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還想再繼續說下去,卻突然發覺自己的妻子和女兒的表情都十分的異常,他有些莫名其妙地順着妻子的目光,轉頭向凌晨看去。
只見原本神色自若的凌晨此時呆呆愣愣,恍如傻了一般,放在胸前的右手不停的顫抖着,他的嘴脣亦在顫抖,似乎要說什麼話,但過了好半晌,一個字也未說出來。
大漢拍了拍凌晨的肩膀,問道:“小兄弟,怎麼啦?”
凌晨身形一震,剛想開口,坐在凌晨右手邊的大漢的女兒照衣這時突地插口道:“能有什麼?沙漠裡的年輕小夥聽到這個消息還不都是這個德行?他暗戀哥舒公主唄。”照衣說着這話,還不屑的撇了撇嘴,一副這人在做春秋大夢的神情。
大漢略向一想,覺得女兒說的不錯,笑道:“沒想到小兄弟纔到沙漠,便已對……”大漢說到這裡,覺得自己說這話不妥當,便含糊其詞,接着又道:“唉,聽到這個消息,誰的心裡也不痛快呀,誰知道竟會突然發生這種事?這……”
凌晨只覺得耳朵裡嗡嗡直響,大漢在說什麼他完全沒有聽到,他心中只是不停的迴響着一句話:“都是因爲我,這才害死了哥舒婉,都是我……”
凌晨一直以爲只要離開了井部落,便什麼事也沒有了,沒想到哥舒婉性子竟這般執拗,竟然會做出這種事來?
凌晨越想越難過,過了好半晌,心中又想:“不論如何,這事都是因我而起,她對我這般癡情,我……我根本配不上她……”
他想到這裡,陡地站起了身來,把正在說話的大漢和他的妻子發、女兒嚇了一大跳。
凌晨此時心中只想:“不論如何,我總要去看看她,就算是隻能去看她的墳,我也要去看,她……她已經是我的妻子了。”
凌晨心中這般想着,轉身便向帳外走去。
大漢三**爲愕然,大漢叫道:“小兄弟?你怎麼啦?你……”
凌晨恍如不聞,擡腳已出了大帳!
大漢不明所以,慌忙奔到了大帳門口,想把凌晨拉回來,他的妻子和女兒也大爲奇怪,跟到大帳門口,三人一起向外望去。
只見外面電閃雷鳴,雨如下的如同瓢潑一般,帳篷的棉簾子一被掀開,大雨登時向帳內灌來,雨滴打的三人連眼睛都睜不開。
但這雨滴突地停了下來。
三人睜眼看去,只見一對巨大透明的翅膀陡地出現在了他們眼前,遮住了落下來的大雨。
凌晨回身向大漢一抱拳,揚聲道:“多謝大哥的酒,若有機會,小弟必來拜謝,告辭了!”
凌晨也不等大漢回答,腳一踏地面,如同一隻大鷹一般,直向天空中衝了上去。
大漢和妻子、女兒第一次見會飛的人,只是呆愣愣的拼命睜着眼,努力的望着飛進大雨中的凌晨的身影,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鳥兒會飛,但絕不敢在大雨中飛翔,而且雷雨交加之時,更加不敢了。
凌晨對這大雨恍如不見,只是拼命的加速向東飛去。
他倒也不敢鑽進雲彩裡去,畢竟那一道道銀蛇一般的雷電不是鬧着玩的。
凌晨雖然飛的不高不低,但仍舊不時有雷電向凌晨身上擊來。
凌晨一開時倒是想躲,但他身形雖快,比之雷電的速度,卻遠遠不及,仍舊被雷電給擊在了身上,登時只覺得四肢皆麻,一小半身體幾乎被烤焦了!
好在凌晨的不滅之體十分厲害,不等凌晨栽到地上,便已經恢復了過來。
凌晨無奈之下,便用起了一氣護體,外加從兔子那裡學來的隱身術,這樣一來,閃電竟再也不找他了。
凌晨沒有了雷擊之憂,飛的更快。
他來時悠悠哉哉,一來是邊走邊打聽落落山的所在,二來也是想在沙漠各種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打聽到宇宙之靈的什麼消息,走的自然不快,此時加力狂飛,自然非來時的速度所能相比的,只見他後背上的翅膀扇上幾扇,立即便躥出了數百米,速度之快,恐怕就連飛的最快的鷹鷲也遠遠不及。
只飛了二個多時辰,凌晨已經從烏雲密佈的雨區飛了出來,一道道金色的陽光從黑壓壓的烏雲邊緣直透下來,把烏雲的外面和下面映的如同兩個星球一般。
凌晨仍舊不停,直向東飛去。
他來時飛的慢,自然把來時的地形都看了無數遍,此時不用再去問人,只向地下略微掃了幾眼,便認出了來時的方向,急快地向東直飛。
一路向東。
太陽慢慢地落了下去,夜色降臨。
凌晨仍舊不停歇,仍舊不停的向東飛着,心中開始後悔起來。
我當初真該帶她一起走的,她……她明明主動親過我了呀,我真笨,風寒之都告訴我了,我竟沒當回事。
當又大又圓的月亮慢慢地向西邊的天際落下去的時候,凌晨終於又回到了井部落的上空。
此時又看到井部落的那一座座大帳,凌晨心中頗有悲愴之意,暗想:“她死了以後,會被葬在那裡?”
這個問題一升起,凌晨自己也沒法回答,是啊,沙漠裡的人死了以後,會被埋在那裡?
