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淞樓十二層的頂級貴賓間‘坐看雲端’中,凡淞雙手舉杯對龍族的客人們敬酒謝道:“多謝諸位前輩、朋友捧場,凡淞銘感五內,如果有閒暇,不妨就在這九雷城多盤桓一些日子。”
敖易天淡淡一笑,望了敖溪月一眼,示意她按原定的日程進行,敖溪月自然覺得不夠盡興,求助般的看了母親一眼,華夫人卻無動於衷,敖溪月只得無奈的說道:“我是很想多留幾天,可是父親事務繁忙,我們三日後要一起回去,恐怕不能多留了。”
凡淞呵呵一笑道:“無妨,現在龍族也算是我們酒樓的合作伙伴了,溪月你什麼時候想來都可以,隨時歡迎。
“那我能留在這裡幫忙嗎?”敖溪月突發奇想道。
“不行。”、“不行。”凡淞和敖易天同時說道。凡淞同敖易天對視了一眼,呵呵笑道:“這酒樓可不只是商業建築,你牽扯進來對龍族的外交不好。看來團長大人對我的事瞭如指掌啊。”
敖易天淡淡的答道“哦?我只是說溪月她應該以修煉爲重,沒有別的意思。不過聽凡淞護法之言,似乎凡淞護法開這個酒樓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從他將凡淞的稱呼由賢侄改爲護法的正式稱呼,能夠看出他對凡淞的推斷是偏向勢力發展這個看法的。
“其實這也不是什麼秘密了,從今日起九雷城便正式成爲我的私產了,顏城主和昆家主都是我的人,就差正式通知萬靈神山了。等我家族的高層去跟華陽神尊交涉,此事很快便能傳遍神界了。所以提前對前輩說也無所謂。”
敖易天立刻就明白自己小看凡淞了,凡淞在他眼中一直是一個任意妄爲的年輕人,行事魯莽,憑着自己的實力和後臺將神界的事情搞得一團糟。而如今他卻發現自己錯了,凡淞所做的每一件事似乎都是有目地的,包括今日跟自己見面,告訴自己他九雷城現在是他的。
敖寂寥見團長面露驚訝,已是有些失態了,立刻接過話頭來說道:“那麼我便在此祝賀林城主了,果然是……”
不等敖寂寥說完,凡淞淡淡的說道:“我叫凡淞,副隊長大人,你的記性有點糟糕呢。”
衆人聞言心中一動,本來今日林家來的人少他們就覺得有些不大對勁,而凡淞的話更是證明了他們心中的猜想,凡淞跟林家不合。
敖易天只是一愣立刻恢復了過來,哈哈笑道:“凡淞城主,老夫敬你一杯,祝你的九雷城興旺鼎盛,凌淞樓的生意財源廣進。”
凡淞這才露出微笑,站起身來跟衆人碰杯。今日的每一句話,每一個表情凡淞都經過的精確的推敲。相信在未來的一段時間裡,凡淞跟林家不合的事情,將會在神界慢慢流傳起來。而凡淞還有另一個計劃,他將林家也算計在內了,他要假戲真做,屠光金乾宗滿門。此刻凡淞已經完全進入了以心奕身,以身奕局的無我心境,換言之,此刻的凡淞是一個最出色的演員,半真半假的話語連敖易天都信了大半。
敖易天自然巴不得凡淞這個鳳族護法跟林家鬧翻,但是他也知道有凡淞的母親樂晴在,這幾乎是不可能的,因此敖易天樂得做好人,“賢侄啊,話說回來,其實神界這事情就那麼回事,身後的力量還是越多越好,一筆寫不出兩個羽字,畢竟都是自家人。”
凡淞呵呵一笑,悄聲道:“敖伯伯,要說自己人,龍族和白虎、玄武、鳳族纔是自家人吧。”
敖易天眼中露出一絲瞭然,接着笑道:“賢侄,聽說你曾經的一個兄弟去了隱神界……”
凡淞面色如常,平靜的說道:“墨凌永遠是我的兄弟,他只是有點恩怨要跟韓家算清罷了,另外,離曲遙的事情,我覺得華陽神尊應該有所表示纔對。”
敖易天臉上的笑意更濃了,他覺得自己終於看懂了這個神秘的神將。在敖易天眼中,凡淞是放逐之地神君的棋子,他心中那莫名的仇應該是某個神君針對華陽神尊種下的。換言之,他對凡淞的警惕性再次降了下來。
之後敖易天和敖寂寥幾次試探凡淞,但是卻再也問不出什麼實質性的內容來,這時凡淞再次舉杯,起身對龍族的八人說道:“諸位前輩,朋友,我再敬各位一杯,因爲還要去給鳳族的朋友敬酒,不能多陪諸位了,見諒。”
敖易天等人均道無妨,衆人再次舉杯共飲,碰杯時,敖溪月跟凡淞的目光再次相遇了,凡淞的氣息一滯,眼中金芒一暗旋即恢復,而敖溪月則借理鬢角的動作轉開了視線。兩人的舉動再次提醒了衆人,世上唯情一字絲毫勉強不得,似乎上天註定了敖溪月將守候一份有緣無分的愛情,即便是神君存在的敖易天,統領整個夜蒼穹的敖易天,對此也是無能爲力。
將杯中的酒飲盡,凡淞低聲道了句失陪,只給敖溪月留了一個背陰。敖溪月終於忍不住眼中的淚水,望着凡淞的背影喃喃自語道:“爲什麼你不是一個無情的人呢?”
