上的鐘表一圈一圈地走過,可是她等的人卻沒有出現。
許小姐出了車禍,也不知道醒沒有醒,他們是舊識,怎麼說也應該在醫院陪陪的。
這麼想着,舒靜曼跑到洗漱室裡簡單地洗了個澡,出來時發現時間纔到十點,舒靜曼進了臥室,試圖說服自己快睡覺。
只是卻怎麼也睡不着,最後還是拿起手機給他打了電話。電話響了好一會纔有人接。
“什麼事?”
剛接通,那頭就傳來他的聲音,舒靜曼一頓,問道:“許小姐怎麼樣了?醒來了嗎?有沒有大的事?”
“嗯,醒來了,沒大的事。”
“哦,那就好。”
“還有什麼事嗎?”
“沒了。”
“那掛了。”
“哦,好的。”
其實她還想問的是,既然許小姐醒來了,沒有大的事,那你什麼時候回來呢。
看着掛斷的電話,舒靜曼有些發愣。
煜和那個許小姐,雖然他什麼也沒說,但他們關係真的很親近呢。
許小姐也叫他煜,曾幾何時,她還以爲這個稱呼是她的專屬,甚至在發現沒有人和她一樣這樣叫他時,暗暗竊喜了好久。
白天,在書店遇到時,那個許小姐看他的眼神是騙不了她的,雖然她不讓自己多想,可是那樣熾熱隱忍的眼神,正是自己看他時的眼神啊,怎麼忽視得了?
這邊,醫院裡,許佳凝確實如穆煜澤所說的醒來了。
半閉的房門一下被推開,男人手握着手機走了進來。
躺在病**上頭部纏了一圈的人向他看來。
“她的電話?”
穆煜澤點了點頭。
許佳凝想要咧開嘴角笑笑,卻發現笑不出來,這纔想到她臉部被碎玻璃砸了。
周身都是藥水的味道,許佳凝皺了皺眉,看着坐到她**邊的人,問道:“我這樣是不是很醜?”
穆煜澤搖了搖頭。
“我會不會毀容?”因爲看不到自己的樣子,手上也受傷打了夾板,沒法觸碰到,醫生也不告訴她,心裡積攢的害怕一下就傾瀉而出。
“不會!”
“可是……”許佳凝一下就哭了出來。
站在他面前,她就對這張臉還比較自信,要是毀容了,她還有什麼資本站在他面前?
看着她滾滾而下的淚珠,男人皺了皺眉,抽出紙巾,輕輕擦拭着。
“別哭了。”
許佳凝卻越哭越兇,這還是回國後他第一次這麼溫柔對待她。
“別哭了。”看着她哭得停不下來,他還是伸手不知所措地擁住了她。
時光似乎一下倒流回了八年前。
那時候,每次她難過傷心時,他也是這樣抱着她,陪着她的。
剛接完經紀人電話走回的人剛要推門進入,看到前方相擁的兩人,終是停了腳步,轉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