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數萬駱駝騎士人數衆多,也沒什麼隊形,亂蓬蓬地聚在一塊,駱駝的響鼻之聲不絕於耳。
過了好半晌,衆人見太慈仍舊在慢悠悠地喝酒吃菜,有些人再也忍耐不住,大叫道:“那漢子,快把殺了二統領、三統領、四統領的人交出來,不然我們可要放火燒屋子了!”
衆騎士亦紛紛大喝:“快交出來,快交出來!”
“再不交出來連你也一塊砍死,如果交出來就饒了你的狗命,快交出來!”
“大家一起上,砍死他再說!”
“砍死他!”
就在衆駱駝騎士羣情激憤,想要一擁而上的時候,最前面的那名頭領模樣的駱駝騎士突地一揮手,譟動不已的衆騎士紛紛靜了下來,再也無一人說話。
太慈一擡頭,向這名騎士首領望去,只見這漢子大概四十歲左右的年紀,滿臉的風沙,因爲長年被風沙烈日摧殘,臉上已有不少皺紋,但一雙眼睛仍舊如同狼一樣,滿含着鎮定、冷靜、冷酷,似乎就算是現在天塌了下來,他也絲毫不會吃驚。
騎士頭領道:“這位兄弟,這事本就跟你無關,我看你還是趕緊把那人交出來的好!”
太慈夾了一顆花生米,細細地咀嚼,對頭領說的話似乎一個字也沒聽到。
騎士頭領臉色一寒,喝道:“第一隊,第二隊,上飛刀!砍死他!”
登時有二百多號駱駝騎士涌將出來,齊刷刷地把彎刀拔了出來,隨即整齊劃一地慢慢地做了個半圓的動作。
太慈一仰脖,把杯裡的酒喝了下去,半分要抵擋的樣子也沒有。
騎士頭領嘴角露出一絲冷笑,道:“飛!”
二百多名駱駝騎士齊聲大喝:“飛!”
二百多把明晃晃的如同月牙一般的彎刀閃着隊冷的光芒向太刺身上飛去。
彎刀又多又密,而且飛行的詭計也極爲奇異,就算是想躲,被彎刀瞄準的人就算是想躲,一般也不知道該向那裡躲才能避開飛來的彎刀。
更何況是二百多把一齊飛來,那情景十分的好看,刀光如漫天的繁星,一閃一閃的極亮。
太慈右手一長,已握到了鐵鞭的柄上。
就在這時,一隻龐然無匹的氣手陡地從天而降,只一抓,便把這二百多把殺氣騰騰的彎刀全都攥住了!
太慈愣了。
不但太慈愣了,數萬駱駝騎士也全都愣住了。
好大的氣手,好厲害的氣手。
天空中黑影一閃,一人已經站在了太慈身前。
二百多把彎刀叮叮噹噹落了一地。
太慈陡地站起身來,喜道:“凌盟主!”
凌晨轉身笑道:“太慈將軍,有勞你啦。”
太慈哈哈大笑,道:“嘿,他們功夫都太也差勁,就算是再來十萬,我也不懼,爲盟主辦這麼點小事,說什麼有勞不有勞的?”
凌晨對太慈一笑,道:“太慈將軍英雄蓋世,我敬你!”
凌晨一擡手,已經從須彌珠裡拿出了一袋酒,他喝了一大口,把酒袋遞到了太慈身前。
太慈伸手接將過來,咕咚咚喝了一大口,一抹嘴道:“盟主在這裡稍坐,看我殺退他們!”
凌晨笑道:“這個先不用急,我……”
騎士頭領見凌晨從天而降,只一出手便同時擋下了二百把彎刀,讓其吃驚不小,他見這人年紀輕輕,看模樣最多不過二十多歲,聽其跟太慈說的話,這年輕人竟然是這壯漢的老大?
他見凌晨跟太慈在那裡喋喋不休,早已不耐煩了,大叫道:“那小子,你又是誰?最好勸勸你的這名手下,免得慘死在這裡!”