“因爲我不是一個合格的修真者,我的愛,我的恨,始終難以放下,這也就是爲什麼我是酒店老闆而不是精英軍團的副團長。”隨着凡淞那低沉的聲音,沙黃色的法袍終於消失在了敖溪月的目光中。
且說凡淞出了‘坐看雲端’後,直接奔鳳族所在的‘驕陽流火’,凡淞進去後徑自坐到一張椅子裡,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長老離煊雙手微揚,結界立刻又被加固了一番,然後對凡淞問道:“怎麼心神和神元力消耗的這麼嚴重。”
凡淞無力的說道:“演戲是一件很費神的事情,特別是欺騙神君級高手。”凡淞沒有說完,跟一個愛着自己的女子對坐半個時辰,怎能保持心如止水呢。
梅湘雨從凡淞的眼中讀出了一點什麼,因爲此刻凡淞的心境幾乎潰散,沒有了強大神元力的支撐,凡淞的的秘密從他的眼中一覽無遺。“淞哥,你的心境不穩,小心修爲倒退。”梅湘雨上前輕輕握着凡淞的左手,不無擔心的說道。
離醉白卻沒心沒肺的笑道:“人不風流枉少年,爲我們多情的護法大人乾一杯。”
離天翔和離羽則嘆息不語,唯獨炎翼軍團的團離長天舉杯附和道:“小淞,你若能看破此情,神君之境指日可待,是值得幹一杯。”
凡淞不置可否,但是仍舊拿出了自己的青炎竹杯,梅湘雨立刻給他倒滿了碧心梅,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梅湘雨的緣故,凡淞的雙目漸漸恢復了清明。就在衆人碰杯前,凡淞發話了,“這一杯還是先祝賀我又發現了一個驚天秘密吧。祝無言劍張家、龍族敖家和玄武族公良家結盟一事被我們知曉,我們乾了這杯。”
凡淞話音剛落,包括離煊、離柔欣兩大長老,軍團長離長天在內的所有人都站了起來,一臉震驚的望向凡淞。繼凡淞兩月前帶回了隱神界的最新動向,凡淞又一次讓他們驚訝了。至此,凡淞在神炎天高層中的地位完全達到了跟他護法之稱相應的位置。
“凡淞護法,你這個消息準確度有多少?”離柔欣謹慎的問道,這不是一件小事,她馬上就要彙報給神尊大人,因此她想了解一些詳細的情況。
“五成,張家的玉夫人是公良家的神君公良玉顏,這我是能夠確定的,至於龍族跟公良家的關係,我只知道敖易天夫婦喝過公良家釀的酒,僅此而已。”凡淞跟梅湘雨坐在一張椅子中,此刻凡淞又恢復了那瀟灑的氣質,彷彿敖溪月從未在他的生命中出現一般。
離長天率先舉杯讚道:“好,凡淞護法,神尊大人果然沒看錯人,單憑你最近獲得的這些消息,你就有資格當我們鳳族的長老。”
離煊一臉鄭重的道:“凡淞護法,我願意推舉你成爲神炎天的第六位長老,洗髓換血正式成爲鳳族之人。”這鳳族之中除了十名火族神君,其他的十餘個神君中,以五大長老和炎翼團長地位最高,至於護法、堂主之流地位跟凡淞也相差無幾。
在座的所有人都爲凡淞那強大的‘情報網’震驚了,凡淞居然能夠道出張家玉夫人的一系列情況,同時居然能夠弄到隱神界公良家的酒來試探敖家之人,這份膽魄,這等手段也是無人能及的。
唯有凡淞自己知道,這一切都是巧合,自己是那麼的幸運。首先是玉夫人,她是被觀看水幕的肖家主認出來的,凡淞自然知道了張家跟公良家聯姻是一種聯盟團結的體現。其次是那酒,凡淞是在墨凌的描述下,爲了豐富酒樓酒的種類而讓沈思研製的,加上九雷城中收歸麾下的平民中幾個酒商的協助,那赤竹涎的口感被完美的模擬了出來。
最後是敖易天夫婦,他們顯然對赤竹涎瞭解不多,這才被以假亂真,繼而有了那一抹驚訝。當凡淞暗自感嘆時,梅湘雨輕輕拉了拉他的衣袖,是啊,離煊還在等着他的答覆呢。
“離煊長老,我確實沒有精力擔任長老一職,我如今是九雷城的真正掌控者,更擔負着天星殿飛昇人員的守護,我實在分身乏術啊。”凡淞連忙開口說道,不經意間,他又說出了一個秘密。
是的,統御九雷城一事凡淞一直沒有告訴任何不相關的人,包括母親樂晴和鳳族之人,唯獨一直待在在九雷城的離天翔隱約知道此事,凡淞內部擴張勢力自然不會告訴離天翔,但是九雷城中的一些反常行爲都被離天翔看在了眼裡,只是他故作不知。