凌晨心中隱隱的恐懼起來,因爲他似乎不知道聽誰說過,沙漠裡的人死了以後,是不埋的,他們會把死人的屍體扔到一個曠野之地,然後這屍體就會被鷹鷲等專吃死屍的鳥給吃掉,而死人的骨頭也會因爲被鳥吃的緣故,散落的到處都是。
凌晨一想到哥舒婉的骨頭散落的到處都是,自責自悔之意愈發強烈,淚水在眼裡轉了幾轉,幾乎又要落下來。
他長長的吁了一口氣,把悲愴之意強行壓了下去,暗忖:“找一名守夜的侍衛問問。”
他飛到了哥舒保作的那紫帳附近,他一靠近了井部落,便立刻施展開了隱身術,是以月光雖然明亮,但巡夜的侍衛根本沒有察覺半空中有人。
凌晨把神念放了開去,想看看周圍有沒落單的,容易對付的傢伙。
他的神念一掃,還真找着了一個。
在紫帳的後面不遠處,正有一漢子正在一匹大駱駝附近打瞌睡。
這漢子雖然在打瞌睡,但身子仍舊站的筆直,彷彿生怕別人發現他在打瞌睡一般。
凌晨把翅膀一收,悄無聲息的已到了這漢子身旁。
漢子仍舊半分也沒察覺,腦袋一點一點地,如同小雞吃米一般,樣子十分搞笑。
凌晨伸手把這漢子的嘴巴給捂上了,右手一長,把這漢子左腰上掛的彎刀給抽了出來,架在了這漢子的脖子上。
寒凜凜的刀鋒冰冷刺骨,這漢子打了個哆嗦,猛地醒了過來,他一睜眼,就看到眼前正有一對殺氣凜冽的眼睛正在瞪着自己,他嚇的不輕,便想大喊,但他的嘴巴被捂的緊緊的,他連半個字都叫不出來。
凌晨低聲道:“你不喊,我就不宰了你,你只要敢喊一個字,我就把你的腦袋給切下來!聽明白沒?明白了就眨眨眼。”
漢子猛眨眼,生怕眨的遲了被凌晨砍了腦袋。
凌晨又道:“你認得我麼?認得的話就再眨眨眼。”
漢子凝目向凌晨看去,一看之下,幾乎又要叫出聲來,但好在凌晨捂着他的嘴,他叫不出來。
凌晨眉頭一皺,彎刀鋒利的刀鋒向裡一動,緊緊的貼在了這漢子的脖子上。
漢子登時連半也不敢動半分了。
凌晨問道:“你認得我?”
漢子不敢點頭,狂眨眼。
凌晨道:“好,既然你認得我,便知道我不是敵人,所以只要我問的話你都答的讓我滿意了,我便不殺你,你知道麼?”
漢子又眨眼。
凌晨這才緩緩地收回了捂着漢子的手掌,問道:“哥舒婉公主怎麼死的?你老老實實的告訴我。”
漢子臉上登時露出奇怪的神色,問道:“你……你說什麼?”
這漢子說話的聲音頗大,嚇了凌晨一跳,但他神念外放,發覺周圍並無人察覺,這才放下心來,問道:“什麼說什麼?我走了以後,井部落裡出了什麼事?”
漢子壓低了聲音,道:“什麼事也沒有哇!”
凌晨大感奇怪,道:“什麼……什麼事也沒有?哥舒婉沒死?”
漢子道:“這……這我就不太清楚了,只是聽說……聽說哥舒婉公主出去辦什麼事去了,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凌公子……”這漢子一臉討好的笑容:“你們都是大人物,你們的事,我那知道哇?小人只是一個駱駝官,平時只要把駱駝王照顧好了,那就是我天大的福氣了,其他的事情小人真不知道。”
凌晨大感不對頭,這麼大的事這漢子不知道?怎地這消息都傳到沙漠西部去了,井部落裡的人反而不知道?
他沉吟了片刻,問道:“這麼說哥舒婉也沒有刺殺她母親了?”
漢子露出了一臉的苦笑,道:“這事您得去問皇后哇,小人……小人真的不清楚!”
凌晨又問道:“其他人也不知道這事?”
漢子搖了搖頭,道:“這個小就不清楚了,但小認識的人都沒聽說過這事。”
凌晨點頭,暗想:“這麼說來,沙子所傳的那些信息未必是真的,不如……不如我直接去問哥舒婉的母親,她應該比誰都清楚,只是……大半夜的去找哥舒婉的母親,這事……這似乎有點不妥當。”凌晨躊躇了半晌,問道:“你們陛下平時和皇后睡在一起麼?”
那漢子登時呆住了,他臉色變了幾變,驚問道:“凌公子,你……你問這個做什麼?”
凌晨一愣,這才察覺到自己太心急了,竟問出了這種看起來大有不良企圖的問題來,道:“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想盡快知道哥舒公主的消息,我聽說皇后被公主刺殺,所以想去看看皇后大人。”
漢子剛想猛搖頭,猛地想起彎刀還架在自己脖子上,連忙頓住了,道:“沒有的事,沒有的事,公雅皇后是公主的親孃,公主怎會刺殺公雅皇后?這不是瞎說麼?你……”
凌晨大感不耐,眼神一冷,道:“我問你就快回答,這麼多廢話?快說,今晚哥舒保作是不是跟公雅皇后睡在了一起?”
漢子立刻住了嘴,訕訕地道:“是,是,國王陛下經常……經常和公儀妃在一起,所以我想……我想陛下今晚沒有跟公雅皇后睡在一起,陛下他……”
凌晨冷哼了一聲,道:“你給我閉嘴!”
漢子立刻乖乖地閉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