凌晨嘿嘿一笑,轉過身來,道:“我勸你們還是趕快退兵吧!”
騎士頭領雙眼一眯,問道:“退兵可以,把那個人交出來,我們立刻退兵!”
凌晨問道:“你知不知道你說的那個人是誰?”
騎士頭領臉色微變,道:“你……你什麼意思?”
凌晨淡淡地道:“你知不知道她爲什麼會在這裡?”
騎士頭領大腦瘋狂的轉動了起來,他覺着眼前的這年輕人問這話必定大有深意,但他有什麼深意,也怎麼也想不明白,暗忖:“他怎麼知道我們要抓的人是哥舒公主的?而且他年紀輕輕,本事卻當真了得,看他的樣子,莫非是火神殿裡派出來的高手?”他心中狐疑,上下打量凌晨,在凌晨身上卻沒發現有火神殿的標記!
凌晨接着道:“她受這麼多苦,全都是因爲我,你們要是再不滾蛋,這便是下場!”
凌晨飛身躍起,右手重重向地面按去。
只聽鬨然一聲大響,地面上已經多出了一個大十丈,深一丈左右的大手印!
衆騎士一見凌晨一掌之威竟然如此厲害,臉色全都大變,倘若他這一掌不拍向地面,而是拍向自己,自己和坐下的駱駝恐怕連叫都叫不出一聲就會被拍成一坨!
騎士頭領臉色雖然變了,卻並無懼怕之意,他冷笑道:“就算你本事了得,又能如何?族長大人已經調集了十萬彎刀兵,我們這三萬人只不過是先頭部隊而以,你就算是再厲害,能把我們這十三萬人盡數都殺了麼?”
凌晨臉色亦禁不住變了一變,剛想說話,一個女子的聲音突地從平安客棧裡傳了出來:“十三萬彎刀兵有什麼了不起的?這裡是老孃的地方,全給我滾蛋!”
臉色一直冷冰冰的騎士頭領聽了這話,臉上竟露出了一絲尷尬之色。
他剛想說什麼,自己的身體突地亮了起來!
他大吃一驚,低頭望去,只見自己的**的駱駝和下半個身體已經變成了半透明,還微微發着白光!
他連忙轉頭望去,只見身後的三萬多駱駝騎士此時全都和自己一模一樣,整個人都變成了半透明,還微微發着白光!
他恐懼的張大的嘴,剛想說什麼,卻一個字也沒能說出來,陡地從凌晨眼前消失了!
凌晨眼前白光一閃,三萬多駱駝騎兵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他頗爲詫異,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
那個女子的聲音又從平安客棧裡傳了出來:“大姐我還當又是癡情女和負心混蛋的故事,原來你倒還有點良心,還不快進來看看婉妹妹?”
太慈哈哈大笑,道:“老闆娘真奇人也,謝謝你幫忙!”
他一轉臉,對凌晨道:“盟主,你快進去吧,我回屋去了!”
他也不等凌晨答應,轉身便走,走了幾步之後,突地回頭向凌晨擠了擠眼,道:“盟主,我覺着這平安客棧的老闆娘好面熟,卻又不知道在那裡見過,你最好去見見她,我總覺着她似乎跟你有什麼關係!”
太慈說完這句沒頭沒腦的話,拿着自己的雙鞭自去了。
凌晨有些莫名的點了點頭,擡腳進了平安客棧。
他推開漆的發亮的門,便覺得眼前一亮。
只見客棧內木紋鋪地,一塵不染,陽光斜斜的從窗戶裡照進來,被亮如鏡面的黑色木地板反射到牆上,一道道讓人眩暈的陽光在這屋子裡絢爛的像是天堂裡的光芒。
屋子裡所有的傢俱器皿都一塵不染,潔淨的都不似是人間之物一般。
凌晨走一步,便在亮晶晶的地板上留下一個沙腳印,而且他的長衫裡不時也有沙塵直落下來,飄下來。
凌晨心中不由自主的生出了一股羞愧之感,他現在只覺得自己如同一名不小心闖入仙境的凡人,自己一不小心把凡間的灰塵給帶到仙境來了。
這時那個女子的聲音不知從那裡又傳了過來:“喂,沒事,你就大步走就行了,小二,領着這小子去見客人!”