看到衆人驚訝的表情和離天翔有些做作的吃驚,凡淞明白了,離天翔是一個只得合作的夥伴。如果自己要在鳳族找一個副手,他不會是交情匪淺的離羽,也不會是忘年之交離醉白,他一定會是號稱隨心神火的離天翔。
離羽是第一個開口的,他的語調有些蕭瑟,因爲他如今已經看不透這個自己視爲弟弟的人了,“小淞,或者說護法大人,凡淞城主,是不是你從來就沒當我是自己人,我知道,在洛覺星你有很多事情瞞着我,那時候我還在安慰自己,說那是因爲……”
“因爲我必須欺騙整個神界,我要讓他們知道,我手中沒有陽鷹神甲,我心中沒有仇恨之火,我手中沒有復仇的劍,沒有復仇的力量。而離羽大哥,如果讓你放任我和墨凌去策劃這一切,你能做到嗎?”凡淞輕輕嘆了口氣,打斷了離羽的話。
之後是一陣沉默,離羽有些意外,他沒有想到,自己的告誡居然造成了兩人的隔閡。而他以神界之人自居更是鮮有參與天星殿的事務,兩人距離的拉遠又豈能怪凡淞自己呢。
“我做不到,我根本就想象不到神界五大家族間關係居然會惡化到這種地步,我更沒想到你會對一個跟你無關的仙人星球如此看重,跟逍遙神界相比,那個所謂的仇真的那麼重要嗎?”離羽的問題也是敖易天的疑問,更是在座所有人的疑問,當然,除去梅湘雨杜青幾個天星殿成員。
凡淞忘了從何時起,那淡淡的微笑帶上了一絲殘酷,似乎,是墨凌離開後吧,“這是我的承諾,對兄弟朋友們的承諾,而且,這跟我們的立場並不衝突。不過如今我倒是真要踏踏實實的開酒樓,這三分天下的格局怎麼也打不起來的。呵呵,當我成爲神君時,就是我清算的時候,這局棋慢慢下才有意思。”
要說理想,凡淞的理想很簡單,好酒、好友、好景,高朋滿座,子孫滿堂。如果沒有那些所謂的仇,此刻凡淞已經沒什麼追求了,設身處地的想一想,似乎凡淞還是不必如此。是的,凡淞是被形勢所逼,不得不繼續走下去。第一,凡淞要幫自己兄弟的義父消除隱患,穩固勢力,墨凌跟肖毅的關係,他不會說。第二,凡淞要幫丁家崛起,亂世出英雄,丁家需要發戰爭財,需要取代神界的某個大家族,丁家的野心,他同樣不會說。第三,凡淞還要建立神界的天星殿,或者說是神界的天夕城,不爲自己稱雄神界,只爲追隨自己多年的修士們能夠在神界挺胸擡頭做人,他凡淞,將是太上長老,撒手掌櫃。
“對了,三位長老,我是不是可以申請一些族內的高手幫我撐場啊,這九雷城雖大,但是高手卻是屈指可數,等丁家和鳳族的朋友回去後,也就沒幾個神將了。”凡淞想要離天翔當自己的副手,立刻就要將其付諸行動。
離煊毫不驚訝,凡淞能夠拿下九雷城自然不會就此滿足,百萬年來他見證了火族從鳳族的附屬到了逐漸壯大脫力鳳族,也見證了丁家的崛起,他們都走過這一步,擴充實力,神將們就像滾雪球一樣越來越多,最終在神界粘住了腳,“護法大人你直說吧,想要多少人,憑你的身份,可以從族內挑選三十名神將,這些神將以後將直接聽從你的調遣,除了族長其他人無權干涉他們的行動。”
“離天翔大哥,還有這次在凌淞樓幫忙的兄弟們,這些人就足夠了。”凡淞輕輕彈着手中的杯壁,看着一圈圈的波紋,眼中看不出任何的波動,離天翔毫不意外,只是嘴角帶笑的靜靜等着長老們決斷。
離煊故作不捨道:“天翔可以鳳族神將中控火第一人,你單單選他……”說到這離煊頓了一頓,卻發現凡淞、離天翔沒有任何反應,只得無趣的接着說道,“不管如何這是你的決定,只要天翔同意那就可以了。”
“我同意,長老大人。”離天翔表情沒有絲毫變化。
離羽突然說道:“天翔,你早就知道小淞掌控了九雷城,但是你卻沒上報?”
離天翔呵呵一笑道:“我不知道,有關九雷城的事情我全避開了,我知道護法大人在九雷城做了一些事情,但是我確實對內容一無所知。”
離長天聞言讚道:“難怪凡淞護法會突然跟我們要人呢,天翔啊,這些年倒是埋沒你了,是真是一個不錯的副手,來給我當副團長吧,哈哈,開個玩笑。”
凡淞跟離天翔四目相交,緩緩站起身來,伸出右手說道:“天翔大哥,歡迎加入凌淞樓。”