凌晨眼前白光一閃,竟突地出現了一名身穿亮晶晶的衣服的小二。
凌晨只所以認出這人是小二,因爲他跟別的地方的小二一樣,在肩膀上搭了一條擦桌子布!
雖然他肩膀上的這塊布潔白無比,一塵不染,天下絕沒有這般幹睜的擦桌子布,但凌晨知道那確實是擦桌子布。
店小二沉着個臉,如同誰欠了他錢一樣,也不說話,轉身就走。
凌晨覺得又古怪又有趣,對這名只聞其聲不見其人的老闆娘更爲好奇起來,暗想:“這裡的老闆娘莫非跟創世神有什麼關係?”
在又寬敞又明亮的通道里轉了幾轉,店小二指了指前面的木門,轉身便走了。
凌晨的心這時竟不禁狂跳了起來,他伸手推開了門,進了屋裡。
他剛一進屋,屋門竟自動砰的一聲關住了。
屋裡一片漆黑,窗戶似乎是被厚厚的窗簾給擋住了,只有從窗簾的縫隙裡透過來點點微光。
凌晨只聽得不遠處屋角里有一聲聲的微弱呼吸聲傳來。
凌晨喜道:“婉兒?”
屋角里的人一聲低呼,她似乎極爲驚訝,有些不敢相信的輕聲道:“凌……凌公子?”
凌晨大喜,擡腳便想走過去,同時神念外放,想看清周圍的情況。
哥舒婉這時卻突地大叫了起來:“你別過來,你……你別過來!”
哥舒婉的這句話說的極爲大聲,嚇了凌晨一跳,腳步禁不住一頓,問道:“怎麼啦?”
哥舒婉道:“我……我這樣子不好看,你不要過了,我……”
凌晨身形一動,已經不管不顧的把哥舒婉抱在了懷裡。
哥舒婉竟突然痛呼了一聲。
凌晨連忙把動作一停,神念出處,已經把哥舒婉‘看’了個清清楚楚。
只見她臉上蒙着黑紗,但左側臉已經結了痂的刀疤仍舊在黑紗外面露出了一大截,表皮翻在外面,樣子十分駭人。
而她的左腿此時不自然地向外曲着,雖然用紗布密密的纏上了,但血跡仍舊從紗布上直透出來。
哥舒婉此時正雙手抱着左腿,眉毛緊緊地蹙在了一起,顯然凌晨剛剛正是碰痛了她已經斷了的左腿!
凌晨‘見’了哥舒婉受這般苦的模樣,心裡一酸,眼淚不由自主的落了出來,道:“都是我不好,讓你受這般苦楚,我真該死,我……”
哥舒婉一伸手,捂住了凌晨的嘴,柔聲道:“沒,不關你的事,你這不是來了,你對我很好啊,我覺着……啊喲……”她身形一動,牽動了傷口,登時又禁不住痛呼出聲音來。
凌晨抱着哥舒婉道:“嗯,沒事,我們點燈,我看看你的傷口好不好?我一定給你找最好的藥,我一定要給你治好你的傷,放心,一點疤痕也不會留下的……”
哥舒婉嘆氣道:“你不用安慰我了,你來了我就很高興,你還是不要看我的模樣了,就算這傷好了,這疤痕……疤痕也消不掉的,我……”
凌晨心神激盪,此時一聽哥舒婉說疤痕,腦中電光一閃,猛地想起從妖孽那裡要來的藥來,大喜道:“有了,有了,我有那種藥,我有,我有,我有……”
凌晨大喜過望,情不自禁之下,登時有點語無論次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